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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给我下药了 第3节

  大理寺正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扔在京城里头都溅不起什么水花。但因为梅令臣的传奇经历,以及他人间琢玉郎的美名,自然得到不少人的关注。
  民间传言梅令臣儿时被江宁府苏家收养,后来江宁织造苏绍获罪于上,梅令臣将苏绍的小女儿接到身边亲自照料,最后娶了这个苏小姐为妻。梅令臣成亲时并未大肆操办,也一直以养病为由,将苏氏藏在内宅,所以极少人见过苏氏的真容。只是成亲不到一年,梅令臣忽然休妻。当时京城里头都传他是为了取悦上官,想要高攀另娶。
  纵观这位大昌最年轻的大理寺寺正上位史,恐怕传言非虚。
  红药继续说:“奴婢打听过苏氏到寿阳的时间,应该是吻合的。如果苏氏真是梅大人休掉的妻子,她出现在寿阳县,仅仅只是巧合吗?皇上和太子一直怀疑京中有人跟小晋安王互通消息,会不会就是梅大人?咱们不妨顺着这个线索查查,若证实了,上官家算立了一件大功,也许小姐就能回京了?”她说到兴奋处,忍不住叫了从前的称呼。
  上官心兰听了,却皱起眉头。
  她嫁过来,的确是帮远在京城的皇帝当眼睛的。出嫁前,父亲和兄长轮番跟她谈过。整个上官家,都想牺牲她的终身幸福,来换取家族的长久富贵。唯有长姐说,她嫁给晋安王,便是他的妻子了。自己要掂量清楚,到底谁才是一辈子的靠山。
  她必须要做出选择,而哪一个选择都没有退路。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云清:谁还不会撩妹了?等我把女配都掰弯,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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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很多次我都挺纠结矛盾的,结果看到真的有大佬在等我,我就又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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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楚楚带着苏云清主仆到了青梧院。
  青梧院里遍植梧桐和竹子,环境清幽,像隐士高人的住处。主屋抱厦前放的几盆黄金菊还是前些日子苏云清派人送来的,想必得到了主人家的悉心照料,花朵饱满,颜色鲜艳。
  楚楚抬手,请苏云清单独进去。
  明间无人,只有博山炉里飘出袅袅的轻烟。那略带点苦味的沉香,很容易联想到山寺和佛堂。屋子里摆放着一套檀香木的家具,虽然贵重,但有些年头了,像是上一辈的人传下来的。
  朱嘉宁趴在东次间的矮案上写东西,听到响动,抬起头。她面若梨花,眉眼温柔,“你今日的打扮很特别。我那位新嫂嫂没把你怎么样吧?”
  苏云清撑开扇子,“还说呢,起个大早梳头敷粉,特意拿了身新衣裳换上,结果给我吓出一身冷汗。看,后背全湿了。”她转过身给朱嘉宁看。
  朱嘉宁低头轻笑:“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这回你得谢谢倩姨娘,若不是她知会我,我都不知道嫂嫂把你叫到府上了。”
  苏云清有点意外,她跟陈倩倩并无深交,只是平时往王府送东西时打过几次照面。陈倩倩很喜欢她挑的衣服和首饰,夸她眼光独到。如今,陈倩倩能在晋安王府站稳脚跟,独得一份宠爱,苏家功不可没。
  姑且就认为她是真心想帮自己吧。
  朱嘉宁把楚楚叫进来,吩咐她带苏云清去西次间里更衣。
  苏云清换的是朱嘉宁的衣裳,不愧是王府的裁缝,用料和花纹皆为上上乘。只不过这时节绫罗稍有些单薄,楚楚知道苏云清身子弱,还特意加了一件青色的披风。
  等她回到朱嘉宁面前,朱嘉宁眼睛一亮,围着她转了几圈,“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清儿,你穿这身男装真好看。反正我也没机会穿,就送给你吧。”
  楚楚张了张嘴,心想郡主真是大方,许久才做一身新衣,还没穿,就这么送人了。
  苏云清摇头,“我的郡主,这可不是庶民该穿的衣服。回头洗好了,我再给你送回来。”她看了眼矮案,又问,“在写新书?”
  “嗯,就差结尾了。”朱嘉宁把写好的东西递给她看。
  世人皆知清河郡主性孤僻,不爱与人交际,常年深居简出。殊不知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落桂书生。市面上当红的风月小说,要么出自她的手,要么就是旁人模仿她的情节和文笔,无人能出其右。
  时下看小说已经成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一种消遣。只不过书籍到底是精贵物品,并不是人人都买得起。当初苏云清找到寿阳最大的书铺世德堂,有幸拜读到落桂书生的作品,自此便欲罢不能。在三顾茅庐,软磨硬泡下,书铺老板才告之一个女孩会定期来送书稿。
  这个女孩就是楚楚,她行事十分小心,但苏云清棋高一着,总算弄清了落桂书生的身份。
  对于显贵高门来说,写风月小说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事,所以刚开始朱嘉宁打死不肯承认,更不想被周遭的人知晓,将苏云清拒之门外。苏云清为了得到第一手的书稿,也是豁出脸皮,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十页的小说观后感,一趟趟地往青梧院送,终于打动了朱嘉宁。
  起初两人相交,有点相互利用的意思。苏云清接替楚楚的工作,帮朱嘉宁跟世德堂谈价钱,有时也会帮着画书里的插画。她的丹青手法利落,线条细腻,推出之后备受好评,连带着小说也是洛阳纸贵。
  然后她又将落桂书生的小说改编成几段话本和曲子,教给苏家茶楼里的说书人和歌伎,每日说上或唱上一段,引得寿阳县百姓竞相追捧,茶楼日日座无虚席。
  时日久了,俩人惺惺相惜,倒成了真朋友。
  苏云清静静地看了会儿,朱嘉宁期待地问:“怎么样?”
  “你,你要我画这个?”苏云清手指着朱嘉宁用朱笔标注的地方。那是男女主人公在花园里偷欢的情节,宽衣解带,画面十分香艳。光是想想都有点羞耻。
  朱嘉宁揶揄道:“清儿,你是害羞了吗?”
  “这算什么?”苏云清故作镇定,“我可是嫁过人的。就是替三娘可惜。”
  三娘是这本书中的人物。
  “为何这么说?”
  “董生负了三娘,但三娘还是原谅了他。为何女子一定要依傍男子而生,就像个物件?三娘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啊。”
  朱嘉宁打量苏云清的神色,“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苏云清把玩着扇子,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没有,就是感慨一下。”
  朱嘉宁柔声安慰:“小说只是小说,为了卖得好,我才这么写。我跟你一样,不喜欢被辜负。有时甚至觉得身份和王府都是牢笼,婚配都由不得自己。看你现在多好啊,无拘无束,方得自在。”
  “没错,天底下的好男儿那么多,干嘛在一棵树上吊死。等我存够了钱,就带着采绿和采蓝开一间书铺,不求日进斗金,只要有书看,有点小钱花,日子过得平顺就好。”
  朱嘉宁点头,“嗯,到时候我就把小说给你卖,也不用跟世德堂分成了。”
  “一言为定。”
  两个人击掌,达成共识。
  苏云清又留下小坐了一会儿,准备回去。
  临走时,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宁宁,义兄可曾说过何时回来?”
  “哥哥北上去见一个故人,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怎么了?”
  “没什么。”苏云清摇了摇头。她从茶楼一个老说书人那里听到了些关于老晋安王的往事,而且有几回她守在茶楼的雅座外面,听到喝醉的朱承佑吟唱的尽是些收复河山,卷土重来的词。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玩世不恭,也许暗地里在筹谋着什么。
  苏云清和苏家背靠着晋安王府这棵大树,自然是不想他出事的。
  楚楚送了苏云清一行人回来,向朱嘉宁复命:“奴婢把三小姐送到门外,您猜怎么着?倩姨娘身边的王妈妈突然冒出来,嘘寒问暖的,早干嘛去了?”
  “倩姨娘不敢跟王妃对上,就把我推出去。又怕我抢了功劳,特意派王妈妈出来。”朱嘉宁走到矮案边,提着裙子,重新坐下,“怪不得哥哥有那么多姬妾,最为宠爱她。只怕王妃都不是她的对手。”
  楚楚走近了一些,“郡主,奴婢去风荷园的时候,王妃身边的下人似乎少了几个。前几日那个红药还跑到王爷住的清晖园附近,探头探脑的,行迹可疑。”
  朱嘉宁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汁,温声细语地说:“上官家来者不善,让王府的侍卫盯着她们。”
  “是。”
  *
  夜空撒满星子,一叶扁舟沿江而下,点点渔火闪烁。
  船家站在船尾掌舵,水声阵阵传入舱中人的梦里。
  他梦见红色香帐,娇美的少女用玉白纤细的手指轻解罗裙,满面羞红。他按住她的手,制止,“不可。”
  少女仰起头,双目含着水珠,楚楚动人。她扁了扁嘴巴,“为何?成亲许久,我们还未圆房!”
  他将她抱到怀中,努力自持,“珠珠还小。”
  “胡说,我不小了!”她不满地在他怀中乱拱,像小时候那样。他按住她的肩膀,低头亲吻她脖颈后那个状若梅花的胎记,感受娇嫩的躯体所散发出的青春和美好,心尖轻颤,却始终没越过雷池。
  漫长的时光里,他一直以兄长自居,从没想过会成为她的丈夫。他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也未能适应身份的转变。
  更重要的是,他这双手沾满血污,不配拥抱她。但是兄长也好,夫君也罢,只要每日陪伴她,静静地过着日子就好。
  小船颠簸了一下,扰了清梦。
  “公子,您等的船来了。”
  船家在外面吆喝了声。
  另一艘大些的船缓慢靠近,搭了甲板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船,询问船家人在何处。
  船家回答:“公子在里头呢,起先喝了两杯,估计这会儿睡着了。”
  朱承佑矮身进入船舱,看见男子靠在藤编的船舱壁上。他闭着双目,月光的清晖洒在他的面庞上,眉如远山。峻挺的鼻峰下,两片薄薄的嘴唇红润而有光泽,整个人如同一块上天精雕细琢的美玉,完美无瑕。
  人间琢玉郎的美名,的确不是虚传。
  若单看这高洁的相貌,谁都会以为他只是个柔弱无害的书生,却不知大理寺的监牢里,有多少条人命葬送在他手中。世间有多少人爱慕他的容貌和才华,就有多少人憎他,背地里骂他是东宫的爪牙,为了巴结太子,残害忠良,坏事做尽。
  朱承佑身边的侍卫长虞让是第一次见人这么狂妄,王爷在此,还敢酣睡。正想上前把人叫起来,朱承佑忙阻止他,“你敢动一下,就要被打成筛子了。”
  虞让一愣,环顾四周。桨声灯影里,夜晚分外静谧。可仔细辨认,会发现这静谧之中杀机四伏,他们两个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
  虞让倒吸一口冷气,这伙藏在暗处的人好生厉害!若非王爷提醒,他竟一直没有发觉。
  那边梅令臣已经悠悠睁开眼睛。
  虞让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仿佛天边高悬的明月,俯瞰着世间,带着几分凉薄,倨傲和冷酷,让人莫名地敬畏,好像他才是上位者,手里操控着生杀大权。虞让原先也奇怪,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寺正,为何能入王爷的眼?现在看来,此人必有过人之处。
  “你出去吧。”朱承佑吩咐。
  虞让收回视线,乖乖地退到外面。
  “王爷比想象中来得早。”梅令臣开口。
  朱承佑笑了笑,“我以为梅兄迫切想知道清儿的事。”
  这声“清儿”传入梅令臣耳中,引起一丝强烈的不适。他坐起来,拿过一旁的披风盖在肩膀上:“在西州的地界上有人敢拦路打劫官眷,还让晋安王至今都查不出主使者,想必是有些厉害的手段。”
  “哈哈哈,梅兄不用讽刺我。”朱承佑拿起桌上的酒壶闻了闻,顿时垂涎三尺,给自己和梅令臣分别倒了一杯,“本王虽是个王,行动也处处受限。若不是卖梅兄的面子,还舍不得动用那些养了许久的府兵。而且都过去那么久了,梅兄不用这么记仇吧。”
  梅令臣看着他,“王爷不怕我在酒中下毒?杀了你,还能去太子面前邀功。”
  朱承佑举杯的手僵了僵,硬着头皮喝下去,勉力笑到,“梅兄说笑。你若真心为太子卖命,也不会与我来往了。”
  梅令臣不接话,朱承佑就自己喝酒,“你此行,是为了救潘毅而来?”
  外面船破开平静的江面,水波荡起一圈圈涟漪。
  男人的目光如同那幽碧的江水,深不见底。
  谁都知道土默特部难对付,皇上命太子办此事,东宫那群人便逼着他立下军令状。此行若换不回潘毅,往后处境艰难。太子想借他的青词讨皇上欢心,借他的手铲除异己。东宫从不缺攀附之辈,太子又怎会把他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放在眼里。
  不过他想要的东西,太子也未必给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云清:我是个专心搞事业,攻略各种女配的女主。
  小说跟话本其实不是一个东西,在明朝中晚期的时候,小说已经很成熟,也可以称作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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