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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前夜(三)

  罗生生这下彻底失守,掩耳盗铃似地将手背挡在眼前,抿着嘴,似是而非地摇了摇头,教人分不清楚是在拒绝,还是单纯与他否认。
  “我怕你太久没做,前戏不够会疼,没安别的意思。”
  程念樟面带浅笑,追加阐释了自己殷勤的原因。
  说完,手上松劲,终于放还了她两腿的自由。
  垂眸分神间,这男人对了眼时间,中途因嫌钢带硌肉碍事,便作势把左腕的机械表,给整个卸了下来,随手抛去一边。
  待收拾妥贴,复又撸起额发,低头将双唇凑近,重新回到了她的腿侧。
  从膝头向内,程念樟迎着罗生生身体的颤抖,用一个个轻柔的落吻作为标记,归鸟回巢般,缓缓向着水泽丰盛的密林,亦步亦趋地欺近
  罗生生心跳乱着,蒙眼不敢下看,遂也没注意到自己底裤,是如何被他给勾缠着褪下的。等这姑娘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片布条早已打成了卷儿,飘落坠地……
  可怜兮兮。
  “啧…啧…啧……”
  程念樟当下的口活,不紧不慢,舌尖慢条斯理地沿着鲍缝来回描摹,偶尔逗弄花核,但偏偏就是不去深入,意图用种隔靴搔痒的撩拨,来彻底熬化罗生生的残存心智——
  “你坏死了!”
  “啪!”
  一记拍肩甩下。
  罗生生气急,终于不再憋着,用力揪扯住男人蓬软的发尾,出言直接就是一句埋怨。
  可谁知对方不仅不觉吃痛,还贱兮兮地从鼻间漏出声嗤笑:
  “哼。”
  热烫鼻息由此吹拂过境,立马又引出了她通身的一阵大抖。
  “嗯……真服了你了……要做就快一点!别老磨我……你不吃饭,我还要吃呢!”
  “咕噜噜……”
  就在罗生生又提起开餐的瞬间,没想她的肚子,竟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十分应景地怪叫了一声。
  程念樟听闻,眉弓挑动,猝然停下动作。
  “看来是真饿。”
  “嗯?”
  难不成还能假饿?
  “那看来等会儿做起来,我要多卖力——”
  “住嘴吧!程!念!樟!”罗生生捂上他嘴:“少开点黄腔不会折寿的!”
  ……
  虽说从一开始,罗生生就已再三强调,要他快点完事,但大概是近一月以来,欲望憋闷了太久,这男人今日在性事里的表现,实在是异常有些骁勇。
  两人后来在中岛给彼此交替做完前戏,便粘连着前往餐桌边沿,或坐或趴地,又酣战了好几个轮回。
  临近高潮,要不是罗生生耐不住虚软,差点翻眼累死过去,估计程念樟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她离身。
  事后经过一番浴洗,他们相拥着在床间卧躺了下去,决心寻个间隙,安逸地休憩片刻。
  然而这一倒头,便不知睡过了几个钟。
  过梦后,浅眠的罗生生,是被厨房锅碗丁零咣啷的动静,给忽而闹醒的。
  程念樟手笨,想给她烧粥,脑里跳显她第一次来他家时的回忆,按图索骥地开始掏东找西,整个人手忙脚乱,既不懂食材的搭配,也不会调节火候,懵懵懂懂把粥煮沸后,愣是扑噜了满灶台的的汤水,铺洒了一桌杂屑。
  要只是脏乱也就算了,收拾收拾便成。
  偏偏他自己还尝了口成品……
  那是真他妈地难吃!
  这事说出来会让人挫败,他在罗生生面前向来包袱很重,所以本不欲让她察觉,想着就当无事发生,却没料到,就在程念樟叼烟转身,正准备倒锅的刹那——
  四目骤然相对,竟被对方给当场抓了个现行。
  “你在做什么东西?怎么宁愿吃独食也不叫我。”
  男人当下一手端着锅柄,一手摘去烟,既便空出了嘴,却依旧苦着脸孔,木讷了老半天,也没能接上她的话头。
  “没吃独食,这锅是垃圾,刚要倒掉。”
  他僵硬解释道。
  “垃圾?你半夜烧垃圾?”罗生生抬手,指向他身后还在运作着的抽油烟机,面露诧异:“你不对劲,是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敢告诉我?”
  说时迟那时快,揶揄过后,这姑娘一个箭步上前,也没害怕热烫,直接就把锅子给抢到自己手里,用汤勺翻来拣去,仔细查看了遍粥里的佐料,想探明白他到底在钻研些什么鬼东西。
  可惜令她大失所望。
  锅里杂粮堆砌,简直乱七八糟,光从卖相就能看得出来,吃口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怎么会有人把鸡蛋往绿豆粥里窝的?不要腥死的啊……”
  “所以说是垃圾,你偏不信。”
  闻言,罗生生斜眼觑他,满目嫌弃。
  “哎……去乖乖坐下吧,你要是饿了,再煮粥有点太慢,我来帮你下碗面,应该很快就能弄好。”
  “我没那么饿,你煮你的就行。”
  “嗯……”女孩抿嘴,摇了摇头:“还是一起吃点吧,正好我有事问你。”
  听她语气突然变作正经,程念樟神色也不自觉跟着肃穆了起来。
  “什么事?”
  “你先别急着问,我现在胃里空空,容易发脾气。要是等吃饱了,就会舒坦许多。反正不是什么急事,你让我到时再问也不迟。”
  发脾气?
  那铁定不是好事。
  但她既然把预防针打在这儿了,程念樟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得乖乖坐上凳椅,重新含上刚才那支没来得及点着的烟,拢手将其烧燃。
  恰在此时,台面被他反扣着的手机,忽而开始嗡嗡作响,连带着男人的手边,也跟着有丝轻微的震动。
  来电人是景隆。
  程念樟稍抬眼,瞥了下罗生生的背影,默默选择将电话,划向了挂断。
  “什么事?”
  他改换文字,朝对过发信问道。
  “钱韦成伤重。”
  景隆回复很快,紧跟着又发来一张图像,是张在市立医院急救科内拍摄的照片,病床上的人,尽管被横飞的血肉给模糊了面容,但他身着的衣物,程念樟却格外眼熟。
  是白天钱韦成见他时,穿的那套西装,不会有错。
  大脑由此,突然遁入一片茫白。
  程念樟就这样空看着手机,不识打字,任凭指间夹着的烟在旁侧空燃,也没再送嘴吸嘬一口。
  “下午友新路口发生三车连撞事故,他是夹在中间那个,伤势最重。后背、大腿、面部都有穿透性伤害,救出来时已无意识,目前仅还保有体征,情况不容乐观。”
  “宋氏的人最先到,没见钱韦成家属,应该是在赶来的路上,目前只有梁岿然派的手下在轮流陪床。”
  “宋远哲助理也曾逗留过,行踪诡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还有,志恒前天离开山东后,已断联了两天,音信全无。”
  “事出反常,你千万要切记当心。”
  景隆知他不便接听,扼要着把原委一次性发来。
  层层递进着,满目全是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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