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砰!
  屋门被狠厉甩上,大哥离开了这间房。
  陆嘉意强忍头晕眼花,手指攥着身下的被单
  一定要尽快离开
  一定要!
  也许是大哥出去时,遇到了木头,等木头进来时,不意外地看到了又遍体鳞伤的陆嘉意。
  木头叹一口气,找来药水,开始给他揉脸。陆嘉意任他摆弄,一言不发。
  你说你木头涂好药,劝道,非得和大哥对着干。他其实对你也挺好的。
  陆嘉意听得直皱脸,哪门子好?
  大哥他跟你在屋子里受了气,却没怎么罚你,反而召集了寨中的兄弟们,去找午后寻事的那寨头,要给你出气!
  什么?陆嘉意慌了,不是说明天吗?
  木头收拾着药盒,可能原本计划是明天吧,他现在火气上头,不得杀些人出气?
  多可笑?
  生气了就要杀人?
  杀人才能出气?
  陆嘉意待不住,忙要穿鞋去阻拦,却被木头按了回来。
  干嘛去?
  我要去拦住他啊!
  担心他?
  放屁!我担心那寨头!
  木头见他又要走,用了劲再把他摁回去。
  虽说是个废A,但与Omega的体型差与力量差是永久存在的,陆嘉意依旧敌不过木头。
  那寨头不是也欺负你了?你怎么就能向着他?
  我没有向着他,但他至少罪不致死啊!
  我不理解你
  我也不理解你们!
  也许是这些日子压抑得过多,陆嘉意吼叫着,粗喘着,无力地跪伏在床上。
  他额头抵着床板,因为无能为力,深感沮丧。
  你不用去木头没再说服他,哪怕你现在去,也赶不上。更何况,你也不知道路。
  木头起身,我先出去了。大哥嘱咐过,一会儿我出去会锁门。晚上我再来给你解开。
  屋门开了又关,门外传来挂锁的声响。
  陆嘉意倒下去,侧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那滩自己吐出的,大哥手上的血。
  那红在陆嘉意眼中氤氲开
  如果那寨子真被血洗,他需要为此负责吗?
  是他激怒了大哥,他们才因此而死吗?
  不对,不能这么想,无论如何,大哥也会做坏事的
  不是他的错!
  更何况,这里只是副本。
  他们不是真的人,不是真的人
  陆嘉意蜷缩起来。
  可是,他能对这副本中的「假人」产生真实的情感的话
  又怎么可能对这些「假人」的死无动于衷呢?
  傍晚时,寨中火光摇曳,原本因空荡沉寂了一下午的山寨,因土匪们的回归突然热闹起来。
  屋外的人大声喧哗着,吆喝着自己下午英勇的战绩,与同伙做着攀比。
  听到这些交谈,陆嘉意勉强从消沉中抽离出来。
  门口的锁似乎正被解下,听到声音,陆嘉意忙奔过去拉开门,恰好与开完锁的木头对上视线。
  怎么样了?陆嘉意忙问。
  木头知道他为人,有些不敢回答,被陆嘉意抓住了手臂摇晃,才吞吞吐吐道:那寨子被屠尽了。人头挂在山门下,以儆效尤。
  陆嘉意如遭雷殛。
  我要去看!
  别,你受不了
  人死了都受得了,我看一眼就受不了了?
  木头看他眼睛发红,不让他看一眼,怕是不能罢休,就松手让他过去了。
  一般土匪本兴高采烈庆贺,看见陆嘉意赤着脚就跑出来,忙问:嫂子干什么去呀?
  滚开!
  陆嘉意喝一声,头也不回冲下山。
  哟呵,跟着大哥过几日,脾气都变暴躁了
  诶,你说他就这么往下跑,不拦一下,万一跑没了,是不是没法交差啊?
  说得也是啊!
  陆嘉意一路飞奔,最后停在山路之上。
  不用再靠近了,只隔着遥远的距离,陆嘉意就清晰地看见那山门外的炼狱场景。
  血腥之气被风送了过来。
  只一眼,只一轮呼吸,就叫他心头翻江倒海,他倾身压着一棵树开始呕吐,却吐不出什么来。
  恰巧此时,那帮土匪也追了上来,看到人在树边作呕,一边嘲笑「是不是怀孕了嫂子」,一边过来要把人带回去。
  但陆嘉意此时心头愤慨,不想被他们触碰,就奋力甩开。
  虽知道这是大哥的人,但不带回去也不行。这几个匪子对视一眼,正准备商量对策,却见山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二哥!
  因呕吐的反应,陆嘉意眼角湿润,他抬眼看到山下,朦胧月色中,周鹤庭缓缓走上山路。
  也许是因为山门处血气太重,就连周鹤庭这修竹一般的人经过时,身上都带了腥气,逼得陆嘉意更觉得难受。
  怎么回事?周鹤庭看一眼陆嘉意,又看向那些土匪。
  我们以为嫂子要逃,就来追。他看到这些人头,就吐了。一土匪解释道。
  交给我吧。周鹤庭扶住树边虚弱的人,对其他人道,你们回去吧。
  是!
  那些土匪走远,陆嘉意扒着周鹤庭的衣袖攀上来,声音软软的,表情又委屈,看起来很可怜,带我离开这里
  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
  周鹤庭回头看山门处的人头,想到陆嘉意的反应,便转回来点头,你闭上眼,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好
  陆嘉意被周鹤庭捂着眼,牵着手,引出了山门。
  然而走出数十米远,那浓郁的血腥味似乎仍不能消散,陆嘉意反胃得都快虚脱了,周鹤庭看着心疼,就背着他走。
  待在人背上,也许是对方的信息素安抚,陆嘉意平静了许多。
  两人就这么走出许久,直到看见一棵巨大的老树下萤火星点,周鹤庭问了背上人的意思,才把他放到树下,好好休息回神。
  陆嘉意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像是还缓不过来。
  周鹤庭便轻轻抚摸他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慰着他。
  周鹤庭这里,让我害怕陆嘉意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知道。
  我怕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么可怕的人
  你不会的。
  那你呢?陆嘉意抬起头,你不是也变了吗?
  周鹤庭勉强一笑,你又不认识我。
  我认识你!我很懂你!我很清楚你!
  陆嘉意着急了,他拉住周鹤庭的手,我们一起逃跑吧,好不好?
  我不能离开他
  那你放我走?
  萤火虫的光映在周鹤庭的镜片上,他却低头,抽回手,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谁?陆嘉意惊惶,该不会是在说大哥吧?周鹤庭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来找你!我保证!
  相比于陆嘉意的急切,周鹤庭却沉静得几近冷漠。
  那单薄的镜片同时映着萤火和他的眸光,那浅淡的棕色瞳孔,那温和却疏离的眸色。
  那他呢?周鹤庭问。
  陆嘉意快被逼疯了,他几乎是原地弹起来,质问般喊道:为什么一定要在意他?我最怕的就是他啊!
  周鹤庭抬起手指,夹住了一只萤火虫。那黄绿色的光点在他指尖忽闪忽灭。
  他喃喃道:世人皆爱我,无人怜惜他。
  是他咎由自取!
  陆嘉意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执迷。但很快,他看清这人手上的动作,说不出话来了。
  周鹤庭生生夹死了那只萤火虫。
  指尖淌下那虫子的液体,流到
  虎口处刚刚凝固血迹的伤口上。
  陆嘉意周身一凉,犹如置身冰天雪地。
  那是
  他咬在大哥手上的牙印。
  周鹤庭把碎虫随手一扔,像变了个人,摘下了金框眼镜,收进兜中,而后
  抬手挖下了右侧的义眼。
  那颗棕色的瞳子还随着那只手的晃动调整着重心,宛若一只真实的眼球。
  陆嘉意看清这一切,跌坐在地。
  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周鹤庭看向他,那只空洞的右侧眼窝,像是能摄魂。
  原本弥散在二人之间温柔的信息素交缠,在这一瞬间,犹如暴风雪骤临。
  陆嘉意恨不得窒息。
  【恭喜!您的副本进度已推进到30%,当前已解锁第一层商城,可自行挑选购买。】
  【正在清除无效线索卡】
  【清除完毕。】
  系统中,第二、三两张线索卡,消失不见。
  这是第一次,出现了线索被回收的情况。
  【正在补足延迟发放的好感度】
  【好感度:+500】
  这是第一次,好感度被压制,没有即时到帐。
  陆嘉意终于明白
  他们感应不到彼此的信息素
  因为他们从始自终,就是一个人。
  最新评论:
  为什么锁了!
  按爪
  完
  第45章 寨主穷凶极恶
  陆嘉意被硬生生扛回寨中,却没有挣扎一下。
  直到被甩在寨主屋中那熟悉的兽毯上,周鹤庭欺身压上来,他才缓缓眨眨眼睛,像是回了神。
  进屋之后,周鹤庭就把那只绿色的义眼装上去了。
  那张脸堪称鬼斧神工,哪怕是如此狰狞的颜色,上了这张面孔,也不显逊色,只衬得这人多了几分邪气与野性。
  陆嘉意看着这张脸,厌恶自己
  竟在知道对方真面目之后,对着这张脸也恨不起来。
  周鹤庭的手指沿着他的皮肤走过,感受着指下他身体细微的战栗,然后盯着那张百感交集的脸,轻笑,你喜欢我的脸?
  我以后,就用这张脸来见你,可好?
  呃陆嘉意咬牙切齿,你骗我!
  周鹤庭啧啧几声,随意摇头,不至于。我兄弟二人一直都在同一个身体里。用我弟的话来说就是「莲生并蒂」?
  你让他出来跟我说话。陆嘉意不想看这人。
  会有机会的。周鹤庭把他脸扭过来,在那之前,我们先做点有意思的事呀?
  语气如此轻快,要不是陆嘉意确定眼前这人是多么可怕的恶鬼,换个人,该以为是什么无邪的青年。
  丝丝缕缕的信息素沉了下来,仿佛结成一张网,把陆嘉意重重包裹起来。
  陆嘉意艰难道:你除了这一招,还会什么!
  花样不用多,管用就行。周鹤庭的手指反反复复摸过他精巧的下颌线,就像我杀人一样,开枪,用刀子捅,都是土法子,但都管用。
  明知陆嘉意忌惮这个,对方还非要说这样的话题来刺激他。
  卑鄙!虽是骂人,但被信息素无形威压到后期,陆嘉意几乎喘着收了尾音。
  我知道我卑鄙。他不卑鄙,对吧?周鹤庭挑眉,告诉你一件事呀?
  我接下来不管要跟你做什么事,他都能看见。
  被扛进来,陆嘉意没有害怕,被压制着,陆嘉意没有害怕,被抚摸,被威压,他都没有害怕。
  可得知心头白月光似的那个人,可以看到自己委身于人的苟且之事,他眼中却闪过了惊慌。
  周鹤庭的身体与他紧密贴着,要不要试试看?
  不要!
  陆嘉意不住地摇头,着急地重复着「不要」二字。
  周鹤庭却像欣赏一件艺术品,看着他惊慌,终于让我看到你这种表情了,我很喜欢。
  不要
  我喜欢你这种,被毁掉的表情。
  【恭喜您获得第二张线索卡:爱好毁灭】
  陆嘉意听到了系统的通知,但也无心顾及。
  见他颓萎,像是放弃抵抗,周鹤庭低头,贴在他耳边轻声说:第一次,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求我。
  陆嘉意被激怒,刚要回喊一句「你做梦」,却感觉到身体被信息素撕碎一般的疼痛!
  这人怕不是没少用信息素逞过凶,竟熟练到这种地步,一皱眉一碾指,都快要了他的命。
  疼得反躬起腰身,陆嘉意的身体像被掏空的风洞,贪婪地吸收着外界所有的信息素,哪怕要把身体撑坏,也无法停下。
  但一个响指之后,周鹤庭又瞬间收回了身边弥散的激素。
  陆嘉意弹回毯子上。
  他只喘息两口,下一瞬间,空气中又布满那令他癫狂的气息
  周鹤庭就这样,用信息素反复碾压着他,逼得他时而沉沦,又时而清醒。
  屋内的信息素浓郁到快要爆炸,屋外木头只是经过,都因此感到极度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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