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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后我驯服了病娇(重生) 第4节

  虞砚望着出声的方向,看了半晌。
  孟久知顺着主子的视线望去。
  透过丛林间隙,隐约瞧见远处有一深坑。
  那哭声便是从坑里传来的。
  孟久知执剑靠近,走到那坑前。饶是他跟在安北侯身边十年,见惯了炎凉世态与肮脏勾当,此刻也心下微颤。
  一丈多高的深坑里,有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在奋力地往上爬。
  夜间的小雨淅淅沥沥,黄土坑里有许多泥水。
  小男孩的手用力扣住坑壁的黄泥,十指淋漓的血迹与肮脏泥汁混杂在一起。
  约莫六岁的孩童,脸上遍布泪水,哭得那样惨,却还是声音嘶哑地叫着“阿娘”,不认命般地往上爬。
  他大约是身体弱,没什么力气,没爬两下,便又重重跌落回坑底,小脸更白,捂着心口,神情痛苦,缓了好半晌,又将鲜血淋漓的手指没入黄土,做无用的挣扎。
  孟久知不忍再看,转身回去复命。
  他将所见如实禀报,耳边仍时不时传来男孩的哭泣声与倔强的呼唤声。
  “侯爷,咱们辰时还要进宫面圣,耽误不得。”
  虞砚沉默了一会,垂下眼眸,眸色渐深。
  半晌,才低哑着嗓音缓声道:
  “带他回去吧。”
  ……
  明娆起身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回到国公府中,像个透明人,没人来催她早起,也没人找她麻烦。
  慢悠悠地用过了膳食,独自一人往明卓锡的院子走。
  夜间下了场小雨,青砖湿滑,明娆怀里抱着东西,走得很小心。
  下人通传二姑娘到时,明卓锡正在房中整理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那些宝贝。
  见人来,明卓锡赶忙迎了上去。
  “母亲新给我做的,还没穿过。”他拿起扔在一旁的袍子,披在明娆肩上,“吃过了?”
  明娆低头系好带子,“嗯。”
  “知你爱睡懒觉,便没去打扰你,其余人那边的琐事也帮你回了,知道你懒得搭理。”明卓锡随口说道。
  “谢谢你,二哥。”
  明卓锡轻声笑了,“假客气。”
  明娆与他不见外,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看着满屋狼藉,一地东西七零八落,无奈道:“你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明卓锡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宝剑。剑很好看,可惜是断的,只剩了一半。
  他两眼放光,“这是安北侯用过的,我亲眼见他用这把剑斩过敌军首领,好不容易才弄来的。”
  “还有这个,看到这个盾没有,若是没有它,侯爷那一仗就要受伤了。”
  “还有这个箭,你看箭头被削掉了,”明卓锡面上露出了可疑的羞赧,“那一仗我跟着侯爷去突袭敌营,一支箭从暗中射来,是侯爷一剑斩断,才救了我一命。”
  明娆听着这些熟悉的话,心里涌起一阵一阵暖流。
  明卓锡上一世便是安北侯的忠实拥护者,他全心全意崇拜着那个骁勇善战的男人。
  在凉州,安北侯是人人敬重的大英雄,家喻户晓,提起他无不称赞。
  安北侯三个字就像是安定的象征,有他守护山河,百姓无忧。
  这些年安北侯带军驻守西北,明卓锡就在他的军营里任职,每每打了胜仗后休战时,或是逢年过节时,明卓锡就会就近到明娆和秦氏的家里小住。
  他是话痨,嘴闲不住,最喜欢给还是小女孩的明娆讲安北侯的事迹。
  明娆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虞砚,并且受明卓锡的影响,虽未见过安北侯本人,但在心中对他也有些崇拜在。
  所以后来她嫁给虞砚,除了对明家有怨以外,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若替嫁过去的对象是别人,她肯定是不情愿的。
  明卓锡说完了自己的事,又关心起明娆:“我听母亲说你病着还非要进宫?凑这种热闹作甚?”
  明娆的目光盯着那把断剑,“去长长见识,也不算白来一趟京城。”
  明卓锡听出了点不对劲,“你还打算回凉州?”
  明娆心知自己就算想回也定是回不去的。她打算在宫宴上想办法见一见那个人,然后……
  若是同前世一样,明家的女儿还是要被皇帝指婚给他,到时候她仍要嫁过去。
  可这些都是未知数,她只能道:“我娘亲在那里,为何不能回去?”
  “你不是和那姓王的有婚约?”明卓锡走到她身边坐下,灌了一口凉茶,冷笑,“他眼下飞黄腾达了,便要负了你。”
  他瞪了一眼明娆,恨铁不成钢,“你现下竟还存了要跑回去的心思?!”
  “你怎知此事?”明娆纳闷。
  他才回来,退婚之事应当还没传到他耳中才是。
  “呵,我昨儿回来,亲眼见他与……”明卓锡骤然没了声音。
  他昨日见着明妘与王骏阳在眀府后门私会,没忍住冲上去揍了那畜生一拳。后来又拎着明妘去找陈氏对峙,这才知王家打的什么主意。
  他以为明娆不知道王骏阳移情别恋明妘的事,便没再说下去,怕她知道了伤心,更怕自己忍不住再去揍一顿那个人渣。
  明娆见他发怒,也没避讳,“这话该对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说,劝她擦亮眼睛。”
  明卓锡愣住,“你知道?!”
  明娆没回,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又被那把断剑吸引了去。
  “你也是我亲妹妹。”明卓锡不满地小声嘟囔,郁闷地盯着明娆看了半晌,见她毫无难过神色,才闷闷地,不再提了。
  明娆看着明卓锡宝贝似的把那些东西收了起来,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那些东西,她也想要。
  “对了,这是我娘亲给你做的衣裳。”明娆把怀中的包裹递了过去。
  明卓锡眼睛一下就亮了。
  秦氏当初是京城有名的绣娘,她的手艺,就连宫里司衣局的女官都称赞。
  “这怎么好意思呢。”明卓锡嘴上说着,手却果断地伸了过去,“替我谢谢秦姨娘。”
  “谢就不必了,”明娆无辜地眨了下眼睛,“跟我换点东西吧,二哥?”
  “……”
  明娆满载而归。
  明卓锡把她送回了院子,望着她手中的那把精美的断剑,肉痛得表情扭曲。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要一把破剑做什么!”
  明娆低下头,腼腆笑笑。
  临分别,明娆状似无意问他:“二哥回来了,那大军……也回京了吧?怎么没听到动静。”
  明卓锡道:“归途沿路侯爷发现了一窝匪患,他带着一队人马剿匪去了,除了他,其余大部昨日都已抵京。昨天外头还是挺热闹的,大抵是你病着,就没注意。”
  “不过侯爷今日也该回来了,他虽在战事上行事作风霸道张扬了些,但平素私下里还是挺低调的,说不准啊早就悄悄回来了。”
  明卓锡还算了解安北侯,辰时安北侯悄无声息地准时进了宫,皇帝在思政殿接见了他。正事谈完,虞砚拒了皇帝的宴请,不到午时便回了侯府。
  孟久知见主子回来,紧随其后踏进了柏明馆。
  这里是安北侯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比一般的书斋大许多,内中外三间连在一处,还附带一间暗室,私密性很强。
  安北侯刚回京,有许多需要他接手的事,其余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孟久知可以做决断。唯有两件事,孟久知拿不准主意,趁着主子还未歇息,他赶忙来问。
  “三日后,太后娘娘寿辰,宫里来人问主子是否会到场。”
  虞砚拒绝了。
  “主子,太后娘娘方才派人来传旨说,说……”
  “什么。”
  里间的男人换上一身墨色的锦袍,手执一条腰带,正不紧不慢地穿戴。
  他嗓音微寒,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慵懒。
  “说……你若是不去,娘娘便替你做主了。”
  做主?
  虞砚沉默了一会,突然低低地轻笑。
  太后隆恩,已经为他做了三回主了。只是不知这回她又看上了哪家姑娘。
  虞砚由里间走出,从书案上拿了一册书,走到外间的软榻前,脱了靴子,没骨头一般歪在床头,神色懒怠。
  骨节分明的指节捏起书页,轻声感慨着:
  “京城又有人家要办白事了。”
  他愉悦的声音传到孟久知的耳中,孟久知只能苦笑。
  “还有事?”
  “主子,从城郊带回来的小子,你看……”
  虞砚不在意地摆手,把人赶了出去。
  ……
  六月初一,太后寿宴。
  陈氏一大早便催促着府上的丫鬟婆子,命他们手脚利索地将给太后的寿礼抬上轿子。
  她年轻在娘家便跟着执掌中馈的母亲学了不少手段,家里不少店铺的账面都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虽是官家女出身,经商的手段但却丝毫不比男子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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