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1)
顶个锅盖逃~
周三前还有一更~努力码字去
第158章 难以分辨的假象 跨过了那道门。
木然凝视良久后,夏恩忽地用力,彻底扯掉了那张白布。于是他看到了完整的劳埃德。
这是他无数个夜晚拥抱过的那具躯体。雌虫穿着下级士官的普通军服,破损的布料和横七竖八的伤口粘在一起,早就看不清楚原本的颜色。
夏恩脸色开始发青。他不想靠近,但脚步仿佛有了自己意识,无法抗力地朝床后端走去。
噩梦在现实重现。破裂的腹腔散出浓郁的恶臭。一只虫蛋浸在血污中,大半虫壳都碎掉了。在那些交叠碎片的阴影虫,虫体的线条延展着,勾勒出一只小虫崽隐约的身影。
喉咙紧缩,就连心也停止跳动。头晕目眩中,夏恩按着胸口,缓缓地蹲下来。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击中了他。
这怎么可能?战无不胜的S级雌虫,居然就这样死了?
为什么不可能?你看到了,不是吗?
另一个声音回答。泽维尔是S级雄虫。他久经谋划的这场复仇游戏,成功了很正常。
你的努力只改变了过程,但还不足以改变结局。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他们都死了,夏恩。你是个废物。只会将事情搞得一团糟。你救不了任何人。你所有的决心和诺言,都只是个笑话。
劳埃德最大的失误,就是相信了你的那些鬼话!他试着信任你,你却辜负了他。
住嘴!
夏恩吼道,猛地站起来,急切地伸手去碰床上的雌虫。那具躯体半睁双眼,嘴巴微微张开,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的皮肤仍然算得上柔软,但已没了之前每次触碰都会熨到夏恩心底的热度。
他不再呼吸,没有心跳。他的双眼不再眨动、手臂就算抬起也会重重垂下。他再也不会用那低沉又温柔的声音唤小少爷。
夏恩垂下头颅,握攥成拳的指节咯吱作响,凝滞冻结的身体开始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伴随着支离破碎的气音,冰冰凉凉的液体落上雄虫的手背。
同一时间,泽维尔注视着监控传回的画面,快意和愉悦在他眼底蔓延。复仇的甜美来得如此顺利,让他喜不胜收。
劳埃德克雷夫,你这种虫,根本不配得到爱。泽维尔自言自语,语气轻蔑,这只是个开始。
此时如果有虫在他身边,便能发现画面中的诡异。
洛奥斯特的小公爵在的地方,是军舰上用来临时关押战俘的牢房。他伏在一具尸体上,双肩上下起伏,显然已陷入巨大的悲恸之中。
然而停尸床上的那只虫,根本不是帝国上将。除了性别相同,他们毫无相像之处。
夏恩洛奥斯特之所以错认,是因为他踏入了泽维尔以现实为基、用精神力修改编织的假象之中。
划分精神力等级B和B+的,除了各个指标的数值,最根本的在于虫族是否能将精神力具现化。这不是常见的精神力屏障、精神力之刃等等,而是类似于创造物质。
泽维尔创造了劳埃德尸体,修改了牢房展现出的外观,让夏恩毫无警戒的踏入,然后落入他的陷阱。
用这种方式创造出的物质,虽然可以以假乱真,但只要精神力比编织者强,其他虫都可以看破并进行消解。
可惜啊。
泽维尔声音中满是嘲弄:小玫瑰,如果你不那么胆怯,而是接受我的教导、掌握全新的力量,那我就得换掉这个廉价狗血的方案了。
画面中的雄虫似乎听到了他的低语。金发青年抬起头,快速地环顾四周,随即在众多伪装物中,直接锁定了运行的摄像头。
只见那双蓝色的眼珠仿佛阳光照射下的冰层,反射出刺眼的寒光。苍白的薄唇上下翕动,挤出几个清楚无误的音节:
泽、维、尔!
有什么让虫不安的转变发生了。屏幕之外,棕发雄虫轻轻勾唇,他不慌不忙地起身,慢条斯理在操作面板上按下数个不同的按钮。
提升音响起,牢房的独立舱门开始关闭。金属栅栏从上降落,滋滋作响的电流飞窜。
白光变成了红光,重力系统设置变更,强大的引力将牢房内所有物件紧紧地吸附于墙壁和地板。
停尸床发出刺耳的金属震颤音。金发雄虫身形陷入短暂的停滞,下一秒,原本无形的精神思绪化为冰蓝色的尖刺,不断地变粗变长。
它们从栏杆的缝隙间爬出,绕上坚固的金属。喀拉喀拉声中,整个金属牢门瞬间断裂!
夏恩从里面步出,伸手抚上已经关合的舱门。很快,数道裂缝从他手掌下向外蔓延。专门加固过的特殊金属材料随着裂缝卷翘弯折,如脆薄的纸片卷边缩起,在舱门正中间露出一个偌大的出口。
其他用来困住雌虫俘虏的设施,在夏恩手下加起来也没撑过两分钟。
泽维尔派出的雌虫士兵撑了五分钟。这些洛奥斯特军团的精英,虽说精神控制削减了他们的灵活,但战斗基本值仍在。他们如此不堪一击,是因为他们的对手强到不可思议。
这符合泽维尔的预期。他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目的从来都没有变过。B级的洛奥斯特,不值得他动手。A+甚至S级的洛奥斯特,才是他期待的对手。
监控屏幕内,只见金发青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修长匀称的身躯散发出深不可测的冰霜和煞气,隔着镜头都能感觉到那杀意迫颈的冷锐锋刃。
这种压迫感越来越强,犹如不知何时已完全笼罩天空的阴云,从舰艇下层蔓延上来。所有舱室和走廊都开始颤抖,灯光忽灭忽亮,包括通讯导航系统都受到了极大影响。
鲜血染红了监控镜头,又一只雌虫倒在青年脚下。泽维尔从椅子上起身,反手扎起长发。
最后一缕发丝从发带中穿出时,噹地一声,泽维尔背后的舱门被整个扯断砸飞。
一抹身影穿过灰尘和翻飞的金属碎片,一步步靠近。
你终于跨过了那道门泽维尔姿态优雅地回身,拉长语调感叹道,夏恩洛奥斯特。
是不是很想杀了我?他坦然地笑道,张开双臂,仿佛迎接什么渴慕已久的东西,我真的、真的很理解你的心情。
夏恩死死地盯着泽维尔。火焰在他眼中燃烧,澎湃的力量在他灵魂和血脉中复苏。它们热烈地拥抱着他、促催着他、诱惑着他。
终于绽放的小玫瑰泽维尔弯起眉眼,声音悠然,欢迎你来试一试。
那就开始吧。夏恩嘶声道,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
夏恩离开军舰后四十分钟,丹迪莱辛发现了自己副队长的失踪。
紧急铃声唤醒了其他的机师。雄虫们顶着乱发匆匆奔进会议室,莱辛说出集合的原因,于是他们一下就彻底清醒了。
在场的虫嗡嗡议论起来,大多都对洛奥斯特小公爵搞得这一出有些不满。
莱辛将队员们的反应收在眼底。这一路过来,特战队在光脑中进行了多次模拟作战。无一例外,夏恩的战绩遥遥领先。
从技术上来说,这只雄虫绝对担得起副队长的职务;从合群程度上来看,小公爵真正融入这只队伍还需要一段时间。
实际上,这个问题普遍存在。特战队里的机师,都是全帝国各军团精英里的精英。
他们习惯了做虫群中最优秀的那只,现在忽然发现自己就不突出了,心理落差可想而知。而在这种情况下,传闻中的夏恩洛奥斯特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同行这段时间以来,小公爵完全不符合星网上的形象。他精神力不仅没什么问题,还强得可怕。与此同时,他基本不跟其他虫沟通交谈、完全不想融入团队的我行我素,得罪了不少自傲的雄虫。
这是一种隐患。好在他们现在有更亟待解决的外部矛盾,而这是莱辛看好的解决之道。
洛奥斯特离开之前,向我发送了一组星域坐标。
莱茵打开投影机,全息投影星域图徐徐铺展开来。他又输入那串数字,一个跃动的红点在绿光中出现。
这是曼其贝拉星,属于中立星域。绕过它这片陨石带后,有一条隐秘航线,可以到达跃迁点。
莱辛说出红色光点最靠近行星的名字:大约三个小时前,那艘劫持了克雷夫将军的军舰出现在这颗星球的星域监控图里。
队长,这是不是说安德鲁拨开虫群,凑到最前面,我们要准备作战了?
没错。莱辛点头确认:我已经联系了欧索瓦少将。他正率领舰队赶来。他们很快就会到达。但我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再行动。
敌人已经通过了曼其贝拉星,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到达跃迁点。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拦下他们。
现在,你们有15分钟清理自己、做好准备。莱辛严肃的目光扫过眼前的队员,15分钟后,我要看到你们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整备区。
记住,这是我们第一次实战。不要辱没了陛下对我们的期望!
眼前的场景休非常熟悉,熟悉到他不过看了两眼,就明白这是何时何地。
你还有心思发呆?带着他在庭院内穿梭的雌虫冷嗤道:
虽然你前面几轮成绩确实不错,但这最后一关,我可见过太多失败者沮丧的模样了。
休抓了抓头发。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他搜寻着记忆,给出了答案:
不成就不成呗。这份工作听着很牛逼,其实本质也就是个全天无休的保姆兼保镖嘛。
对方似乎是被他如此离经叛道的发言震撼到了,在这之后都没再吭声。休早就习惯了这种沉默,因而也适应良好。
从军团退役后,休一直没找到什么正经干事。他怀疑自己再这么待下去,骨头都要放烂掉了。阿加雷斯的招募是他的救命稻草。
对于能不能留下,他实则执念不大。反正这个过程足够严苛又有趣,这种免费体验课他来者不拒。
这就是那个发狂后杀了自己队友的特种军雌?军事法庭居然判他无罪简直匪夷所思。
嘘!你声音太大了啊他看过来了!宇宙的主宰,他好可怕!
切,虚张声势而已。不管他过去多么厉害,现在也不过是一只丧家犬罢了。听说他欠了一屁股债,躲债才来的瑞德哈特。不明白他这种简历,怎么就通过筛选了呢?
熟悉的窃窃私语,当年休就毫不在意,更别说现在了。终于,在他打到第十五个哈欠时,那些必要的审查结束了。
之后,他见到了当年阿加雷斯的首领。对方显然还挺介意他之前的经历,围绕那段问了不少问题。休很有耐心地回答,全程态度友好,而这也更让那只虫纠结。
休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甚至敢打赌,自己绝对是这些年招募对象里首屈一指的佼佼者。那些刷掉大批量候选者的测试他完成的很轻松。
他的劣势,自然也很明显。一只享受鲜血、沉迷杀戮甚至失去理智的雌虫,完全是颗定时炸弹。用来当小虫帝的护卫,可不就是给自己挖坑么。
那次他们聊得很愉快。大部分时间,只要休愿意,他都能迅速博得谈话者的好感。不过那只虫显然公私分明,没让这些影响自己判断。他告诉休回家等通知,但休早从他眼里读到了应聘的结果。
回去的路上,休甩掉了那只因他落选而重新健谈起来的虫。难得来一次皇宫,他决定饱饱眼福再走。
重新回顾这段记忆,休内心很是愉快。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到了当时的小花园。
金发雌虫拨开交叠的枝叶,在同样的灌木丛里,发现了沉沉睡去的黑发雄子。一只小黑猫窝成一团挨着他的脑袋,听到动静喵了一声,闪身窜走。
这个样子可真看不出你以后有洁癖啊哈哈哈。
休满足地将小虫帝抱起,替他拍掉脑袋上的碎叶和小树枝,动作亲昵而熟稔,仿佛已做了无数遍。
嗯嗯?当休将小雄虫抱到外面长椅上时,伊斯米尔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休,是到晚餐时间了吗?
这和实际发生的过往不同。当年的虫帝十分敏感警觉,当休发现他时,他马上就醒了,明明害怕得要死,还是大着胆子呵斥这不懂规矩的仆从。
还早。您可以再睡一会。
休抚摸着他蓬松的短发,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要是想听睡前故事的话,也可以直接说。属下可准备了一堆不重样的。
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如此感性的一面。但看到伊斯米尔第一眼,他便被这只虫崽触到了内心的某一处。
你不骗我?!黑发小雄子即刻激动起来,他在雌虫腿上爬起来,休,你终于厌倦了那个只有一颗星球的小王子了
那个故事您不喜欢吗?休问道。
不喜欢。年幼的伊斯米尔摇头,那个王子太蠢了。非要绕那么大圈子才能明白玫瑰的独一无二。这明明一开始就很清楚啊。别的玫瑰再怎么好,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休笑出声来:您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不是我想告诉您的。
如果有一天这支玫瑰枯萎了、消失了,我觉得小王子也不用太伤心。毕竟这世界上还有五千株一模一样的。小王子如果喜欢,可以再次离开他的星球,去将他们带回来。
小王子有很多很多时间。他还可以为新玫瑰除虫、挡风、浇水,陪它聊天听它抱怨。他可以重新创造出另一个独一无二。
伊斯米尔不说话了,他低着脑袋,就要从休腿上溜下。雌虫抓住他,强势的将那张气呼呼的脸扭过来:怎么又生气了,我的陛下?
讨厌你!黑发雄子咬着嘴唇瞪他,奶声奶气地喊道,明明就不一样!永远也不可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