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者

  刚下过一场小雨，窗外渗进来的空气里沾染着些许濡湿的水汽。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讲着历史文人的壮举，林绯托着下巴盯着窗外身穿湛蓝色校服外套的男生出神。
  他是少数能把校服穿出休闲服味道的人，别人身上松垮的校服倒是给他添了不少懒散的少年感。
  不知道身边人说了什么，他扯着嘴角笑了。当他察觉到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还朝她挑了挑眉。
  林绯转回头，无意听课，脑海里全是方才沉徒骞的脸。
  不染纤尘，这是林绯第一次见沉徒骞时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形容词。
  也是她那么容易接纳所谓的继父的主要原因，那个时候，刚刚开始萌发少女心事的她甚至因为多了一个这样的哥哥内心有些隐隐的骄傲。
  只不过，当初的骄傲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失殆尽，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不是，该多好。
  “林绯。”
  突然被点名，林绯的心脏突然跳了拍，条件反射地起立，惶然盯着面前的课本，无所适从。
  “读一下课文第叁段。”语文老师是个很好说话的年轻女老师，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等她读完课文坐下，窗外的人早就离开，只有几只沾染了水汽的麻雀抖着翅膀，在小路中央蹦蹦跳跳。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前脚刚走，便有人倚在了教室门口，嘴角牵扯起好看的弧线，清隽的嗓音喊了声：“林绯。”
  好烦。
  本来趴下桌上准备小憩的林绯不情愿的站起身，走向门口的时候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情绪，偏偏来人仿若视而不见一般，递过来一瓶营养快线。
  在同班女同学艳羡的视线和隐约的叹息声中，林绯终是耍了小脾气：“我不要！”
  说完扭身回教室，走回自己的座位上，重重坐下。因为想表现出来气势，这一坐，屁股生疼。
  沉徒骞的好脾气全校闻名，他不但不恼，甚至堂而皇之地走进教室，把营养快线放到林绯桌子左上角，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谁又惹你生气了？”
  “别理我。”林绯抬腿踢了下桌脚。哐当的响声在窃窃私语的教室里显得很突兀。
  “小祖宗。”林绯甚至从沉徒骞的音调中听出来了调侃。她心里瞬间又开始酸涩起来。
  林绯趴在桌上装死，沉徒骞绅士风度地没再烦她，应该是离开了。
  上课铃响，她都没从桌上起身，佯称病了，一直趴到了放学。
  下课铃声是蓝色多瑙河的片段，音乐还没来得及放完，一个人影已然窜到11班教室门口，边推搡往外走的学生边往教室里闯。
  “走呀小红！”程淼拍了拍林绯的手背，“今天可是本姑娘的重要日子，你不能缺席！”
  林绯直起腰来，伸了个懒腰，淡淡道：“走吧。”
  程淼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和兴奋中，根本没有发现林绯的异样，林绯也一样没有听进去程淼所讲，她心里那股对沉徒骞的情愫越来越重，把她的心绪扰成一团乱麻。
  偏偏肇事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