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妻似锦 第178节
不管之后谁输谁赢，这件事于和王及其一党来说都是喜事，韩莞也希望和王是笑到最后的人。
不多时，韩老太太遣人来送信，说她让人在聚满楼定了两个包间，满请韩家人，让韩莞也去聚满楼吃晚饭。
太子倒台，韩家人大喜过望。
韩莞也高兴，但还是谢绝了。她是出嫁女，韩家人狂欢她不想去凑热闹。
晌饭前，谢明承居然来了。
韩莞请他进来。
谢明承是从军营回来，没回谢府，直接来了这里。
院子里花团锦簇，不像刚遭过水灾的样子。谢明承松了一口气，仿佛是他的家完好无损令他欢愉。赈灾的时候，他想的最多的不是齐国公府，而是这里和星月山庄，怕这两个地方像晋城的那些庄子和宅子一样满目疮痍。
韩莞请他坐下，先问道，“吃晌饭的吗？”见谢明承摇头，又吩咐蜜露道，“让贺婶做几个下酒菜来。”
谢明承嘴角上勾。虽然他现在猴急地想回家打探那件大事，还是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难得韩莞没有排斥自己，似所有的疲惫都没了。
他心里高兴。问道，“孩子们呢？”
韩莞道，“同那几个孩子相约去文府了。先我们准备明天回庄子，出了那件大事，只得再等等了。”又问，“晋城的灾情如何，一达分药堂怎么样了？”
谢明承带一部分官兵去受灾最严重的晋城一带赈灾。他的行军速度快，韩莞请他给一达分药堂的掌柜带了一封信，让掌柜不要考虑盈利，免费为灾民诊病和施药。封灿也派人去晋城处理一达分药堂受灾事宜，人还没回来。
谢明承说了一下晋城的灾情，又道，“吕掌柜接到你的信后，义诊施药，救了不少百姓。只不过，储备的药十之七八都泡坏，没两天药就用完了。后来你们的人又送了大批药过去，才能继续救治灾民……”
韩莞已经跟封和说好，这次通过药堂和制药场救治灾民，损失的银子她占八成，封家占两成。药堂和药场的股份是封家唯一的产业，韩莞不愿意让他们承担太多。
谢明承听说并看到韩莞对佃农减租甚至免租，孟县的制药场和药堂也为灾民义诊和施药。他觉得，这些作为远比有钱人家施饭施粥作用大。
酒菜上来，分了两桌。谢明承坐在八仙桌前吃，韩莞坐在炕几前吃。屋里没有其他人，谢明承轻声说着以后对谢明继的监视，只有完全确定他和华氏无事，他们才能彻底放心。这是谢家的绝密，连老太太和和昌都不知道，但他就是相信莞，甚至连谢国公都相信她。韩莞也说了一下孩子的事……
两人边吃边轻声说着话，屋里气氛平和、淡然，不亲近，也没有尴尬和排斥，像两个认识多年的朋友在商讨事情。
谢明承吃饱喝足，虽然还想继续呆下去，但已经看出韩莞不愿意留客，非常自觉地告辞回家。来日方长，只要她不把自己推远，就有靠近的机会。
对于谢明承今天的表现，韩莞还算满意。这是她希望的相处模式，做为个体祝福对方，孩子们有需要了共同出手。
谢明承带着谢吉等人快马加鞭回了齐国公府。先在外院沐浴完，急急赶去明寿堂。
侧屋里，谢老国公和老夫人、和昌正在悄悄议论那件大事。
谢明承给他们见了礼，就低声问道，“赵光被废是怎么回事？”
他在路上就听说赵光是因为犯戒被废，跟韩莞也议论过两句，但真相肯定不止于此。
老夫人笑着把谢明承拉在身边坐下，悄声说道，“和王爷让人递来消息，废太子是昨天跟宫女鬼混，被皇上过去抓了个正着。”
谢明承说道，“废太子明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还敢在此时犯戒？即使犯戒，又怎么会让人知道，还让皇上知道。”
和昌说道，“应该是那个人设的局，”她摊开手掌比了个五字，“那人猴急着呢。也说不定皇上知道她的心思，就遂了她的意。把废太子拉下来，就该打击和王爷了。”
谢明承了然地点点头，低声道，“如今不止和王是她的眼中钉，皇后也碍了她的眼。若她能入主中宫，五就是嫡子，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第三百五十五章 明捧暗踩
谢老国公冷哼道，“那个小娘们装得贤淑，实际上又坏又狠心眼子又多，比废太子难缠多了。皇上怎么就偏信她的话……”
由于生气，嗓门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谢老夫人恨不得用手里的帕子堵上他的嘴，急道，“哎哟，老公爷慎言。没有废太子在前面挡着，咱们更要谨言慎行，不给和王爷招祸，不让她抓到把柄。”
谢老国公摆着大手笑道，“你真当我傻呀。在外面，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肯定不会说。”
谢老夫人又叹道，“唉，男人啊，再是稀罕，人不在了，慢慢的也就忘在了脑后。”
一说到心爱的长女，谢老国公就难受，眼圈都有些红了。
这时，门外的丫头高声禀报道，“三夫人求见。”
几个人都皱了皱眉。
谢三夫人进来，先瞥了一眼谢明承，才跟老国人和老太太屈膝笑道，“儿媳想去看看韩氏，哦，就是大虎二虎的生母。”
听说华氏要去见韩氏，一屋子人都纳闷地看着她。
老太太问，“你认识韩氏？”
谢三夫人笑着解释道，“儿媳跟韩氏虽然从未谋面，但她善笛，我善琴，可谓惺惺相惜。特别是她吹奏的那首‘玉兰花’极是好听，儿媳想在离京之前去找她探讨探讨音律。”又看了一眼谢明承，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几声，“哎哟，我都没想到呢，韩氏还善音律。若再进了齐国府，世子爷可是有耳福了。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听我弹琴了……”
和昌沉脸说道，“弟妹太瞧得起明承了。他就一介武夫，不懂音律和风花雪夜。”
谢老夫人也不耐烦道，“你听谁说韩氏要进齐国公府了？罢了，你要去就去，早去早回。”
谢三夫人一离开，谢明承就解释道，“韩氏哪里善音律，就是会吹笛子而已。这事我也听说过，过年时明珍和明来去庄子拜年，两只虎吹了那首曲儿，又吹不完整。因为好听，明珍和明来央求韩氏吹了……”
谢明承看出来，谢三夫人刚才的表现是明捧暗踩，怕韩莞真的再进齐国公府。
老太太气道，“以后让两只虎离华氏远着些。还有明来，老公爷该是好好教训教训他。挺好个孩子，怎么摊上这个娘。一走八年，根本不管那孩子。为了首小曲儿，就千里迢迢回来了。哎哟，我三儿六孙可怜啊……”
和昌又冲谢明承说道，“不管怎么说，韩氏都是两只虎的生母，负责他们的教养，万不能让她跟华氏多接触。以后，也不许她再吹那个劳什子的笛子。”
谢明承神色为难，“娘，你无事还焚香弹琴呢。只要不过于执着，偶尔吹吹笛子弹弹琴，是风雅。”
和昌皱眉嗔道，“还没重新娶回家，就护上了。”
老国公捏了捏拳着吼道，“都是谢明来那个臭小子没事找事，好好的把华氏弄回来作甚，看得让人生气。等他从国子监回来，非揍他一顿不可。”
老太太说道，“也不能让华氏一直在外面呆着，我还想我三儿呢。”
谢三夫人的马车来到街口，等在那里的谢明来上了马车。
他今天在上国子监，为了母亲专程请了半天假。
听了贺叔的禀报，韩莞吃惊的不得了。她以为这次不可能跟谢三夫人有交集，她居然主动来了家里。
赶紧道，“请他们进来。”
韩莞起身，迎出屋外。
谢三夫人长的非常漂亮，白皙柔美，双目灵动，瓜子脸，削肩膀，还有一种别样气质，就是妖娆妩媚，或者说摄人心魄。
且妆容精致，穿着洋红撒花宫缎褙子，满头珠翠。她今年三十一岁，但看着只有二十六、七。
这样的女人，肯定讨所有男人的喜欢，但自喻正经人家的女人大多不会喜欢。她即使不爱弹琴，谢老夫人和和昌、谢二夫人应该也不会喜欢。
韩莞纳闷，她再是生于小官之家，也当了十几年的豪门媳妇官夫人，那种豪门里讲究的贵气、端庄、矜持、雅致，甚至是艳丽、傲慢还是没有培养出来。
韩莞不知道谢三夫人此行真的这么单纯，还是另有目的。她心里警铃大作，冒出一个念头，太子倒台了，卢氏彻底失势了。她要去见见卢氏，想办法让卢氏开口，华氏曾经真的对原主不利，还是卢氏为了方子和股份乱编排。
韩莞面上不显，屈膝笑道，“贵客临门，谢三夫人请进。”
谢明来笑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说道，“我娘极是喜欢‘玉兰花’那支曲子，想在离京之前来见一见韩姐姐。”
神色很是得意，好像他娘来见韩莞，韩莞多荣幸似的。
谢三夫人看了韩莞两眼，笑道，“好水灵的孩子。”
声音清脆，嗲嗲的。
几人进屋，上茶。
谢三夫人从头上取下一支赤金嵌宝钗给韩莞当见面礼。
韩莞没接，正色说道，“对不起，谢三夫人也听说过我跟谢家的事，你的这份心意我不能收。我欢迎你来，并不是因为你是谢三夫人，而是谢六爷的母亲。谢六爷年纪虽小，却是谦谦君子，于音律上懂得颇多，也教会了我一些东西。”
谢明来看了谢三夫人一眼，一副我跟你说了你偏不信的神色。
谢三夫人的眼睛居然闪了一下精光，又赶紧收敛。讪讪地把金钗重新插在头上，笑道，“哦，这样啊，我也不为难韩娘子了。”又笑道，“恕我冒昧，我从小就喜欢弹琴，喜欢收集好曲儿。明来说韩娘子吹的‘玉兰花’极是好听，能否吹来听听？”
韩莞脸上又重新展颜，笑道，“谢三夫人精通音律，弹得一手好琴，我怎么敢意思班门弄斧。不瞒你说，我吹得还没有谢六爷吹的好。”
谢明来帮着求情道，“韩姐姐就吹一首吧，我娘几天后就要回洪州了。”
韩莞盛情难却，只得吹了。
谢三夫人颇有些失望。韩氏吹的不说比自己差得多，还真赶不上自己儿子。又问道，“韩娘子还有什么其它好听的曲儿？”
第三百五十六章 遮遮掩掩
韩莞摇头道，“谢三夫人也应该听说了那件易子大案，我小时候被小包氏苛待，哪里会吹笛子。还是在住进西平侯府那半年学的，只会吹几支简单的曲儿。后来遇到那个樵夫……”
她把如何得到那首曲子的话又说了一遍，又道，“那些年在乡下，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吹笛子，天天跟着我师父采药制药，还要跟着下人学种菜，忙的紧。后来日子好过了，两只虎去参加聚会被人取笑，才想起小时候会吹笛子，教了他们。”
谢三夫人暗松一口气，拿起茶碗低头喝茶。
她就说嘛，她在京城的时候，只听说五家姑娘笛子吹的好，绝对不包括韩家姑娘。后来，她老人家带信来说，韩莞跟卢氏一样都是棒槌，两只蠢狗互相咬，倒把他们摘了出来……
一个人变聪明变通秀，有可能是被境遇逼迫而改变，或者说快速成长。但这个人不只变聪明变通透，连之前不善长的东西都善长了，就不是改变或成长那么简单了……
想到她老人家，谢三夫人又难掩悲伤。她还是大意了，不知是谢家那几人想通了，还是这个村姑想通了。
谢三夫人拿茶碗的手都颤了几颤，赶紧强压下这股情绪。
她先把嘴唇勾起，抬头说道，“韩娘子现在是苦尽甘来，谢家长辈都知道冤枉你了。别说他们，就是我听了，也心疼你这些年受的苦。明承那孩子很好……”
韩莞打断她的话，叹道，“苦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我都想通了。两个儿子都孝顺，我们娘仨日子过的挺好，不想改变。”
谢三夫人摇摇头，不赞同地说，“到底年轻，许多事不要意气用事。”
韩莞没接她的话，笑道，“我听说谢三夫人通音律，琴弹的极好，想来也会吹笛子吧。能否吹上一曲让我见识见识？”
谢三夫人摇头笑道，“我弹琴尚可，可不会吹笛子。”
谢明来红了脸，低下头。
韩莞笑道，“好遗憾，我家只有笛子没有琴。”突然想到什么，又笑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差点把那事忘了。我的一个丫头会唱一首好听的曲儿，就是有些难，我想用笛子吹出来，可好些调子不知该怎样吹。正好请谢三夫人和谢六爷听一听，把谱子记下来。”
谢三夫人和谢明来都极是感兴趣看着她。
韩莞对蜜露说道，“去，把蜜珠叫过来。”
蜜珠进来。
韩莞说道，“你唱的那首‘采红菱’，再给谢三夫人唱一遍。”
蜜珠红了脸，说道，“那是奴婢小时候在家跟姐姐学的小曲儿，好几段，奴婢只记得前头两段，谢三夫人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