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臣妻 第65节
卧雪握着手里的荔枝,脸上越发显出几分为难,琴濯看了便问:“怎么了?”
“外面……有人来找大人。”
“谁啊?”琴濯擦擦手,不太明白什么人来访能让她愁成这样,若是薛岑应该也不至于才是。
“是……是蜜乐郡主。”
“郡主?”琴濯也惊讶不已,寻思这个郡主来京城也才没几天,而且跟孟之微也没什么交集,她怎么会找上门呢?
琴濯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捋了几下头发,朝前院而去。
一路上,卧雪都在安抚她,她本来没觉得有什么,最后反倒越来越在意了。
蜜乐郡主带着两个随从,正站在花厅里看墙上的字画,显然对中原才子的山水写意不太懂,看来看去都觉得没意思,一扭头看到款步而来的琴濯,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恍然,“原来你就是状元郎的夫人啊。”
琴濯福了下身,面色自然,“不知郡主驾临,有失远迎。不知郡主来此是?”
蜜乐对这些虚礼也不讲究,摆摆手坐到一边,说道:“我听身边的人说中原最有名的就是状元郎,所以来看看。”
琴濯也不明白这小郡主要看什么,闻言笑道:“中原才子遍地,每一届的状元郎都是出类拔萃,我家大人倒也不是特别的。”
“状元郎还有好多个?”
琴濯见她睁大眼眸,知晓她并不懂中原的科举,此番大概也是道听途说就来了,便耐心道:“自然,中原每三年都会科考,得中头甲的参加殿试,都会被皇上钦点为状元郎,我家大人已经是明日黄花了,今年的新科状元愈发是清俊不凡,正当红人呢。”
据琴濯所知,今年的新科状元还未婚配,所以她才敢张口就夸,若是促成连理,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蜜乐听后方才明白过来,对眼下显然也不是太感兴趣了,就连话也说得直白,“我还以为中原只有一个状元郎呢,叔父还捎信儿让我在中原择婿,我还想该怎么跟你说共事一夫呢。”
虽然她此行确有抢自己丈夫的意图,可琴濯对她的直白倒讨厌不起来,闻言更是笑了笑,“郡主金枝玉叶,合该配个品貌双全的良人,嫁给有妇之夫岂不委屈了。”
“也是。”蜜乐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附和着点点头。
琴濯愈发忍俊不禁,只是想到那天在宴席上的情形,直觉蜜乐来此不会是自己单纯的想法,心里一计较还是有些郁闷。
一定是那个狗男人挑唆的!
送走蜜乐郡主以后,卧雪还担心她会因此跟孟之微闹脾气,不想她心里骂的根本就不是孟之微。
“我出去一趟,大人回来你让她先吃饭,不必等我。”
卧雪一听,更觉得今天晚上气氛要凝重了,等大人回来还是得赶紧把此事告诉他,早些跟夫人赔个不是才好。
实则琴濯生气的对象也不在眼前,她也不会提前把自己气个够呛,昨日跟安安约好一起去采莲蓬,她寻思弄些回来做菜正好。
集市这会儿正热闹,琴濯路过杂货店,薛瑾舟那张远远出色于常人的脸还是让她难以忽略。
这些日子以来,她跟老板也处得挺熟,薛瑾舟抬首看到她,便浅笑着打招呼:“夫人早。
“早啊薛老板,今日开店也挺早?”
“夫人来得也早,是要去哪里么?”薛瑾舟见她也没打算到自己店里,便问道。
“我跟安安打算去西河岸采莲蓬!”琴濯说罢,觉得路过他店里不买些什么不好,又退回半步,“上次的蚕豆不错,麻烦薛老板再帮我称几斤,我回头再来拿。”
“好的,夫人慢走。”
琴濯去到安安的铺子里,见她一身轻便,四下看了看问道:“你一个人去?不带团团了?”
“在赵嫂子那里看鲶鱼呢,有珠儿看着,正好我也不必时时注意着他,采完莲蓬就能回来了。”
想想小孩子在河岸边也危险,琴濯没有多说,出来时本来还想去杂货店买些干果片,就见那门板又合上了。
琴濯摇着头,见怪不怪又十分无奈,“这个薛老板,可真不像个好好做生意的。”
“谁说不是呢,估计家里有金山银山吧。”
第87章 莲房鱼包(2)
西河岸直通城中西曲桥,每年都植有大片的莲花,因为无主照应,官府都开放给民众自行采摘。
夏天可以摘莲蓬,秋天则可以来挖藕,算是一块造福万民的地方了。
琴濯在钱州长大,靠水的地方总是常见这些东西,往年夏天也曾跟着外祖母一起去采过菱角,挖过莲藕,看见河岸边停放的小篷船就觉得无比怀念。
“要不咱们俩驾一条船吧?”琴濯怕安安不熟悉水性,所以出言提醒。
安安摆了摆手,一副熟手的样子,“放心吧,我都来过好几次了!这船本来也不大,我坐上去你就放不了箩筐了,我们两个人忙到头只能采一点点莲蓬,太划不来了。”
琴濯站在河岸边看着她划船出去,在深浓浅绿的荷叶中自由穿梭了一阵,这才放心自己划船出去。
河岸很宽广,除了他们这些惯会精打细算的,倒是没有多少人来采莲蓬。本来日头也快上来了,大多人都不会为了这几个不值钱的莲蓬出来晒太阳。
小小的蓬船从荷叶中穿梭而入,像一尾灵活的鱼。已经长得极为壮实的根茎撑着宽大的叶片,几乎遮挡住了头顶的天空。
琴濯摇着木浆在荷叶间穿梭,把折下来的莲蓬丢进前面的箩筐里,看到前面宽大的荷叶,也想折两片回去做荷叶烧鸡,未想叶片一动,倒将她吓了一跳。
“找到了。”一截船尖从茂密的荷叶中探出来,薛岑从船头上一步跨到了琴濯这边,本来就精巧的船只顷刻晃晃荡荡起来。
琴濯连忙抓稳两边的船舷,待船挺稳后抓起一个莲蓬朝他丢过去,着实不懂怎么到哪里都能见到他。
薛岑颠了下手里的莲蓬,瞧着她的脸色,自我反省了一下,“我又惹你了?”
说得好像你不惹就不会生气似的……琴濯没有理会他,伸出脚尖将他的脚往外抵了抵,道:“这船坐不下两个人,一会儿要翻了,你快回去。”
“这不就坐得下了。”薛岑把当中的箩筐拿出来,顺手丢给带他过来的程风,“去把箩筐装满,先带到岸上去。”说罢,自己把原本放箩筐的位置占了。
琴濯哪里还敢到外面去,徒然放下手中的木浆,跟薛岑原地大眼瞪小眼。
薛岑倒不介意如此安静,反正看见她就觉得满足,还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最后还是琴濯先败下阵来,缓和语气劝道:“我跟安安一起来的,你别太过分。”
薛岑一听就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那稍微过分一下可以?”
琴濯旋即怒瞪双目,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百转千回的一记娇嗔罢了。
“放心吧,说过没你的同意什么都不做的。”
琴濯却不信他,难道作为一个外人他还做得少了?
午间的太阳升上来,便是荷叶下也腾升起了一丝热度。想到孟之微还在大理寺忙活,而这人作为一国之君倒是在这里消遣,琴濯不禁一阵不平,脚尖一动便把挨在旁边的靴子拨开了。
觉察自己脚边的动静,薛岑也感觉到她的心气不顺,不禁无辜道:“又有几日没见面了,我便是想惹你也惹不到,怎么就如此不待见我了?”
琴濯想到出来前的事情,不满道:“你为何指使蜜乐郡主来府里?还让她嫁给之微?”
薛岑全不知蜜乐去状元府的事,闻言只道冤枉:“天地良心,我可没做过这事。”
“不是你的话郡主怎么会找来?”
“我便是真有心思,也是暗地里来,岂会明着指使蜜乐上门去逼你?如果事情暴露,朝里那些老古董可要念我好久。”
“你还怕人念叨么。”琴濯哼了声,心想他现在做的事,那些老臣骂他都算轻的。
见他似乎真的不知此事,琴濯细想一阵也觉得没有必要。他若真想直接指一道圣旨就是了,且蜜乐郡主走时也未见对孟之微有多大关注,显然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只是心中疑惑解开,不代表琴濯就能对薛岑有好脸色。
薛岑折了个莲蓬,剥出莲子给她,“今天来采莲蓬要做什么好菜?”
琴濯接下莲子,表现得一副没力气与他争辩的样子,道:“莲房鱼包。”
“不是不喜欢做鱼么?”
“不喜欢做又不是不喜欢吃。”琴濯掰开莲子,露出里边细白的仁儿,丢到口中嚼了嚼,“总有人帮我杀鱼的。”
看着她脸上的自得,薛岑也能想象到她想说的那个帮手是谁,只是仍然问道:“谁?“
听到他这简短的一个字,琴濯喉咙里的话转了一圈,道:“当然是厨师傅了!”
薛岑看着她似笑非笑,继续把剥好的莲子递过去。
都知道改口风了,倒是有进步。若是再迟一句,他还真不保证不去堵住她那张气死人的樱桃小嘴。
真是有些可惜……
薛岑望了望荷叶间青白的天空,默默地叹息了一声。
“今天能去蹭饭么?”
琴濯正把玩着一个空莲蓬,抬头看到薛岑眼巴巴的神情,倒不懂他这种卑微从哪里来了。
以往他去蹭饭可是招呼也不打一声的。
“你既要来,我怎么能拦得住。”琴濯把纤细的手指头伸进空莲蓬的那个洞洞里扣了扣,没有明确拒绝。
薛岑盯着她的手指笑问:“总要问过你这个大师傅才行,不然再吃到一碗加料的饭可怎么好。”
虽然被当面指出来做手脚,琴濯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合适,眼神间多了一丝狡黠,扬唇道:“那是你活该!”
她扬起来的笑脸比映日荷花还娇艳,薛岑有些移不开眼,痴迷地看着,满口的纵容,“是我活该,谁让我栽在你手里呢。”
琴濯没有答话,扭着头看着旁边一朵跟自己脸色相映成趣的粉红荷花。
等他们回到岸上,程风已经摘好了满满一箩筐的莲蓬。琴濯怕被安安看到,催着他们快走。
薛岑剥了一路的莲蓬,把最后一颗塞到她嘴巴里,叹道:“用完就赶着我走,世上再没有比你狠心的人了。”
“哪个要你帮忙的,快肘!”琴濯嘴里噙着莲子,含糊不清地推了他后背一把。
薛岑生怕自己这顿饭没了,像座山一样立在原地动也不动,一味纠缠,“那我一会就到府里找你。”
琴濯观望着河岸,顾不得跟他多说,便道:“随便你,快走吧!”
“搞得跟偷情一样。”薛岑对此有些纳闷,一转念却又哑口无言。
这可不是偷情么。
那厢安安把船划到岸边,脸颊上也挂着一层汗珠,看到琴濯面前的一箩筐,惊喜道:“你摘了这么多啊,太厉害了!”
“这些莲蓬我们分一分就够了,你一头闯进去倒是不见人影,找了你半天。”
“害,难得出来放风,就当活动活动了!”
安安一早让张酉生赶这个时辰就驾车来拉莲蓬,他们收拾好的时候,张酉生已经牵着马在河岸外面了。
坐着车回到集市上,琴濯又去赵嫂子那里买了两条新鲜鳜鱼,因多放了几个莲蓬给她,倒又多被塞了好几斤大虾。
安安见日头晒了起来,琴濯背着箩筐也累,硬是让张酉生将她送到了府上。
琴濯进门后问起卧雪,不止孟之微还没回来,就是薛岑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