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这家伙,竟装作没看见
“谢皇上。”适当的抬眸,又垂下,声音柔软,像是细雨,温润绵绵。
宋彻不由多看了她两眼,问道,“你们姐妹二人聊什么呢?”
高敏原想简单的对宋彻说了,不想孙慧却又重新起身,屈膝道,“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再抬眸,泪水涟涟,好一个我见犹怜。
高敏与孙慧是不同的两种类型,宋彻作为帝王,有他钟情的类型,但不是唯一。在高敏这里,与她高谈阔论都会觉得畅快,亦妻亦友。但孙慧这种温柔恬静型的,却也是男人想要沉醉的温柔乡。
景宁帝不由动容,道,“有什么话快起来说。”
孙慧却屈膝不起。
高敏道,“你起来说话吧,皇上一向宽厚待人的。”
孙慧这才起身,又坐下,缓缓将定国公府逼她又嫁给高辙的事情一并说了。
末了又道,“我只恨尚未出嫁,若为他妻,便陪着大郎一块去了。”
如泣如诉,叫人心生怜悯。
高敏在那适时的搭了一句腔,道,“慧娘是我妹妹,如此与逼婚无疑,叫臣妾不免难过。”
景宁帝看高敏哪里都顺心,此时又岂能叫她不顺心,当下便道,“虽说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约一事,也不能强买强卖。朕念你痴心一片,不忍强迫,不如你……”
高敏作保,景宁帝把她叫进宫来简直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谁知道孙慧此时却道,“谢皇上体恤民女一片痴心。民女一心只有高家大郎,如今只想远离这是非之地,天空海阔的到处走一走。这也是大郎的一个遗愿,还请皇上替民女做主。”
景宁帝到嘴的话被噎回去了。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有不解救孙慧的道理?
高敏在一旁,也知道孙慧是打定了主意,只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
景宁帝正正衣襟道,“朕替你做主,取消你与高家二郎的婚约,还你自由。你家中人若对你有所为难,尽管来找朕。”
孙慧忙磕头谢恩。
景宁帝这厢没有抱得美人归,悻悻而归。
待宋彻一走,孙慧先告了罪,“姐姐原谅我。”
高敏看她一眼,随后无奈摇头道,“你既无心宫闱,我也不好强逼你。只是你既然退了婚,恐怕你爹娘一时不能原谅你。定国公府你更是不能再留。你有何打算?”
孙慧道,“我读了那么多年书,其实也不是为了嫁个人相夫教子把自己给束缚住了。只因为遇得良人,才愿意这样过一辈子。既然良人没了,我也不必束着自己了。”
高敏凝视着她。
孙慧不由一笑道,“瞧我做什么?”
高敏道,“瞧你脸上有花。”
孙慧掩袖一笑。
高敏道,“原先觉得你是内敛之人,心中竟有猛虎心性。只你一个女郎家,到底不安全,你可要想好了。”
孙慧道,“没什么好怕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作别了高敏。临行前,高敏赠了些东西给她,必要时候可以变卖成现成的银子。
又问道,“哪日走?我送你。”
孙慧道,“就这一两日,还有件事没做。不必送了,实没必要。”
高敏道,“我也不喜欢送别,哭哭啼啼的妆都花了。”
孙慧不由一笑,郑重道,“姐姐,那就就此别过了。”
高敏道,“到了一处,记着给我写信。”
孙慧点头,出了宫。
她所带东西并不多,先去了一趟陆菀处。
陆菀一听事成了,忙道喜。
孙慧道,“得亏有你出了这个主意,我以为不会成的,没想到却成了。”
陆菀道,“那得益于你是个美人。美人哭起来总是格外动人,尤其还是个痴情的美人。”
孙慧道,“若论美人,谁比得过你?”
陆菀道,“各有各的美。”
两个人都笑起来。
陆菀又问道,“定下来何时动身了吗?”
孙慧道,“就这一两日。”
陆菀点头,“总得准备一下。定国公府那边也得收拾一下。”
孙慧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我留下是有别的事……”
“嗯?”
孙慧道,“酿酒那事把你教会,权当是我对你的答谢了。”
陆菀忙道,“求之不得。那金盏银盏脑子还不比我,下午我问他们,都不知道记哪里去了。你再教我两回,我一定能记住。正好这两日,你便住在我这里。我这里宽敞着呢。”
孙慧笑着应下了。
等她回到定国公府,圣旨已经下来了。
景宁帝赞孙慧有情有义,不忍逼迫她嫁给高家二公子,令定国公府取消婚约,换孙慧自由之身。
圣旨都到了,高远哪还有强求的道理,当即把婚约取消了,又着人给孙家去传信。
赵姨娘看着孙慧又懊恼,又遗憾。
煮熟的儿媳妇飞了。
当下一想,心气这么高,还敢大着胆子到皇上跟前去,这种儿媳妇不要也罢,免得以后惹事。这么一想,赵姨娘的气又顺下来了。
有遗憾的,自然也有窃喜的,赵琳琳看着她收拾东西离开,得意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来她给高敏传信没有传错。
孙慧没有和高远细说她自己的打算,高远叮嘱她几句,又赠了些盘缠。做不成儿媳,便成了长辈,言语之间还算关切。
孙慧当晚便离了定国公府去了陆菀那处。
等住了两日,便打算要走。
临行前,陆菀叫过来银盏道,“这是银盏。以前便在各处飘荡过,是个身怀绝技的人。我把她送给你了,一路有她,你也可保平安。”
孙慧忙要拒绝,却听陆菀又道,“知你想说什么。银盏是自愿的,她性子其实比较野,在我这总归憋屈了。我身边有她姐姐在就行了。改日你人用完了,要还回来,我还是要的。”
孙慧也不拒绝了,笑着道,“那我可就笑纳了。在你这,我算是捡到宝了。”
当下便带着银盏出门了。
陆菀望着他们二人上了马车远去,叹道,“谁能想温婉可人的孙家慧娘竟会如此勇敢呢?羡慕死人了。”
芍药道,“奴婢看,天底下小姐最胆大。连皇上都敢算计。”
“瞎说什么?”收回视线的时候,远远瞧见街角处一人骑着马,身姿挺拔。
“回去了。”避开视线,直接进了门。
马上之人,唇角勾起,道,“这家伙,竟装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