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而且肉质都柴了,当真是糟蹋了言夙特意挑选过的野鸡野兔。
  当真是糟蹋了野鸡野兔慷慨赴死的奉献。
  沈飞玹的手都已经去接烤兔腿了,一见这样,连忙收回了手,转身回去喝粥。
  他还是个伤患,虽然也缺营养,但是还是不适宜吃烤肉这种东西。
  大崽和小崽举着鸡腿,无措的望着言夙,嘴巴张着,伸着被咸苦的舌头,好不可怜。
  他俩实在是没法儿把这鸡腿吃下去了,可他们又啃过,总不能还给别人吃。
  扔掉肯定是不舍得的。都是挨过饿的孩子,很是珍惜食物。
  却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下肚就是了。
  言夙将鸡腿都拿到自己的手中,叫俩崽崽回去接着喝粥,自己去找了个碟子放下。
  再出来的时候,一群已经试过自己烤肉的护卫,低眉垂眸的站在一边,一副领罪的样子。
  呜呜呜,终究还是糟蹋了东西,这会不会被言夙打死啊?
  其实他们也是在出任务时,露宿荒郊野外的时候,才会给自己烤肉吃。那会儿也都没什么调料,烤熟了能吃也就是了。
  哪知道这次有了调料,他们就搞的这么难以入口。
  言夙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将烤熟的兔子和野鸡放到灶间去,至于怎么处理,那就等等再说。
  他现在很不想当一个面面俱到的人类。
  你们去拿了馒头,然后跟我走。言夙决定买下梁孝家的田就是那个受了伤,不能再干重活,还要钱吃药的汉子。
  买他们家不是因为他家最惨,而是他家那地是大的一块,位置也算不上偏。
  既然这个田已经不能拿来种草药了,自然就不如买一块跟其他人家相近的,到时候该种些什么也能有个学习对象。
  偏僻一些的田地,一般就是地质不如何好的。村民侍弄起来就没有那么分心分离,毕竟良田与次田,只能保住一头的时候,他们肯定会选良田。
  村长听到他这样说,便道:那行,我带你去找那梁孝,若他不反对,就让你们今日签了文书。
  买卖田地自然也还需要在官府过了明路,这也是言夙落户的流程之一。
  但在村长这里签了文书之后,这地言夙也就能先开垦了,毕竟庄稼汉子都是靠天吃饭,早一点种植也就能早一点收获。
  落户的事情我也帮你打听了一些,且等两日,带着田地文书去办了契书,你就能办理落户的事情。
  对了,我这听说你家中来了几个亲戚?
  这一早就有好些邻居听到言夙家院子里的声响,这一顿饭的功夫可不就是已经传遍了。
  村长自然有些担忧,言夙带来的人会惹出什么乱子,但既然是言夙带来的人,他又怎么反对呢?
  真一个行差踏错,把言夙给气走了,他反倒是要后悔,所以村长这也是在家琢磨了一早上。
  言夙因为驴过梁飞了,这会儿说起红鸢和念儿她们的身份倒是熟练了:是我妹妹和女儿,之前走散了。
  至于是家乡遭灾的失散流民,还是其他原因,言夙编不好就不打算说了。
  一个人老成精的村长,能信他这话?
  但村长还是没有点破,除了因为言夙的恩情,也是因为相处这段时间以来,村长觉得言夙是个很正派的人。
  所以固然有些隐瞒,想必也是因为那事儿说不说与他们听,都对他们没多大影响。
  甚至还有可能当他们知道了,会更加麻烦。别以为村长年纪大了,就不听说书先生说江湖仇怨了。再者说,老村长也有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可也是一腔热血。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梁孝家就到了。
  梁孝的娘子正从河边洗了衣裳回来,背上绑着一个比念儿还小些的孩子,正会儿正睡的流口水,梁娘子怎么动,他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放下衣服,让俩女儿帮着晒起来,她便走到一旁去劈柴。
  她家没有斧头,只用一把柴刀,保养的虽好,用的虽小心,但对付小腿粗的柴火,这把刀还是吃力了些。
  何况她还是个有些娇小瘦弱的女子。
  见到村长进来,她有些费力的将卡在柴火上的刀拽出来,放下刀,在衣裙上擦了擦手,有些局促、期待的向村长问好。
  又看向言夙。
  村里的风云人物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也远远的看过,一直没有打过照面就是。
  梁娘子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言夙既然能来她家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已经定下了买他们家的田地?
  只要价格不要下压的太多,她都能接受。
  这,请进,我当家的在屋里。
  梁娘子不好意思的道:他现在养着伤,不方便出来,还请不要怪罪。
  推开门,满屋子都是药草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绝对不好闻。
  男人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听到他们的声音后,撑着身子自己坐了起来。
  这会儿哑着嗓子跟他们打招呼,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梁娘子顿时顾不上其他,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一边扶着他喝,一边还给他顺气。
  等一杯水喂完,梁娘子才想起来,还没招待客人,顿时有些赧然。
  村长却道:嗐,别忙活了,我们说说正事儿,你去忙你的去。
  如今这家就靠梁娘子一人撑着,不提做工挣钱的事儿,就说这家里家外多了多少活,就够压的梁娘子喘不过气来了。
  梁孝的眼睛一直落在梁娘子身上,直等到她出了门看不着了,这才转回来。
  村长也不废话,毕竟梁孝的身体也不太好,早点卖掉田买药,也是早点说完事儿,让他能好好休息。
  这是我之前在家里拟好的文书,我给你们都念一念,哪里不明白咱们再说。要是确定没有问题,咱们就这么定下。
  卖田的时候,梁孝家就已经跟村长说好了价钱。
  买家想要压价自然也是寻常的事情。
  梁孝见到村长和言夙过来,心底都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为了让自己撑住,他还打算好了,到时候不行就掐一掐自己的腿。
  没想到听村长这意思,言夙似乎是没打算压价?
  村长按文书格式开始念交易人双方,某年某月某日以多少价钱交易多少亩的田地,又是在什么位置,田地里可有什么庄稼。
  反复确认两人都听清了价格,村长接着说见证人的名字自然也就是他。
  既然确认无误,咱们这就签了文书?
  村长说着,拿出随身带着的毛笔和一小节墨锭,这在寻常村民家可不一定有,他可不得随身带着。
  梁孝却是不识字的,哪里会写自己的名字?
  村长就替他写好了名字,叫他摁上一个手印。
  写完梁孝这边,村长就想将笔递给言夙,然而言夙却是比他更快一步,也啪的一下在纸上摁了个手印。
  所以这到底是这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少爷长相的言夙,不想签字、图省事儿让他代签,还是,他也不过是表面光鲜,实际上也不认识字?
  梁孝倒是没想这些,他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地卖了虽然也有些令人心疼,但好在有了这笔银子,可以叫梁娘子轻松一些了。
  村长想了想,觉得自己两个想法都有一定可能,但又都不可能。
  实在是没必要再纠结下去,索性就给言夙写了名字。
  好在言夙还能说言语的言,夙愿的夙。
  不然今天就得在这里丢了个大丑!或者说,露出一个大马脚来。
  以前他做什么跟原身不同,大崽小崽或许能知道,但是小孩子怎么会说那么多呢?
  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红鸢她不是几岁的小孩子啊。
  虽然可能关系有点远,红鸢对原身很多的习惯也不清楚,可原身堂堂一个惠平侯,能不识字?
  买了田,落户的事情算是十拿九稳,原本该是高兴的事儿。
  结果言夙却发现了这么大一个隐患,简直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当他看到村长那张纸上的字,他几乎都不认识的时候,简直慌的不行好么!
  所以不但要送大崽、招娣他们去上学,他自己也得偷摸着学习学习。
  言夙回家的时候颇有些愁眉苦脸,沈飞玹几人还以为买田的时候出了岔子。
  而且跟着言夙一起出去的七护卫也没有跟着回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沈飞玹凑上前来,本想要关心一下,结果脱口而出的却是:怎么,就这么点事儿,你还没处理好?别是又抠那几百文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言夙:我虽然缺钱,但是你给我说清楚,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我没认你这个儿子,但是我养着你,做的难道不是爸爸做的事儿吗?
  七护卫:你竟然、还缺钱?
  哈哈,今天醒来就能看到更新,快落吗小可爱们?我半夜写完的呢。
  哎,去做了个美甲,结果还听到一个凶杀案,就在隔壁镇
  我还常去,我姑家还就在那边,当然应该不是在同一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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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面对沈飞玹的挑衅,言夙当然不可能惯着他,但是也没有立刻回怼回去,他冲沈飞玹摆了摆手里的文书。
  会写字吧,过来帮我个忙。语调极其的漫不经心。
  沈飞玹:,我擦,看不起谁?他一个正经八百的武林世家的少爷,怎么可能不识字?
  沈飞玹怒瞪怀疑他的言夙,完全不知道言夙才是那个不识字的。
  言夙叫来红鸢、招娣和两个崽崽,念儿倒是睡着了,就不吵她她的性命虽然有了言夙的保驾护航,可到底虚了很久,又年纪小,就瞌睡比较多。
  也有利于她的恢复,红鸢看着她能吃能喝的,别提心底都欣喜了。
  按言夙说的坐下,看他铺在桌子上的文书。还有从村长哪里借来的笔墨和一张两掌宽、一掌长的纸张。
  这就是买地的文书了。过两天咱们去正是更改契书、办理户籍,所以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眼前。
  言夙瞥了一眼沈飞玹,在听到他说严重问题时,能明显感受到沈飞玹的视线。
  鉴于沈飞玹帮他审问杀手,虽然没从杀手嘴里得到什么消息,但对他的身份多少有些猜测,所以言夙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当然,也别指望他解释什么。他自己还都一知半解呢。
  所以,你们都要叫什么名字?
  大崽和小崽是我儿子,就跟我姓言。你俩有想叫的名字吗?
  也是到这时候,言夙才想起来,自己没给崽儿起名字。
  知道季舒彧的事情之后,孩子以前的名字自然也就不能用了。
  沈飞玹听着他这些话,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儿?
  他能听出言夙话里的含义,这不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吗?
  但是他觉得自己懒得听,就想走,却被言夙压着胳膊:帮着想想啊。
  这是非得拉他做同伙儿?
  红鸢你登记成我的妹妹,行吧?
  那招娣就登记成我女儿,你看行吗?对了,招娣你几岁了?言夙询问一旁一脸震惊的招娣。
  招娣看着眼前言夙好看又温柔的脸,耳畔回响着他说让她做女儿的话,一时直觉得天地间什么都不真切了,满心满眼就只有言夙这一张脸了。
  她几乎想要脱口而出爹,有这样的人当爹,她一定会非常快乐的吧?
  不行,少爷,奴婢不能。红鸢受惊的回答,让招娣也从那甜蜜的氛围之中清醒了过来。
  连忙也跟着红鸢一眼,站起了身子,低眉敛目站到一边。
  言夙反倒是被她们这么大的反应给弄的有点懵这不想喊他哥哥、爹爹也没关系的,他就是要弄一个合适的一家人的身份不是吗?
  不愿意的话,可以再商量,也不用反应这么大。
  言夙完全没有理解不愿和不能之间的一字之差,代表着怎样天差地别的意思。
  红鸢是小小姐的婢女。
  红鸢张了张口,她是儿时记事后才被卖入的温家,也曾过过几年父母疼爱,姐妹呵护的日子。
  所以如果可以,她自然也想恢复自由身。
  可是不是在这种时候,不论是温家还是言夙,她虽是下人,却从未被亏待过,反倒是让她吃饱穿暖的长大了。
  温家被抄的时候,能够顾及的方面其实很少。原本护送小小姐的队伍里,也没有她。
  说起来可能很冷血,但事实就是当时那样的情况,少一个人,目标就能小一分。
  红鸢说:少爷,若是给奴婢记了良籍,便是要交一份税收。如今苛捐杂税甚重。
  所以能省一份自然是要省的,现在他们可穷的很,还得留着银钱建房子呢。
  就冲言夙这行事作风,他能建个夯土茅草房就算了?
  安家落户后,过日子要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沈飞玹不由笑出声来不是因为红鸢的忠心耿耿,而是笑言夙抠门的形象到底有多深入人心,红鸢劝诫都是从能省一个人税收的方面说起?
  言夙与红鸢几人的目光都盯着沈飞玹。
  沈飞玹:咳,继续。
  言夙见红鸢态度坚决,就没再多说,顺了她的意思。
  反正不管红鸢是什么身份,他也不至于对她非打即骂的苛责就是。
  至于哪天红鸢想要恢复自由身,也不过是开口说一句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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