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口气不小。任老师冷笑，你真有那个本事，就去找。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给自己洗。
  话不投机，林落掉头就走。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证明，林落有些庆幸地想。
  因为花豹是他早就画过的，后来进行了二次创作，才成为交上去的模样。
  那幅花豹估计现在还在井遇那儿放着呢，有井遇给自己作证。
  学校可以不给自己面子，但不能不给井遇面子。
  走出老师办公室，林落给井遇打了个电话。
  那边，井遇正在工作，见来电显示小天才，立刻接了起来。
  喂？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一听到对方声音，刚刚被任老师和苗素君恶心出来的坏心情，顿时都被治愈了。
  林落放松了不少，轻声道：井遇，你能来学校一趟吗？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现在吗？井遇问。
  嗯，林落说，现在，你有空么？
  井遇看了下表，他等下有个会，但可以先推迟。
  林落鲜少叫他去学校，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有空，什么事？井遇问。
  林落声音有点低落：我有门课只考了五十分，因为老师怀疑我抄袭，给我的画打了零分。
  你能不能把上回我在你公司画的那幅花豹也带来，给我作一下证。
  我没有抄袭，是她抄了我。
  虽然他不知道苗素君是怎么抄到的。
  这幅画他一直是在宿舍里完成的，除了宿舍里的人，没有其他人看过。
  可林落相信，他的舍友都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谁？井遇又问。
  林落顿了顿：苗素君。
  他担心井遇会不会让自己算了。
  毕竟抄袭的名声，在油画圈是非常难听的。
  他们这些纯艺油画人，看中的无非是作品和名声，希望画出更好的作品，希望能成为职业油画大家。
  因此，如果苗素君背上抄袭的污点，名声就臭了。
  搞艺术的人可不会买她的账。
  电话这头，井遇微微皱眉，少顷，他立刻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上回林落画的那幅花豹，也被井遇镶上画框，挂在了自己办公室里。
  那幅画只用了几个小时，完成度较低，但依旧是好看的，而且毕竟画的是井遇自己。
  他当然要珍藏。
  林落在油画系门口蹲着。
  这两天没有下雪，地上的积雪快化完了，只剩下行人踩不到的路边还剩一点脏兮兮的雪堆。
  枫树早就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树干在凛凛北风中颤抖。
  自从林落来到国美，遇到的基本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很少遭遇恶意。
  这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似乎国美的人都很好。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太乐观了。
  他本以为自己跟苗素君只能算是情敌，就算互相不对付，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竟然抄袭他的画，反污蔑他抄袭。
  如果没有井遇，这回他真的就只能忍气吞声，认下污蔑，就算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毕竟他势单力孤，只不过是有点钱的学生。
  和苗素君这种千金小姐有天壤之别。
  林落再画不知道多少幅画，都赶不上苗家的资产。
  林落只蹲了一小会儿，没让自己沮丧太久，又给耿云打电话，让他替自己作证。
  他的画风早就和之前有区别了，不再是林落2.0。
  耿云是看过他新的作品的。
  对于学生竟然遭到这种恶意的诽谤，耿云立刻拍着胸脯说好，他马上就到，抛下手里的画，就气冲冲地往学校赶。
  他是个纯粹的艺术家，才不管什么资本，从不做违心的事。
  随后，林落又给毛俊等人发消息，让他们帮自己作证，自己开始画这幅画最早的时间，以及画的过程。
  做完这一切，林落拿着手机，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他想，有这么多证人在，看那个苗素君还能怎么说。
  哼。
  他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接下来，就是去找院领导了。
  林落站起身，上楼去院长办公室。
  笃笃笃林落敲门。
  进来。里面响起院长的声音。
  院长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有点发福，皮肤白净，头发稀疏，眉毛也只有很少的几根。
  林落推开门，对院长鞠了个躬：院长好。
  林诺？院长笑了笑，你来找我有事吗？来，过来坐。
  确实有事。林落走到沙发上坐下。
  院长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坐在林落面前，笑道：有什么事？说说。
  林落便把自己被怀疑抄袭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院长。
  院长听罢，脸上笑容不变，和煦道：这个事情也好说，要是你能证明你没有抄袭，让任老师把你的分数改过来就行。
  林落微微皱眉：我当然能证明。
  但这不只是我分数的问题。
  如果我能证明我没抄她，就意味着她抄袭了我的作品。
  那么，她就应该是零分。
  而且，任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我抄袭，这是不是也有失师德？
  话是这么说没错，院长道，但是咱们做人还是应该留一线，不要赶尽杀绝。都是一个学院的同学，做得太绝，不合适。
  何况，之前任老师认为你抄袭，也只是给你打了零分，没有做别的处分不是？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他手下留情了？林落难以置信，觉得啼笑皆非，又是意料之中。
  院长出于他自己的考量，自然希望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得罪苗素君。
  这不至于。院长摩挲着手指，我又不是不辨是非的人，他工作失误，我会把他叫来批评的。
  那苗素君呢？林落冷冷问。
  任老师顶多是个帮凶，苗素君才是主犯。
  院长想了想，微笑道：林诺，我记得你家境似乎不是很好吧，妈妈在校门口摆摊儿卖煎饼果子？
  你想威胁我？
  院长笑了：你以为你拍电视剧呢，还威胁。我就是想说，这件事你可能确实受了委屈，学院愿意给你一些补偿，譬如减免你的学费，你呢，就不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了。怎么样？
  拿钱收买他？林落不屑。
  他现在可不是缺钱的人。
  不怎么样。林落硬邦邦道。
  既然你也袒护她，那就等着吧，等会儿会有人来帮我作证的。
  林落说完便不再说话，就这么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等待，顺便通过班群给苗素君发消息。
  敢抄袭我的画，敢来学院跟我对质吗？
  我在院长办公室，你过来，我们当面聊。
  苗素君才不理他：谁跟你对质，我还忙着复习呢，没空。
  那也行，林落说，反正你来不来，都不会影响结果。
  说完，林落屏蔽了她的消息。
  等待少许，耿云和毛俊等人都赶到了。
  毛俊在语音里跟林落咋咋呼呼，气了个半死：那女的怎么这样啊，还抄袭，她自己不会画吗？
  诺诺的画是我们看着一点点画出来的，怎么可能抄袭她？
  结果一进院长办公室的门，看到里头的院长和耿云，立刻安静如鹌鹑。
  院长看着这几个人，心里还比较冷静。
  还好，这几个人还能应付。
  没想到林落又接了个电话：喂？井遇，你到了？
  嗯，我现在在院长办公室，你直接上来吧。
  井、井遇？院长愣了。
  他早有耳闻林落和井遇相识，但井遇和苗素君更是从小玩到大的，那关系不知道多亲近。
  井遇怎么会来站在林落这边，帮他作证？
  如果井遇铁了心帮林落说话，这事儿就难办了。
  不不会的，一边是一起长大的苗素君，一边只是个无名学生，井遇不会跟苗素君对着干的。
  想到这里，院长的心又安定了几分。
  不多时，井遇赶到了。
  第八十四章
  自从林落来国美上学后，井遇往国美跑得勤快了很多。
  径直来到院长办公室，井遇敲敲门。
  林落立刻来给井遇开门，一看到井遇，脸上便露出笑容。
  你来了。
  井遇好些天没见着人，看到少年脸上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嗯。
  他伸手摸了摸林落的头发，姿态很亲昵地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林落让开身，让井遇看屋里。
  院长和耿云都在，还有林落的舍友。
  我找了好多人来给我作证，就等你呢。林落笑道。
  素君没来？井遇问。
  没，林落摊手，她说忙着复习，没空。
  井遇微微皱眉。
  让你带的画呢？林落道。
  这儿呢。井遇把靠墙放着的画框拿起来，给他展示上面的画，喏。
  这正是林落在井遇公司画的那幅花豹。
  是林落第一次产生这样的灵感。
  由于井遇说他像猫，于是在第二次创作时，林落便把猫这个元素也加了进去。
  花豹是井遇，黑猫是他。
  两人旁若无人交谈的模样，让院长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传闻中更加亲近啊。
  井总！院长打断两人的对话，热情地走上来和井遇打招呼，握着他的手，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井总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井遇笑着和院长寒暄两句，又进去和耿云问好。
  毛俊等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井遇了，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他们心想，有井遇在，这局稳了。
  院长的目光飞快扫过井遇手里那幅画，见是一幅花豹，还跟井遇长得有点像，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坏了，看来井遇真是来帮林落的。
  不慌不慌，井遇知道利害，不会赶尽杀绝的。
  寒暄完，井遇坐在了林落身边，对院长道：我工作比较忙，多的话就不说了，来之前诺诺已经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我来这里呢，就是想帮诺诺做个证，证明他没有抄袭，希望院方能秉公处理。
  井遇开门见山，没有给院长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用问他都知道院方是怎么想的。
  但这件事不容任何含糊其辞，否则林诺就会背上一个不明不白的污点，这对他未来的职业生涯是非常致命的。
  至于苗素君井遇不是非常在意她怎么样，但她做错了事情，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这回是林落抄袭，井遇同样不会偏袒他。
  但他相信诺诺不会。
  既然事情涉及到诺诺和素君两方，院长还是把素君也叫过来，还有那位老师，我们当面对质。
  院长脸上的笑意有点僵硬。
  井遇怎么这么直接？
  苗素君的性格他们都知道，这丫头看着乖巧，其实脾气不小。
  如果真把她叫过来，她肯定要发火的。
  院长？见院长没说话，井遇挑眉，您是觉得这样不妥吗？
  院长勉强笑了笑：这个当然不是不妥，发生了争议，本应该对质。
  但是现在处于期末考试期间，这样做可能比较浪费时间，也耽误接下来的考试。
  不如咱们就各退一步，把林诺的分数改回来，这事儿咱们就算了？
  在林落来找院长之前，任老师就已经和院长通过气了。
  院长的目的是把这件事压下来，不要闹大。
  不管最后证明是谁抄袭，对油画系都没有好处，油画系终归都是要丢脸的。
  何况，苗素君也不是初犯了
  学院早就知道她有这样的先例。
  井遇微微皱眉，看了林落一眼。
  林落摇头表示自己不接受。
  井遇便道：我觉得这样不妥。
  耿云也插话道：院长，到底抄袭没抄袭，大家对比一下，当场对质，什么都很清晰明了了。不明不白地把分数改回去，算怎么回事，是抄了还是没抄？
  我们油画系对学生的职业操守，就是这种态度吗？
  耿云在学院的地位很特殊。
  他是个教授，没有领任何行政职务，学校曾经有意让他做院长，但他做了一段时间就辞职了，理由是耽误他画画。
  学校没有任何人敢轻视他。
  耿云的话，多少还是要听听的。
  耿云知道这个苗素君，因为苗素君曾经想把自己的画放到他的学生画展上去展出，但耿云拒绝了。
  那丫头的画虽然还可以，但远达不到耿云的要求。
  本来只觉得苗素君画不怎么样，没想到人品也不怎么样。
  别一格也帮腔道：对啊，院长，如果林诺真的抄袭了，我们肯定不会包庇他的，您可以按规则处罚。但这么不明不白的，不管是对林诺，还是对苗素君，都不合适。传出去，他们两个都背了污点。
  毛俊和夏文秋附和。
  面对着这么多人的压力，尤其是井遇和耿云，院长也没法一言堂，只好给任老师打了个电话，让他上来，另外再通知苗素君，让她现在到院长办公室来一趟。
  不久，二人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