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在，星星
“滚！”
男人冷厉一喝，护士感恩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星星……抱歉，我来迟了。”席九泽把熊星星抱起来，她的身体冷得像冰块，他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万幸，还有呼吸。
“席总，她只是失血过多，我还没抽骨髓——”
“所有碰过星星的人，哪只手碰的，哪只就给我卸了。”席九泽回头，凛声怒喝。
熊文柏眼疾手快把护士拦住。
她，不可能逃得掉。
熊星星做了个好长的梦……
梦里婆婆没死，两人走在时代广场底下，婆婆一只手牵着她，另一只手拎着那只麻布袋。
麻布袋空空如也，因为婆婆刚拿去换了钱。
“星星，婆婆今天有钱了，给你买你念了好久的草莓冰淇淋，好不好呀？”
小星星仰起雪白的脸，所见之处，婆婆的脸被阳光一浸，笑靥慈祥而又温暖。
“好……”她依赖地抓紧婆婆的手。
“星星这是怎么了？”
“抓不紧婆婆，婆婆就不见啦。”
婆婆笑得合不拢嘴：“你啊，傻乎乎的。”
画面一转，星星小小的身体缩在路边的灯杆下，看婆婆在麦当劳的冰淇淋小窗口前，颤抖着手从兜里翻出几张旧旧脏脏的一块钱，笑呵呵地捋平整了递过去，才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冰淇淋。
粉色的冰淇淋奶油尖尖，婆婆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
她每朝着自己走一步，熊星星的心就疼一寸。
“星星，吃吧。”
婆婆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
光束打在婆婆脸上，她能依稀看出，婆婆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只是被时光跟生活磨平了所有棱角。
“婆婆，第一口你吃。”
熊星星举起雪白的藕臂，将冰淇淋送到婆婆嘴边，担心她不肯吃，便跺了两下脚催促：“快点婆婆，要化掉啦。”
婆婆笑得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好好好，我家星星啊，长大了，知道疼婆婆了。”
“婆婆今天高兴，下次啊，再给你买其他口味的。”
熊星星听见婆婆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飘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有她吃下一口冰淇淋时笑得满足的模样，经久不消。
回程的车，略微颠簸。
席九泽抱着女孩的手，虎口处忽地一凉。
他垂眼，发现竟是一滴泪。
熊星星的小手不知何时捏紧了他的袖口，无意识地往他腿中夹缝里埋，许是那里比较温暖。
“星星长大了。”
听到她在呢喃什么，他大手轻轻覆在她肩膀上，埋下头细听。
“星星大了，可婆婆却丢了……”
席九泽呼吸一窒。
好似有人在他心口猛地剜去了一块肉，疼得发紧，他眼眶微热，下意识抱紧了熊星星。
“叔叔……”
熊星星适时醒来，发现那只是梦，泪水决堤般不受控制，她把头埋进席九泽的怀里。
“我在，星星。”
席九泽的回答，温柔得仿佛溺进了一江春水。
“叔叔，我想吃冰淇淋。”
熊星星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带着哭腔，简直叫人心疼得不行。
“好，想吃什么冰淇淋，我都买给你。”
“麦当劳的，草莓味的。”
熊星星吸了口气，补充道：“要，要两支。”
……
熊星星失血过多，疲惫不已，后来的一觉睡了二十来个钟头。
她是被阳光照醒的。
睁眼就是一面沐浴着金光的巨大落地窗，她睡的房间是一层，能清晰看到窗外蔚蓝的海平线。
“这是哪里……”
熊星星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来发现，竟是一栋海景别墅。
一望无际的碧海之上，错落着点点白帆，一排雪白的鸥鸟，循着城堡外花圃的幽香而来，又在看到熊星星后，惊得振翅远去。
熊星星走到花圃里的秋千上坐下，踮着脚在地上一点，轻轻荡了起来。
这里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赠与席九泽的城堡吧。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带着咸湿的味道。
“熊小姐，你醒啦。”
女佣去背海捡了贝壳回来，看到熊星星笑得满面春风，“我这就打给席先生。”
“熊小姐今晚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准备。”
熊星星勾唇淡淡笑道：“随便什么都好。”
她让女佣把手机拿了过来，刚登陆上微博，就被实时消息一震。
熊叔叔跟熊阿姨昨天回国，一天时间，又是登报，又是接受媒体采访，还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就任虎天夫妇绑架一事已经报警。
素未谋面，熊叔叔跟熊阿姨却对她这么好。
想到任虎天那两口子，熊星星眼底勾起几分讥诮，他们别想就只是被警方传唤这么简单。
她苏星玫从来不是吃闷亏的主。
“席先生，您来了。”
熊星星想事情正出神，忽然听到远处女佣一声唤，一个不注意，手脱了秋千绳，整个人荡飞了出去。
腥咸的海风拂过花圃，金黄色的阳光斑驳出缕缕碎影，女孩跌入男人的怀中，花瓣惊得四起，馨香簇簇。
远处又有鸟儿掠过海面，瞥见院里光景，翻飞着翅膀停到礁石上，细细观赏。
“叔叔，你怎么来啦？”
熊星星抬起晶亮的眸子，被阳光刺得眼睛微眯成两道缝，看他清峻的面庞浸润在日光里，柔软而矜贵。
席九泽把她放到地上，蹲下来整理她雪白的裙边：“工作忙完，正好过来看看。”
“睡这么久，睡饱了吗？”
熊星星嗯了声：“叔叔，我听说熊叔叔他们报警了。”
风吹得人清醒，席九泽凤眸间暗流微涌，随即薄唇轻启：“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对他们留情面。”
“我朋友移居海外，这栋城堡我便买下了，这里环境不错，你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周末熊叔叔他们就来接你回家了。”
回家？
熊星星捏住了衣角，她仰头看向男人，忽然好似打翻五味瓶一般，心中五味杂陈。
熊星星去洗了把脸，再回到客厅时，听到席九泽在通电话。
她本不想叨扰，却意外听到了他提及任虎天的债务。
“他那些海外烂债，即日起我不会再替他偿还。等任虎天伤好了出院，肯定还会惹乱子，这几日你找人好好盯着他们夫妻。”
熊星星心跳一咯噔，不由得皱起眉头。
原来任虎天那些海外欠债，是席九泽在帮他偿还？那任虎天并购凯韵，难道也跟席九泽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