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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媳 第62节

  这一趟上山实在是辛苦异常,其实兰娘也好多次觉得累得撑不住了。
  她从前十来岁的时候总上山,那时候也练习惯了,但近几年哪里吃过这种苦?在气候最恶劣的时候上去,一步都撑不下去!
  但一想到顾亭匀,就又觉得就这么拼一把又怎么了,又不会死人!
  若是真的寻到了泣心莲,那是顾亭匀一辈子的大事。
  几人花了两个时辰才爬到了山上,都累得跪在了雪地里,休息好一会又一路翻找,实在是不容易。
  可大雪覆盖住了许多树木和石头,根本就不好找,还好有些山洞没有被盖住,兰娘大致记得住方向。
  事情没有期待中的那般顺利,所有人都把兰娘安排的地方大致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泣心恋的踪迹。
  兰娘知道,这一次上山不容易,再想上来就很难了。
  而其中一个护卫看了看天色,为难地说道:“夫人,只怕再不下山就来不及了,我瞧着不出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兰娘心中挣扎万分,声音坚定:“再找半个时辰,若是再找不到,我们就下山。”
  她手上隐隐地发热发痒,低头一看,便瞧见因为扒拉雪,手指都冻得红肿僵硬了,可找不到泣心恋,她实在是不想下山。
  最终,兰娘安排几个护卫分散开来各处去找,只要发现疑似泣心莲的植物便立即喊她过去辨认。
  为了早些寻到泣心莲,护卫们都纷纷仔细地去找,不知不觉就分散开来。
  等其中一个人发觉兰娘不见了的时候,还没有很害怕,只是有些警觉地找到另一个护卫问:“大哥,夫人不见了!守在夫人旁边的是谁?”
  被称作大哥的护卫立即道:“不是小四一直跟着夫人的吗?我们去找小四!”
  等他们二人找到小四,小四正在扒拉雪,听见他们问自己夫人呢,眸子里愣怔一下:“夫人不是说让我去找那泣心莲吗?我以为夫人安排了你们在她身边……”
  这话一出来,三人都心里发凉。
  但又存着侥幸,兴许是夫人安排了其他人跟着她,可等他们三人匆忙找到其他四个护卫,却发现根本没有人知道夫人去哪里了……
  几人脸色大变,赶紧分头去找,个个心惊肉跳,但找了一大圈,都是欲哭无泪。
  最终其中小六道:“大哥,夫人兴许是下山去了,这天色发暗,马上就要天黑了,咱们若是不下山,今夜必定都死在山上了!不如咱们下山吧,夫人那般聪慧,肯定是已经下山了!”
  他们思前想后,其实都很累很累了,也非常地冷,最终,又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兰娘,山里空荡荡寂静一片,护卫们咬牙下了山。
  此时,顾亭匀已经转醒了,外头天色黑暗,屋内点了烛火,他觉得头脑发懵,撑着窗闭眼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确认这不是梦。
  “阿兰,阿兰!”
  顾亭匀喊了几声,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明明记得自己睡着之前是才吃过早饭,阿兰就坐在他旁边做针线,怎么自己就无缘无故地睡着了,还一睡就是一整日?
  彰武心虚地进来了,站在门口也不敢走进来。
  顾亭匀皱眉:“夫人呢?去喊夫人过来。”
  彰武依旧不说话,脸上的神色又愧疚又心虚,顾亭匀声音一下子变冷了:“彰武,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跪下!”
  彰武立即跪在地上,声音都结巴了:“大人……夫人,夫人去……”
  他都说不下去了,顾亭匀盯着他,那眼神像是刀子一般。
  最终,彰武干脆低着头说道:“夫人去山上找草药了……”
  顾亭匀瞬间身上都发冷了,他朝外又看了一眼,窗纱模模糊糊,外头还在下雪,这样冷的天,她去山上找草药?!
  他牙都要咬碎了:“去找草药?那这会儿天都黑了,也该回来了吧?”
  正说着,外头那七个护卫浑身大汗精疲力尽地跑了进来,被称作大哥的人火急火燎地把彰武喊了出去,询问夫人有没有回来。
  彰武整个人都要震惊得说不出话了:“你们把夫人弄丢了?夫人并未回来过!”
  顾亭匀在屋子里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一瞬间疼得他弯腰捂住胸口。
  外头彰武原想压低声音,可还是止不住地吼:“快滚去找啊!把所有人都喊上,去找!你们这些混蛋玩意儿!是如何保护夫人的,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若是找不到,一个个等着死吧!”
  顾亭匀心口疼得厉害,手都在发抖。
  他如何不知道,此时外头深夜的山上是什么状况。
  雪必定厚极了,还会有野兽出没,就算运气好碰不到野兽,也能活活把人冻死。
  她……就不知道惜命吗?!
  彰武压根顾不得去向顾亭匀赔罪了,他立即把院子里所有男丁都喊上,又让人去找附近胆子大经验丰富的猎户一道去上山找兰娘。
  而等勉强安排好这一切,彰武跪在门口道:“大人,是属下该死!属下没有拦住夫人!属下想着,夫人若是能找到那泣心莲,您就有机会走路了!若是夫人出了事,属下自行了断!”
  顾亭匀声音都在颤抖,咬牙切齿地指着他痛骂:“去给我找!若是找不到,我杀光你们这些蠢货!”
  这一夜整个徐家村几乎都被惊动了,所有人都自发地去山上找兰娘。
  而兰娘的确是遇着了危险。
  她原本与那些护卫们分头去找泣心莲,越走越远,本打算回头的,却一眼瞧见了一处峭壁上露出来的一一点近乎透明的粉色嫩芽,那分明就是泣心莲的模样!
  可那泣心莲长得位置有些不好去摘,兰娘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爬上去摘下了泣心莲,欣喜若狂,眼泪都掉了出来,立即回头去找七个护卫。
  可山上空荡荡的,天一寸寸地黑下来,她举着火把,一个人都找不到,心中怕极了,却只能抓紧下山。
  那一段路实在是太过漫长,她都不知道是如何走下去的,但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
  匀哥有救了,这泣心莲若是有用,他便能走路了。
  他会如从前一般意气风发地走在金銮殿上,为天子分忧,为黎民百姓造福。
  但深夜的山上,雪路难行,更有怪异的野兽叫声时而传来,兰娘心里一会儿抖一下,眼泪都忍不住掉了。
  心中越是恐惧,腿就越是发软,直到快走到山脚处的时候,她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沿着山坡咕噜噜地滚了下去。
  身上疼得根本爬不起来了,脸上手上都被石头和树枝刮破了,兰娘小心地去试探了一番,怀里的泣心莲还是好好的。
  她心中想着,那些护卫找不到自己,肯定会再来寻的,只要她坚持下去便是了。
  兰娘努力了好几次,都爬不起来,心中渐渐焦灼,而身上的温度也开始变低,手都木得感觉不到存在了。
  迷迷糊糊中,终于听到人声,有人欣喜地喊道:“顾夫人在这,顾夫人在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明天见~~
  第63章 ·
  夜间风雪更显得可怖,尤其是今晚似乎气温更低,风呼呼地吼叫着,树枝被吹得疯狂作响。
  家中所有人几乎都急着去寻兰娘,唯有顾亭匀一人留在房中。
  他焦灼难安,试了好几次拄着拐杖站起来,可却发现他之前都是兰娘扶着他,他才能扶着拐杖站起来,靠他自己并不算很容易能站起来。
  到最后满头大汗,他才扶着拐杖站稳了,但脚下依旧没有知觉,完全迈不出去步子。
  此时此刻,深冬大雪时节,山上会是什么场景?他一想到就觉得太阳穴处突突突地跳。
  许久,外头忽然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有人高喊:“快快,把陈大夫喊来!夫人回来了,但她从山上摔了下来,昏过去了!”
  顾亭匀脑子里轰然一声,想也不想拄着拐杖就往外走去,一步,他轰然倒地,可心中却急切地想去看看兰娘,男人从地上哆嗦着手再次强行站起来,拄着拐杖又咬紧牙关往前迈了一步。
  等几个人把兰娘抬到屋子门口的时候,便惊讶地发现,顾亭匀以一种非常怪异别扭的姿势拄着拐杖往前正在踏步。
  他靠着自己拄拐往前走了一步,而后站定,再也走不动了。
  彰武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而顾亭匀眸色往担架上的人看去,待看到担架上的女人浑身都是雪闭着眼昏睡着,脸上和手上都有血痕时,心里顿时一阵刺痛。
  等兰娘被抬到床上,立即有婆子进来要给兰娘换衣裳,怕她冷久了难受。
  可谁知道才进来就瞧见顾亭匀已经守在了旁边,他腿脚不便,胳膊却已经恢复如常了,虽是个大男子,此时却正仔细地给兰娘脱外头的衣衫和靴子,婆子讪讪地退到一边,只偶尔大个下手,帮兰娘用热水擦身,又换了干爽的衣裳,这才让大夫进来把脉,给她喂药,喂参汤。
  顾亭匀给兰娘换衣裳的时候,看到她揣在怀里的泣心恋,小小一株娇嫩无比的草药,被她万般仔细地护在胸口,而她的手心磨破了好几处,脸上的伤看起来也不浅。
  但最让他心里难受到宛如被抓了的是她身上的温度,她整个人都凉得吓人,睫毛上都是冰霜。
  顾亭匀几度控制着,才没有掉泪。
  所幸大夫给兰娘把脉之后,道她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过度受冷,外加一些皮外伤,养养也就无碍了。
  但大夫最终看了看顾亭匀,心中有些惶恐,因为兰娘面颊上的那道划伤瞧着有些深,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但兰娘本身自己就是大夫,这伤等她自己醒来便会定夺。
  顾亭匀守了一夜没敢睡,第二日兰娘总算转醒,他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兰娘第一眼瞧见他便喜欢得不行,抓住他的手道:“匀哥,我找到泣心莲了,你知道泣心莲是什么吗?有可能会治好你的腿脚……”
  顾亭匀眸中波澜不惊,只摸摸她脸:“你先休息好,旁的事情回头再说。”
  兰娘原本觉得自己休息了两三日便好了,只是脸上的伤有些恼人罢了,可谁知道顾亭匀非要她多躺几日,又让人炖了许多的滋补之物给她喝下去。
  而后因着外头冷,顾亭匀也不大让她出门,兰娘便琢磨着把那泣心莲与丝瓜瓤一道制成药物煎给顾亭匀喝。
  泣心莲十分珍贵,一次只需要放入一点,但要连续喝上一个月才知道有没有效果。
  那药端到顾亭匀跟前的时候,他眉头皱着,似乎不太想喝。
  兰娘笑盈盈的:“喝吧,说不准是有用的。”
  顾亭匀并非是怕苦怕药没有用,而是看到这药便想起来那日她浑身沾满血毫无意识地被抬出来的样子。
  他一想到这些,心中便沉重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终,顾亭匀还是把药喝了下去,可这药的确是比从前的药都更苦,他喝了之后嗓子里非常地难受,却还是哑着声音道:“那日你回来,情急之中我走了两步,兴许没有这药,我也会有能走路的那一日。”
  兰娘怔了下,眼中都是惊喜:“真的?”
  可顾亭匀却抬眸严肃地看着她:“就算是我一生都不能走路,那又如何?你很在意我能不能走路吗?”
  兰娘顿了下,赶紧解释:“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意,可我就是觉得如果你能恢复得好了,你会过得更高兴。”
  顾亭匀有些后悔自己的语气重了,她是怎么想的,他如何不知道。
  可心底的怒气还是一点点地升腾。
  他不想对她凶的,可这几日越想越忍不住。
  半晌,顾亭匀闭上眼又睁开:“罢了,我去书房有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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