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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血案

  对于面前这个渺小卑微凡俗之人的斥责,狗熊一时间也是有些傻了。
  愣愣的俯视着面前还不到其胸口的矮个子,尤其是在对方汹汹的气势下,瞠目结舌的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难道自己看走眼了,面前这个看似凡俗之人,是跟宗主一样扮猪吃虎的主?不然的话,如何解释他如此嚣张跋扈?
  身旁的展白嘴角却是微不可查的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意。
  有趣的村子,有趣的人啊。
  “大叔,实在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的。”第一次踏出入三里的月心显然并没有身为修行之人的高傲觉悟,在那中年男子的斥责下,显得手足无措。
  那中年男子转头朝月心望去,眼睛顿时一亮,活了这大半辈子,他何曾未见过如此冰清玉洁的清纯靓丽女子,简直跟仙女一般。
  月心那令人怜惜的楚楚模样,不仅没有换来中年男子的同情,反而激发了他那变态的虚荣心,整个人更是飘飘然起来,下巴高昂,嚣张的越发变本加厉。
  “哼,你们这样的外乡人,我见的多了。别以为有一些本事,就能欺负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怕告诉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是有座村,每年来这里的外乡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想当年……”中年人喋喋不休起来,看向展白三人的目光,那叫一个不屑。
  展白并没有阻止中年人的跋扈,甚至还拉住了想要动手的狗熊。这有座村实在太过奇怪,面前的这个凡俗村夫更是奇异非常,所以,稳妥起见,最好还是弄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为好。
  不管这中年是实话实说,还是在吹牛打屁,后者兼而有之,不过,从他滔滔不绝的述说中,展白却是隐约弄清楚了一些缘由。
  展白三人此行,是禀奉了老者的吩咐,前往一个叫青衣门的宗派,拜师学艺的。
  至于这青衣门的底细,老者却是一概没有说,只是告诉展白,便宜行事。
  对老者这不负责任的态度,展白除了不忿,就只有无可奈何了。
  山里有座村,村后有间庙,庙里连接镇,镇外是青衣。
  在老者告诉展白的唯一线索中,不难看出,这有座村跟青衣门应该有所瓜葛。
  而从中年人的话语之中,展白也确定了这一猜测。
  原来,前往青衣门拜师的可不仅仅是展白一行,相反,几乎每一天都有来自五湖四海的玄修甚至是妖修慕名而来,而要进入青衣门,这有座村却是必经之地。
  中年人虽然没有说,有座村跟青衣门的关系,不过在历年中,却有不少的玄修或者妖修,因为在有座村犯下了过错,最终不管天赋如何,竟是根本找不到那所谓的有间庙。自然,也就失去了拜入青衣门的机会。
  久而久之,绝对不能得罪有座村的任何一个村民,就成了在想要拜师青衣门所有修士中广为流传的不成文规矩。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有座村的村民对于外来的玄修或者妖修,不仅没有丝毫的胆怯害怕,反而在心底里产生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有意思,只怕这有座村极有可能是青衣门特意设置的第一道考验管卡啊。”展白暗自想道。
  “这位……兄台,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做的有欠妥当,为此,小生深表歉意,也诚心的向要予以补偿。”眼见从中年人口中再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展白终于开口了,说话中,对身旁的狗熊递了个眼色。
  狗熊虽然不明白展白的意思,但还是急忙矮下身子,将耳朵贴到了展白的面前。
  展白对狗熊耳语了一番,便见狗熊极不情愿的从玄空戒中掏出了一枚玄晶石。
  “兄台,你看,这枚玄晶石可否够补偿您的损失?”展白从狗熊手中接过玄晶石,送到中年人的面前。
  “嘿。”望着面前的玄晶石,中年人不屑的冷笑一声,“小子,看你像个读书人,可这做事却不怎么地道啊。一块破石头,你打发叫花子呢?”
  “呃?”展白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
  看来自己有些失策啊。
  看来,这有座村的村民并不认识玄晶石啊。
  这倒是让展白有些为难了,自从进入地下城之后,展白再也没有用过银两,自然身上也不再有那东西。
  展白不知道青衣门想在这里考验什么,不过,却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却无故的丢了进入青衣门的机会。
  “既然门是我们打坏的,不如,就由我们给兄台修好,如何?”展白提议道。
  “修?哼,这门可是我爹没死前亲手打制的,虽不值钱,但对我来说,却是个念想,有着特殊的意义。镜子破了难圆,门烂了,就算修好,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了。”中年人的态度越发的恶劣,这明显是刁难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狗熊那憨厚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凶恶,即便是之前满怀歉意的月心,此时也气的娇躯直颤。反倒是展白,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兄台说的对极。门有价,但孝心却是无价。兄台对亡父的思念,让小生极为敬重。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小生心中也是颇多歉疚,只想做些补偿。兄台不妨划下道来,只要小生能够做到,定然绝无推脱。”展白这番话说的极动情,也变相的将中年人夸赞了一番,至于效果么,看来还不错。
  那中年男子立时做出一份悲怆的表情,可提溜乱转的眼珠,却暴露了心中的贪婪,沉吟了良久,才叹息道,“后生不愧是读书人,果然是明事理啊。你说的不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哎……后生,我也不是不讲理,更不是见前眼开的小人。这样吧,我也不让你赔偿了,不过,你却要为我做一件事。”
  “兄台请讲。”听到中年人对自己的称呼,从小子变成了后生,展白暗叫有门,急忙诚挚道。
  “我爹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实在是我这做儿子的不孝啊。虽然,对他老人家,我一直奉养有加,可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一辈子,为人忠厚勤勉,却因为家境贫困,一直没有讨得一房媳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爹才……哎,今日,我见到这位姑娘,立时一见倾心,如果,能够……”不等这中年人将话说完,展白原本笑眯眯的表情也立时就变了。
  好大的胆子,这个混蛋,竟然对月心起了觊觎之心。
  “哦,你的意思是想娶我这位朋友为妻?”展白的声音略微的冷了下来,而月心听到这,更是俏脸苍白,吓的如同惊弓之鸟般躲到了展白的身后。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位姑娘看似未嫁,而我也未从有过婚娶,这有何不可?”中年男子义正言辞道。
  “呵呵,只怕你这癞蛤蟆,是吃不到天鹅肉了。”展白此时完全被这中年人的无赖给激怒,也顾不上会不会因为得罪了对方,而无法进入青衣门。
  如果真的因为如此,而错失了青衣门的话,那么这种宗门不进也罢。
  “你,你说什么?”中年人没想到,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竟然说翻脸就翻脸,气得全身乱颤,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嘶吼的威胁道,“哼,得罪了我,看来你们是不想进入青衣门了?”
  “狗熊。”展白对于中年人的威胁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转头轻唤了一声狗熊。
  “宗主。”
  “杀了。”展白的话依旧温和,脸上甚至还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可这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悸不已。
  “好嘞。”早就忍受不住的狗熊,得到展白的命令,立时就答应了下来,一股莽荒的凶气从身上散发出来,转头望向中年人,咧嘴憨笑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望着狗熊那憨笑的模样,中年人却是吓得后退连连,一个踉跄中,双腿一软,已是摔倒在地,却还挣扎的不断向后爬去。
  “嘿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死的,我会先断去你的四肢,然后割下你的鼻子、耳朵,剜出你的眼珠子,敲掉你满嘴的牙齿,然后静静的等待你鲜血流干。”狗熊人憨厚,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番话别说是那中年人,就连身后的展白也颇觉的意外。
  什么时候,狗熊变得如此残忍了。
  展白可是清楚的知道,以狗熊的智商,还不会开玩笑,他既然这么说,那么定然会如此做。
  难道是因为吸收了饕餮之血后,激发的凶性?
  心中虽然有着诸多猜测,但展白并没有阻止,反而带着怯生生的月心,转身走出了庭院。
  接下来所发生的实在太过血腥,对于性情单纯的月心来说,还是不看为好。
  两人刚刚走出院子,身后就传来一声惨叫。
  展白一把扳住月心的双肩,阻止她回头。
  “展哥哥……”月心抬头望向展白,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挂着满满的不忍。
  “没事。”展白报以温和的微笑,然后用双手轻轻的捂在月心的耳朵上。
  虽然,在入三里的十几年里,展白跟月心的交集实在不多,甚至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可对于这个有着让人心疼清澈眼眸的小姑娘,展白不知为什么,竟然无故的生出怜爱之意,实在不愿意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中年人在说出觊觎月心的那番话时,他的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望着展白那温和的笑容,感受着覆盖在耳朵上的温暖,月心没来由的一阵心安,眼神竟然有些痴了。
  足足一顿饭的功夫,狗熊才大喇喇的走了出来,身上虽然没有溅落鲜血,但身上却充满了血腥之气。
  “离我们远点。”展白微微皱了下眉毛,很是不满的对狗熊喝道。
  “嘿嘿。”狗熊尴尬的一笑,急忙退开几步。
  “宗主,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狗熊先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这才开口问道。
  展白没有回答,反而向四周看了看,对这虚空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切,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出来见我。否则,有间村将不复存在。”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既然人已经杀了,不如就玩把大的。
  有间村既然是青衣门考核的第一关,而且这条规矩存在这么多年,想必,对方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展白就是要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逼青衣门的人现身。
  至于现身之后,会发生什么?
  展白认为,总不会比比驱逐出去更严重了。
  当然,展白之所以会如此选择,其实也是在赌。
  老头子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三人拜入青衣门,这里面定然有一些自己所不知的内情。
  展白这番话,并没有引来人,反而是四周的左邻右舍全部吓得紧闭房门。
  一时间,有间村变得一片死寂。
  对于这种结果,展白倒也不着急,带着月心寻了处树荫,坐下休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距离展白所说的一炷香时间越发临近,就在最后一刻,两道青色的身影飞快的划破天空,从远处飞来,只是眨眼间,就停在了展白三人不远处的空中。
  “哼,好胆狂徒,竟无故斩杀有间村村民,甚至还意欲屠村,你们可知罪。”来人一男一女,这当先开口的赫然是其中的男子。
  展白略微的抬头,向两人望去。
  这一男一女,男子外貌上看去,在三十岁左右,而身旁的女子则要年轻一些。两人全部身穿青衣,不过样式自然不同。男子的青衣略宽松,衣袂飘飘中很是洒脱。而女子则是青色长裙,并不算细的腰肢,却在紧致的束腰下,倒也显出了不错的线条。
  展白对这两人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太过关注,反倒是将目光投注在他们的脚下。
  这一男一女脚下各踩着一柄飞剑,飞剑不大,样式跟普通的长剑相似,而独特之处在于,它们并非是横着平起,反倒是剑尖朝下的笔直竖起,与剑上之人,形成笔直的一线。
  “哼,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展白轻笑一声,“那么不知你们放纵恶奴,欺男霸女,又该当何罪?”
  “好一副伶牙俐齿,这有间村之村民不过都是凡俗之辈,而你们至少都已经奠基,实力如此悬殊之下,你说他们欺男霸女,不觉得可笑么?”青衣男子冷笑连连。
  “哦,你是这么想的么?”对青衣男子的黑白颠倒,展白并没有生气,“如此看来,青衣门也不过如此,也罢,这世上本就有着太多欺世盗名之辈,也不多青衣门一个,咱们走吧。”
  说完,展白拉着月心,带着狗熊,便义无反顾的向着来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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