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声音出现的非常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于植的太极图剑已经脱手飞出,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环。而大将军也挥出了恢宏的一刀,雷电交织在一起,在空中轰鸣作响,震荡的雷电威能,把天上的乌云扫的七零八落,雪花和冰雹也为之一缓。
于植的太极图剑碎裂了,但是在碎裂之前,还是吞噬了所有的雷电。
他喷出一口鲜血,跌倒在雪地中。
天魔解体咒虽然让他功力提升了数倍,可对方手中的长刀实在是太诡异了,依然无法抵挡。太极图剑是于植辛苦练成的法器,和己身太无之气息息相关。图剑碎裂,太无之气反噬,那巨大的力量,已经不是于植能承受。
大将军以刀拄地,向后滑出十余米。
人影晃动,于植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皓首书生,虚空一抓,把于植的身子抛起来,抬手一掌拍击,啪的一声响,于植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摔在了地上。气色虽然很差,可是精神却格外的旺盛。于植心中骇然,这老书生一掌之力,竟然化解了天魔解体咒和太极图剑的反噬力量。
“老人家……”
“闭上嘴巴,好好调息!”
老书生看也不看于植,目光锁定了大将军。
“布都御魂,又称雷切神剑,相传曾斩杀雷神,还吸收了雷神之力。”
大将军站稳身形,傲然举刀。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臂力确实惊人。那么长的一把刀,居然单手举起。
“老头,你是谁!”
老头摇头晃脑,叹息一声道:“傻和尚说的一点都不错,你们这些狗日的啊,一点都不会敬重神灵。区区蛮夷,居然妄称击杀雷神,当真可笑……好好的斩龙剑,到了你们手里成了四不像,还什么狗屎雷切。”
“师父,别废话了!”一道门悬崖顶上,传来了一个声音,“那个傻小子不是八歧蛇骨的对手,快点出手解决战斗,否则傻小子可要危险了!”
于连此时的确是在苦斗中。
天魔解体咒激发身体潜力,看看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可对方的八歧村正,却是取自传说中八歧之骨打造而成的妖刀村正。刀中所蕴藏的八歧魔力,让于连难于抵挡。随着天魔解体咒的效用不断减弱,于连已经呈现出了败相。
皓首老书生大笑一声,手中托起了一口近一人高的青铜大钟。
“嘿,小矮子,且尝尝这醒世钟的滋味!”
抬手一拍大钟,铛的一声轰鸣,青铜古钟发出震荡人心的声响。钟身上篆咒浮现,产生出巨大的能量,在皓首书生头顶回旋,并且扩散。
劲力所致,八歧村正所产生的黑雾顿时消失。
而于连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振奋,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抬手虚空一招,“天师剑印!”
在一道门峭壁上的天师剑嗡的飞出,带起一抹罡风,拦腰将八个黑衣人斩断。悠长的剑气,犹自不肯罢休,化作玉龙飞扑两个呆愣住的武士。
玉龙虽快,但有一点寒芒更快!
“八九寸头箭,收魂!”
寒芒穿透了一名武士的胸口,于连看的真切,那是一支通体漆黑的长箭。
箭头约有寸长,是用墨玉制成,上面用独特的手法刻印着篆文。
箭尾有三镞燕羽,当长箭穿透武士胸口的刹那,燕羽光毫闪烁,一抹幽魂被生生抽离了武士的身体,没入燕羽之中。燕羽上篆文一闪,归于平静。
于连咳嗽起来,好霸道的手法。
居然用箭矢抽取生魂,那武士算是永世无法堕入轮回中了。
轰隆的巨响,让于连从箭矢身上醒悟过来。不远处,皓首老人举起青铜大钟,凶狠的砸向大将军。大将军手中的长刀雷光吞吐,硬撼一击。
噗,大将军口喷鲜血,连连后退。
“八嘎,你这老头真卑鄙,居然不打招呼就出手!”
“杀狗日的杂种,需要打招呼吗?”老人说着,举步上前。
“我和你拼了!”
大将军挥舞大刀,但手掌却突然爆开,血雾蓬的一下子弥漫开来。
“师父,那家伙要跑……我要他的生魂,正好做我的八九寸头箭!”
“废话,我还要抢回斩龙剑呢。”
老头呼的在原地消失,一抹威风穿透了血雾之后,人迹皆无。老书生和大将军都不见了,满天风雪也在此时悄然的停歇下来,四周归于寂静。
于连感到体内的气血一阵阵翻腾,天魔解体咒的效用消失之后,取而代之的四肢无力,脑袋晕沉。一只晶莹如玉般的小手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小手之中,托着一枚如玉一般透明的丹药。
“喂,还没有感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呢……这是奶奶炼的回春丹,能补充你身体消耗的生命元气。快点吃下去吧,我在这里替你护法。”
抬头看去,于连不由得愕然。
是那个女学生!当然,他已经知道那天在上海救的女学生,绝不会是普通人。只是,于连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冰天雪地中和她重遇。
“你……”
“先把药吃下去,我们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咦,你的女保镖回来了!”
乌云散尽,远处有人影疾驰。
眨眼间就来到了于连的身旁,手中还拎着一个被冰雪封冻起来的女人。
“于连,你……你是谁!”
“我叫邱湘月,西门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女学生盈盈一笑,看上去极为天真。塔卡娜疑惑的看着她,又看看于连,“我回来晚了……这个大犬星狡猾的好像泥鳅,好不容易才抓住她。”
“咦,大犬星是女人吗?”
乌云已经散去,冰雪也已经止息,不过气温,也随之变得更加寒冷。
于植挣扎着站起来,背起图额素真。
“于连,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我要为素真疗伤,带上你婶娘。”
“我来吧!”邱湘月笑着,闪身来到了张玉娘的身边。
张玉娘现在看上去更加的狼狈,先前那诡异万变的战斗,让她脸色发青,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花容月色。于连本来有点怀疑,为什么日本人会在这一道门下守株待兔?可看张玉娘的样子,心中的怀疑也减弱许多。
她不像个有城府的女人,否则就算是做戏,也能看出些许端倪啊。
不过,怀疑虽然是减弱了,可于连却在无形中,增添了些许提防之意。
“我们不等老先生吗?”
“嘻嘻,师父的鼻子灵着呢,自然可以找到我们!”
邱湘月架起因恐惧而不停挣扎的张玉娘,不由分说在前面带路:“刚才过来的时候,记得看见一道门下有一个山洞,我们先在那边休息。”
于连服了回春丹,恢复了些许力气。
他听到邱湘月的话,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张玉娘,心道:难道一切只是巧合吗?
……
一道门悬崖下,众人找到了早先张玉娘所说的山洞。
山洞是外低内高,呈现出一个斜坡。洞口有两块山石遮掩,还有藤蔓低垂,遮挡住了洞口,一般人不容易发现这个地方。山洞内很干燥,隐隐约约的还透着一股子骚味。洞深处地面凌乱,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
估计是狼窝被屠时留下来的痕迹,血迹已经发黑,至少有多年的时间。
张玉娘似乎没有说谎,如果不是熟悉这里,普通人可不容易找到这地方。可日本人为什么会在一道门前呢?于连看着靠在石壁上轻声抽泣的张玉娘,有点糊涂了。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好像有点不清不楚。
“姑娘!”于植照顾着图额素真,“您是……”
“于师兄,叫我湘月就好。我师父是金东崖,和娄道长是好朋友。之前西门师侄曾在上海帮过我一些小忙……您别客气,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吧。”
于连正要和塔卡娜商量处理大犬星的事情,猛地听到邱湘月对他的称呼,险些一头栽倒。师侄?这小姑娘看上去还没他大,怎么占他便宜!
“东崖居士!”
于植一怔,“你是说刚才的老先生,是东崖居士?”
“是!”
于植激动万分,忙来到邱湘月身前,“小师妹,快来帮我。“
“什么事?”
“我这好友,我这好友被日本人下了毒,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我看不出是什么手段,听说东崖师叔医术高明,想必小师妹也定然不凡。”
于连旁边听的真切,不由得心中苦笑。
“得,这师侄之名看起来……是坐定了!”
“塔卡娜,这个女人……”
“还活着!”塔卡娜说着,从宝瓶天体中取出一张铁胎弓,上面布满了犬牙,“我从她体内抽出了大犬星。听她的口气,好像是你在亚琛杀死的小犬星山本纯一郎的母亲。猎户星是她的老师,不过嘛……”
“怎么?”
“我有点想不明白他们的关系。”
于连愕然道:“关系?有什么关系,让你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明白?”
“你还记得吗?贝弗尔说过,猎户星和大犬星,一个是为情人报仇,一个要为徒弟雪耻。可这大犬星是山本的母亲,那猎户星应该是山本的老师……情人的关系怎么解释?歧那是猎户星的学生,那猎户星应该是山本的师祖,师徒一说从何解释?”
“说不定这个歧那不但是山本的母亲,也是山本的老师呢。”
“那情人呢?难道说猎户星是山本的情人?”
这里面的关系似乎非常的复杂。塔卡娜一说,于连也有点糊涂起来。
是啊,这算是哪门子的关系?
在山洞角落中的张玉娘,这时候已经听见了抽泣。她茫然的看着于连和塔卡娜争论,忍不住走过去,轻声的问道:“于连,你们在说什么?”
对这个女人,于连始终怀有些许戒心。
不过也不好不回答,于是把他和塔卡娜讨论的问题,告诉了张玉娘。
张玉娘却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关于这个,我倒是听人说过一些笑话。”
“你知道?”
于连必须要弄清楚对手之间的关系,毕竟处心积虑要杀他们的,只有猎户星和大犬星,那是私人的恩怨。至于日本的神道巫师,不过是国与国之间的仇恨,虽然也是不死不休,可相比之下,和星相师的情况不一样。
张玉娘点头,“我听人说过,在日本有一种风气,儿子的第一次,通常都是由母亲来教导。女儿的第一次,大多是交给父亲。想必这位歧那,和他的儿子已经由母子变化为情人的关系,至于你说的猎户星,恐怕和歧那也不会非常清白。反正啊,日本人的伦理关系是乱七八糟。”
于连张大了嘴巴,看着张玉娘。
他不知道张玉娘的这个笑话是从何处听来的,可如果真的这么解释,似乎这关系也就变得明了起来。
歧那,是山本的情人。
猎户星,是山本的老师。
禽兽,真是他妈的禽兽啊,怎么会有这么一种关系,这么一个民族?
塔卡娜听不太明白,听于连解释,顿时满面通红,呸了一声。
这时候,图额素真在邱湘月的治疗下,渐渐的好转起来。
“是玉仙花,一种外表看上去很漂亮,但是含有剧毒的植物。早年在云贵广西地区的深山里生长,是巫门三十六洞用来炼蛊所用的辅助材料。这种植物还有一种效用,少量玉仙花配合药物,可以产生迷幻的作用,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真话。苗疆女孩子经常会用这种方法来掏出情郎的真心话……不过,这种玉仙花,好像早就已经绝迹了。”
于植倒吸一口凉气,套出真心话,难道说……
“玉娘,玉娘!”图额素真悠悠醒来,呼唤着张玉娘的名字。
张玉娘忙扑过去,哭泣道:“相公,您总算醒过来了,可吓坏妾身了。”
“于师兄,有什么话你最好赶快问。”
“不是已经好了吗?”
“对方提取的玉仙花,少了一味材料,在生出幻觉之后,很快就会死亡。我只能让他从幻觉中苏醒,但是……我不敢保证,他能活多久。”
“素真,素真……你有什么话要说?”
图额素真瞪大了眼睛,剧烈的喘息片刻后,一把紧紧握住于植的手掌。
于植把耳朵趴在图额素真的嘴边。
“良臣,在秦皇陵……图,图在玉……上,改天,改天,改天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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