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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

  盛槿书的眼眸与花火一样明亮:不喜欢?
  孟晚霁咬唇,想骂她幼稚,可是发不出声。情难自已,她跨近盛槿书,伸出了手,抱住了她,紧紧的。
  盛槿书始料未及,连忙张开双臂,把仙女棒拉远了,以免溅到孟晚霁。
  怎么啦?她轻声哄。
  孟晚霁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盛槿书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有多热烈和急促。
  她身体一下暖了,也软了。一路骑行过来的寒意仿佛一瞬间都被驱散,第一次感到一种奇妙的痛意,心满到心疼。
  她把点仙女棒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灭,腾出一只手回抱住孟晚霁,提醒:会被看到哦。
  孟晚霁呼吸微微滞,可抱着她的手却没有松。
  盛槿书身体里的火被引燃。
  好想亲她,吻她,满足她,让她开心,让她放肆,让她忘记所有的不愉快。
  她开口问她:要不要跟我走?
  孟晚霁猛抬头。
  盛槿书眼里像含了一泓水,倒影着满池星辉。
  鬼使神差地,孟晚霁低头笑了。她听见自己问:你有证吗?
  盛槿书把燃尽的仙女棒也扔到了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双手搂住孟晚霁的腰,一托就把她抱坐到机车的后座上,扶着车问:没证你就不跟我走吗?
  孟晚霁双眸漾动,盛槿书情不自禁,在她眼睫上啄了一下,晚了。
  她跨坐上车,车身摇晃,孟晚霁紧张地搂她的腰。
  盛槿书想起来:出来得急,没有带头盔,可能会有点冷。
  孟晚霁嗯一声,贴近她,把脸藏在她的背上。
  盛槿书心好烫,恍惚生出一种想带她去天涯海角的渴望。
  她把长卷发系住,反手摸索孟晚霁的位置,确认她坐好了,启动车子。
  孟晚霁搂紧了她的腰。
  成排的路灯在前路闪耀,幽静的树丛在身旁倒退,她们在除夕午夜的大道上穿行。是不归家的人,走在归家的路。
  呼啸的冷风撩起她们的长发,孟晚霁把手伸到盛槿书的外套里,贴着她的小腹,感受着她的起伏,鼻腔被风吹得生疼,呼吸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疯狂很冒险的事。是盛槿书蛊惑了她,还是她诱惑了盛槿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打开门呼吸到自由空气、抬起脚奔向盛槿书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原来天地辽阔,万象皆春。
  她想陪盛槿书走很远的路,走过冬天,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未来人生中的每一个目的地。
  *
  她们在一处僻静的独栋别墅院门前停下,盛槿书把钥匙递给孟晚霁,孟晚霁下车接过,迟疑问:你家?
  盛槿书好笑:怎么?害怕了?
  孟晚霁蹙眉,低头看自己的棉拖。
  真的见家长,这身打扮未免也太过失礼。
  盛槿书见她露在空气里的耳朵已经通红,不知被冻的还是紧张的,不舍得逗她了:没有人,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我的另一个秘密基地。
  孟晚霁松了口气。
  她打开小铁门,跟着盛槿书进门。院子里的灯被盛槿书打开,孟晚霁看清整个院子里种了很多树,都修剪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有人常在打理。
  绿色的藤蔓搭出了一块遮光挡雨的车库,常青的大榕树树冠已经盖过围墙,石板路旁,小草如茵,藤制的秋千在风中轻轻摇晃。俨然一个温馨又清新的小花园。
  盛槿书推开房子的红木门,说:院子是我妈布置的,她不在以后,我回来得不多,只是定期会请人来修剪浇水。没想到植物远比人要顽强,就这样居然也都长得很好。
  榕树是我妈离开那年种下的,现在都要把半个院子遮住了。
  她说得随意,孟晚霁的心却微微酸。兴许是阿姨一直在悄悄庇佑着。
  她是在说安慰话,盛槿书却诧异回头:大半夜的,你这么说,不会害怕吗?
  孟晚霁:
  她嗔盛槿书一眼,问:阿姨知道你这么口无遮拦吗?
  盛槿书轻笑:我不知道我妈知不知道,不过我知道
  什么?
  她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孟晚霁嗤笑,不大相信:不会连你一起赶出去吗?
  盛槿书说:不会。她眼里露出些怀念的色彩,她是很温柔、很开明的人。
  可以说,从小母亲就是她的榜样,她的长成,离不开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
  孟晚霁心念微动:可以看看阿姨的照片吗?
  盛槿书笑:当然可以了。
  她关上门带她上楼,去到她们起居的二楼,先进卧室开空调,而后去浴室放热水给孟晚霁泡手。
  孟晚霁站在卧室里,看见电视墙旁的陈列柜上摆放着许多张盛槿书与女人的合照,多是在大桥上,还有许多奖章和奖状,有盛槿书的,也盛槿书母亲的。
  合照里站在母亲身边的盛槿书,和她高中时见过的、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她笑得好明媚,纤尘不染,像三月的春风六月的雨。
  这是在她参与设计的,她亲眼看到建成的最后一座桥梁上照的。盛槿书放好水出来。
  孟晚霁看到桥塔上的桥名,那是她这样对桥梁一无所知的人都有所耳闻的大桥。
  她由衷:阿姨真的很厉害。
  盛槿书莞尔:进来暖一下手。
  孟晚霁没拒绝。
  两人并肩站在洗脸盆前,孟晚霁问:所以你后来学路桥是受阿姨的影响吗?
  盛槿书没否认:我妈热爱着路桥这个行业,几乎把所有的青春都献给了钢筋和黄土。我小时候和她一起去实地勘察过,那是在一个非常偏远的山沟沟,勘察的那几天几乎算得上是风餐露宿,吃不好也睡不好。我问她为什么非要来这里,非要这么辛苦,她说,因为要修路啊。
  那里的人因为道路波折,父母舍下孩子出外打工,一年回家一次都格外艰难。她说她希望这世上有一天可以除了生死,再也没有思念到达不了的地方。我觉得是个挺美好的愿景。
  她完成不了梦想,我想帮她继续。
  孟晚霁动容。
  她问:那后来为什么又放弃了?
  盛槿书说:后来我发现,原来世界上最难建成的路是人与人之间的那条路,甚至,是人与世界沟通的那条路。
  她找不到,但她希望别人能找到。
  所以这是你后来当老师的原因?
  盛槿书泡好手,收起几不可觉的郁色,擦干手,笑道:算是吧。
  她起了些兴致,反问:记得我没回答你的问题吗?老师对学生来说是什么?
  孟晚霁挑眉,明知故问:你愿意说了?
  盛槿书站近,用热乎乎的手暖她的耳朵:不是,是愿意让你猜了。
  孟晚霁眼波流转。她耳朵热乎乎的,连带着心都是热乎乎的。
  现在是交心的人了?
  盛槿书笑意加深。好记仇的女人。她揉她的耳朵,不满:不然呢?你以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的?
  孟晚霁装作不解风情:凭你的摩托车?
  盛槿书:
  她眯了眯眼,语气和善:小霁,你要不要考虑换个答案?
  孟晚霁低头绽放出今晚第一个纯然开怀的笑。她有恃无恐地抽了手要往浴室外走,盛槿书从背后捞住她,不依不饶:你换不换?
  孟晚霁被她的气息撩得好痒,在她怀里挣扎了起来,两人笑闹着跌进浴缸,最后空气沉默,眼神胶着,吻到了一起。
  涟漪在水面一圈又一圈地剧烈荡开,长指在光滑的浴缸表面绷紧了又放松,放松了又绷紧,最后失魂得抓不住,盛槿书还未餍足。
  镜子前来了一次,卧室里又来了一次,盛槿书侧抱着孟晚霁安抚。
  孟晚霁呼吸慢慢平缓下来,眼里水雾迷蒙。像一朵脆弱的花,又像一只倦懒的猫。
  盛槿书轻拭她长睫上的湿润,孟晚霁忽然开口:
  喜欢你。
  声音沙沙哑哑,轻轻柔柔,却带着无可比拟的分量,直直撞入盛槿书的胸腔。
  盛槿书眼眸深了深,抱住她,轻喃:我也是。
  她吻她的下巴,她的唇,手又开始不安分。
  孟晚霁支起身子,按住她,居高临下:我来。
  盛槿书诧异。
  孟晚霁扬唇,带着旁人不可得见的妖冶。
  盛槿书心旌摇曳。
  好啊。她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媚态横生,主动抬起上半身吻她,轻蹭,在她的耳边用气音说:不过
  要轻点哦。
  孟晚霁的理智被烧断。
  第47章
  盛槿书醒的时候,冬日的暖阳已经升到半空,晒到她的枕上。她下意识地找孟晚霁,孟晚霁不在身侧。她坐靠在飘窗前,穿着昨夜她给她找出来的睡裙,半湿着长发,露着大半瓷白的背,双腿交叠,仿佛在晒太阳。
  明明还是那张清冷的脸,穿着她的睡裙,侧着头,扬起唇,竟透着一股冷感诱人的欲。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盛槿书的笑不由自主地浮上脸颊。
  我怎么睡到了这个时候?她坐起来,嗓音慵懒沙哑。
  孟晚霁说:闹钟被我关了。
  嗯?盛槿书意外。
  孟晚霁赤脚走下飘窗,站到床边,眼神柔和:还疼吗?
  盛槿书挑眉,笑了一声,伸手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把她拉坐到腿上: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弱了?
  孟晚霁无声地笑。是谁做的时候一直在她耳边细声细气地喊疼,慢了要快,快了又说疼。
  她不好意思细究,放过这个话题,问:放假了也一直起这么早?
  盛槿书说:不是。
  嗯?
  怕起晚了叔叔阿姨都该起床发现你不在家了。
  孟晚霁错愕,随即笑意加深:你现在才担心这个会不会太迟了?昨晚问她要不要跟她走时就应该想到的吧。
  盛槿书解释:我睡前定了六点的闹钟,想着今天早点打车送你回去的。
  孟晚霁没有想到她昨晚后来那么娇、那么困,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心软了又软。来不及了,他们大概七点钟就起了。
  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那盛槿书迟疑。
  孟晚霁语气平静:今天不回去了。她醒来后就给孟士培发短信了,告知他:爸爸,初一快乐。我临时起意出去散心了,思考一些事,你别担心。妈妈生日前我会回去。
  李元淑生日在初五。
  盛槿书惊讶:没关系吗?
  孟晚霁应:有关系。
  爸爸会烦恼,对自己的观感一定会不如从前。但迟早要面对的。人不该太贪心,不属于真实自己的东西终究是要归还的。呼吸过自由的空气,感受过鲜活的自我,她确实没办法再做回那个只为孟家而活、永远藏在面具之下的孟晚霁了。
  她凝视着盛槿书,很浅地笑:你不是问我时刻把自己伪装起来不累吗?
  我不想装了。
  阳光在她身上流转,她眉眼灵动。盛槿书忽然就被她晃了眼。她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采,为她着迷也为她开心,可隐隐的,她心里生出了一股无措和不安。
  她嘉许地抱住孟晚霁,试图忽略自己的心乱,孟晚霁没有发现。她说:去洗澡吧,洗完出来吃饭,我看冰箱里有面。
  盛槿书应:好。
  她下床进浴室,洗漱完脱下睡裙,看到自己心口处有一枚红色的吻痕,鲜艳欲滴,是孟晚霁昨夜情难自已时留下的。
  她伸手按住,笑意慢慢溢出眼眸,想到什么,又渐渐消散。
  她把手顺着吻痕往下移,压在肋上,指节慢慢蜷起,忽然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错事。
  一件太想当然的错事。
  *
  两人吃过饭后,盛槿书带孟晚霁参观整栋别墅。母亲去世后她和父亲盛启南闹得很僵,盛启南管不住她,三番五次被打电话被请家长,气急败坏,盛怒之中在后妈的煽风点火下,扔了她东西让她滚出去,她一气之下便当真把所有的东西一件不留地全部搬走,搬进了这栋别墅里。
  别墅里几乎装满了她成长的所有回忆。
  孟晚霁翻看她从小到大的照片,摸过她从小学到大学的课本,有一种走进盛槿书世界的感觉。
  她喜欢她很多年,把她放在心上很多年,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敢说她好像有一点了解她了。
  她问盛槿书墙角的两个一黑一白的塑料箱是什么,盛槿书像是也才想起它们的模样,眼睛一亮,卖关子:你猜。
  孟晚霁不猜。
  盛槿书透题,把箱子底下的四个铝镁合金腿旋出来,靠背拉起,像模像样地坐着。孟晚霁隐约有印象:钓鱼箱?她们之前去游学旅行时在垂钓的地方见过类似的。
  盛槿书打响指。
  孟晚霁走近端详:你还有钓鱼的爱好?
  盛槿书点头:有段时间挺喜欢的。复读的时候心态不太好,我外婆怕我憋坏了,一到周末就拉着我去钓鱼。我一开始不情不愿,以为是我陪她,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她陪我。
  她眼底有淡淡的释然,孟晚霁想象不出那段岁月该如何艰难。她伸手摸盛槿书的耳朵,盛槿书抬眸,眼波潋滟:走吧,要不要去钓鱼?
  孟晚霁诧异:现在?
  嗯哼。
  孟晚霁乌眸闪动,觉得这个提议从她口中说出又突然又自然。好像跟着她做什么奇怪的事都变得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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