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陡然阴沉下来,衬得萧声愈加悲怆。
花瓣突然一低,水珠便滑落下来。
雨幕中持箫的人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让我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当年山谷间的恩人,渊清。
然而他不是,在我看来,白沐风脸上的笑比怒或者泪更苦涩。当我打着伞来到他跟前时,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昨天还只有一两根灰白的头发中,零零星星地参杂了许多银丝。
“明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抚开贴在他脸上的湿发,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氤氲。
白沐风神色倦怠道:“我只是感到有些累了,都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怀念当初在深山里教你习武的那段时光。”
“你要隐居?”我问道。
“是的,东篱采菊花,南山自悠然,这样快活胜神仙的日子谁人不向往?”
回廊的拐弯处传出婴儿的哭声,秦氏怀里抱着白羽琰,边哄边训斥身旁的侍女,“这是怎么回事,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直哭个不停,难不成你早上没有喂饱他?是不是只要我不看着你们一个个都偷懒了?杏红,我记得你很会伺候人,在这里就给我把他伺候好了,不要让我再听到小孩子的哭声。”
身旁的美艳侍女脸微微一红,当着主子和其她丫鬟的面撩起衣衫,给小主子喂奶。
过了会儿,果然听不到哭声了。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杏红被打趴在地上。
“说,早上为什么没有把主子喂饱?你是不是故意要饿死他的?瞧你生得一副狐媚样,想要勾引堂主,拆散我们好好的一家子对不对?!”
“不是的,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夫人饶命!”杏红不住地磕头,夫人管教下人的严厉,作为下人的她们向来知道,当年同吃同住的姐妹,因为一句话被她打骂甚至驱逐出去的数不胜数。
孩子的哭声又起,白夫人烦躁地把儿子扔个旁边的侍女,那位侍女从从容容地接过孩子,又凑到白夫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白夫人的眉头渐渐拧紧,甩了杏红一记耳光,气呼呼地调头就走。
房门被踹开了,白夫人一脸怒不可遏,然而下一刻却捂着脸失声大叫起来,“鬼,有鬼!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害死你的不是我,要报仇你找白沐风去!”
“夫人莫怕,黑的心肝鬼是不吃的。”移开丝萝的尸体,我“好心”安慰受惊的白夫人。
“你……你……”白夫人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墨菊,不要跟她废话了,我们走。”白沐风走到光线中,脸白得吓人。
“不要忘记了,你的病只有我能治好!”白夫人有些失控地道。
“只怕不吃你的药,我还能多活几年。”白沐风浅笑道,转身,只留下一抹素净的白。
回头看到白夫人抱着孩子瘫坐在泥淖中,不禁追上去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白沐风剑眉一蹙,闷声道:“恩。”
读书人的执拗劲儿上来了,几头驴都拉不回来。虽然白夫人有诸多不是,但孩子是无辜的,况且还有老夫人,若是知道她人人夸奖的好儿子就这样一走了之还不气死。
走了几步,白沐风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以为他后悔了,谁知他竟然道:“是我太软弱无能了,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那你现在要去哪里,难道你就什么都不管了?”我忍不住问道。
“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有些事情以后解释给你听会比较好。你来的目的,我会帮你达成。”
白沐风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副商场上的面孔,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我们达成协议,一起回清月宫。白沐风不是只身离开的,我没想到他身上竟然带了他旗下的当铺、房产、地契以及一些常来往的老字号店铺的名号和地址。
范逸见到我两来了,一脸喜色,急匆匆迎上来道:“墨公子,你可回来了,这位是?”看到我身旁的白沐风,警惕心一下子上来了。
不等我介绍,白沐风便笑道:“在下姓白,名沐风,字逸轩,请多指教。”
“原来是白公子,久仰久仰!”范逸大喜过望。
我道:“这位就是江湖上号称‘九命黑猫’的范逸范大侠,如今是清月宫的左护法。”
两人相视,豪爽地笑起来。
我带白沐风去见清月,这两人的熟识程度我不知道,只见清月对他处处礼遇有加,张口闭口称白先生。
不曾想到,他还有尊敬的人。一时觉得新奇,也跟着称白先生。
白沐风终于招架不住了,笑着摆手道:“你们再这样叫,弄得我有多老似的。”
看着他灰白的头发衬着年轻的脸,我想笑也笑不出来。清月还是那副死相,毕恭毕敬道:“白先生的大恩,清月永生难忘。”
白沐风无奈摇头,“宫主莫要再提了,白某愧不敢当!”
两人你来我往,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准备溜出去给他们端茶,走道门口,清月叫住我道:“赶快去准备房间和酒宴,本宫要亲自为白先生接风。”
“是。”我扣上门,仰天舒了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清月口中的恩情便是他八岁那年的劫难中,白沐风将他救了出来。由于江湖各派的暴乱,紫云山庄被一场大火烧毁,亲人死的死散的散,他和火莲就是在那时分开的。
白沐风的名字在那时就有许多人知道了,只是当时的清月并不知道恩人的大名。
白沐风做好事从来不留名,受过他帮助的人却总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心里暖暖的。
办完了清月交代的任务,我又去见了五大护法。
听说南方的帮派已经全数回归清月宫,名单和银两都收上来了,正等着清月过目。
“一共两万三千七百两。”姜天涯眯起小眼睛,手托着腮帮子,神色有些得意。
一旁的范逸微微皱了下眉,“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可以了。”
姜天涯似乎也意识到了,忙解释道:“小的也只是粗略估计了下,具体还得有劳宫主亲自计算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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