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知足

  秦诗诗回到家时是傍晚六点半左右，夕阳欲沉，流云霞光，如画旖旎。她打开门，家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她怔了下，然后想起今晚秦婉好像不值班监督晚自习。
  秦诗诗：……完了，压根吃不下。
  她和邹慕辰在食堂吃饭，食堂的饭菜虽然价高量少，打菜的阿姨还容易手抖，但以她的饭量，是正好吃饱的。
  “妈，”秦诗诗换好鞋，在厨房门口张望，“你今晚不用去监督晚自习吗？”
  秦婉抽空回她：“今天不用。你去洗手，马上就吃饭了。”
  “爸不是还没回来吗？”
  “快到了。”
  “好吧。”秦诗诗只好将书包放房间，又去卫浴洗脸洗手，她思考要怎么跟秦婉说，她其实已经吃过饭了。
  秦婉将炒好的菜摆上桌，秦诗诗帮她收干净餐桌，给俩人各盛了一碗饭，拿了筷子，在秦婉问她怎么不坐下来的时候说：“妈，其实我在学校吃过了……”
  “哦，以为我今晚要上晚自习是吧？”
  “对。”
  秦婉叹了一口：“回来没见你人就猜到了，我没做多，你不吃也没事。”
  秦诗诗如蒙大赦。
  “还有，”秦婉接着说，“这周六是我和你爸的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日，晚上估计不回来了。”“诶？那我——”
  “你晚上好好待家里，别乱跑。”
  “——行。”
  秦诗诗高高兴兴地回了房间，秦婉和秦子旭感情深厚，基本每年都会过结婚纪念日，秦诗诗初中时跟着去过叁次，每次坐旁边看小两口你侬我侬，自己就像个高瓦电灯泡，在一旁又扎眼又碍事。
  上了高中，她便再也不去了，尽管父母恩爱是好事，但是自己做电灯泡什么的，还是算了。让小两口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挺好的，她就不去凑什么热闹。
  她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相亲相爱，家人和睦，平日里没有什么烦恼，除了学习，衣食无忧。再反观邹慕辰，有时秦诗诗难以想象，为什么他的家里人会放任自己的孩子一个人生活？就算离婚，也应该有一方把孩子带在身边好好照顾才对，哪有让人一个人住的道理……更何况邹慕辰下学期才高一，应该是还差一两岁才成年的。
  想到这，秦诗诗又折回餐厅，问秦婉：“说起来，妈，上次那个来我们家补习的男生，他之后还来吗？”
  “你说邹慕辰？”
  “嗯……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秦婉说：“一直想叫他补习来着，不过我最近太忙了，就把这事搁置了……下周叫来吧。”
  “你为什么要给他补习，他是不是……给你钱了？”
  “想什么呢，你妈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免费给他补课，妈——你这是偏心，其他人都没这待遇诶。”
  “偏心就偏心吧，给他补课其实是他家里人拜托我的。”
  秦诗诗一顿：“他家里人？”
  “是，他家情况比较特殊……反正是他母亲想让我多关照一下他，那孩子性格和态度都不错，我也挺喜欢他的，他学习挺认真的，就是方法不对。不过，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我总得有好奇的权利，对吧？”
  “没什么好好奇的，回房间写作业，去去去。”
  秦诗诗吐了吐舌头，溜回房间。不知道小男朋友这么得她妈妈喜欢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秦诗诗不敢让她察觉出端倪，发现她的学生和她女儿搞一块了。
  邹慕辰晚上要上晚自习，没办法和他聊天，秦诗诗写完作业，又刷了一套习题，十点多晚自习下课的时间点，收到了来自邹慕辰的消息。
  小同学：［学姐，我们下晚自习了，准备睡了吗？］
  ［快啦，你赶紧回去，早点休息！］
  ［好，学姐也是。］
  秦诗诗美滋滋地去洗漱，等几分钟后她躺在柔软的床榻上，邹慕辰估计正好回了寝室，给她发：
  [学姐，晚安。]
  [晚安！]
  秦诗诗想了想，又故意凑到手机收音筒旁，轻声地说“晚安~”，然后关了手机，安心睡觉。
  她这声晚安音色又小又勾人，邹慕辰带着耳机反复听了几遍，心里痒痒。今天一天仿佛置身于梦中，美好到有些不真切，秦诗诗的这声晚安令他心里更甜更欢欣——哪怕中午到现在的一切是梦，他也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