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玉]少林小和尚_分卷阅读_54
凌多多权当没有听到这番话,对着三痴正色道:“这种流言可千万别在师傅面前说,他的大脑中缺乏那根分辨流言的神经,会当真的。”
三痴这才听明白,纳闷又诧异地问道道:“什么意思,难道这条消息不是真的?”
方世玉见他一脸震惊当真不是在拿这个开玩笑,一脸深沉地一拍凌多多的肩膀,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智能要选你当戒律院的继承人了。”
这个问题就很复杂了,凌多多摊开两只手沉默了良久,最终只能轻轻一耸肩膀:“我师傅师兄的可爱之处岂是尔等凡人能够理解的?”
39、血案人命
对于严咏春的到访,凌多多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一直都以为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不过是她和洪熙官这一对有情人,再扩大范围,也不过是跟苗翠花、方世玉等人有关系。
然则谁都没有想到,在严咏春来的第二天,她就被智能冠上了意图在火烧少林的名头。
凌多多听到这个消息后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就算他第一辈子知道的一些历史遗忘得再干净,也能够清楚记得火烧少林寺的是满清朝廷而不是一个姓严的女人。
可是智能也从来不是诬赖人、随口栽赃的人,若是严咏春没有真的做出在少林寺中放火的事情,以智能的为人,也不可能硬赖在她头上。
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严咏春深深怪少林武功夺走了洪熙官的注意力,所以就要一把火把百年少林寺给烧掉,爱情虽然使人疯狂,但是严咏春这病得也太重了吧?
凌多多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向当时在场的三戒打听消息。
三戒对于严咏春放火一事言之凿凿,道:“不会有错的,我跟师傅还有三痴那天正在巡视少林寺各处所动向,突然间见到厨房方向有火光,师傅连忙领着我们过去查看,就看见那个严咏春举着一个火把站在厨房里面,周围的稻草都被点燃了!那个严咏春啊,见了我们,还不停挥舞火把呢,临走的时候还喊着不会放过我们,性格也够泼辣的了。”
这样的描述还真符合人赃并获的定罪条件,凌多多皱了一下眉头,又问道:“既然是确定她放的火,为什么师傅不直接把人拿下呢?”
到目前为止,还只听说了严咏春想要火烧少林的消息,若是她被智能抓起来,那凌多多身为戒律院弟子,不可能不知情才对。
三戒摇了摇头:“嗨,还不是后来什么方世玉啊,洪熙官啊,胡惠乾啊都跑了过来,说她不是故意的。”
“方世玉他们说了,难道师傅就信了?”凌多多听到这里,更加觉得古怪,以智能跟方世玉不对付的程度,方世玉为严咏春作保,智能反倒应该更加不依不挠地追究到底才是。
三戒重重一拍自己的大腿:“师傅当然不信了,就方世玉出来说话,根本就只能火上浇油,还是后来小小听到这边的纷争赶过来,说是她在教严咏春做饭,才来借用少林寺的厨房的。后来扑灭火之后,又在厨房搜到了盛着点心的篮子,师傅才勉强相信了。”
凌多多面容微沉道:“少林寺的厨房什么时候成了人想来就来想用就用的公共地界了?”小小这件事情做得也当真不妥当。
九莲山少林寺地处福建,房子还大多是木制的,也幸亏是智能等人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若是再晚发现一点,那可就糟糕了。
三戒一向知道他的脾性,平日里看起来笑眯眯好说话的模样,一旦认真起来,性情严肃不在智能之下,帮着劝道:“小小当时并不在场,是听了我们起纷争的话才赶过来的,我看她那时吃惊的模样,似乎也并不知情呢。”
“那她也免不了一个看管不力的罪责,等下次见了她,我会好好说她的,还得让她来给负责厨房的几位师弟道歉才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凌多多并不为自己的妹妹开脱,在心中把这件事儿给记下了。
虽则情况凶险,好歹没有酿成大错,凌多多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在心中为这群人惹是生非的能力点了三十二个赞,便当这事儿就过去了。
然则残酷的事实又一次向他证明,他着实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凌多多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如厕,一进入臭烘烘的茅坑,就看到一个穿着低阶少林僧服的人仰面躺在地上,脖颈处流了一大滩的鲜血。
早上起来昏昏沉沉的本来还没有完全睡醒,凌多多一下子整个人就惊醒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弯腰一探对方脖颈处。
触手一片冰凉,显然人已经死去多时了。凌多多抬头看向茅厕的墙壁,上面用血写了四个触目惊心的“杀”字。
这个地方临近佛心小筑,平日多有俗家弟子来往,凶手敢在这里杀人,确实胆大,且有意示威于少林,恐怕对自己的武功抱有相当的自信。
凌多多的脸色阴沉如水,转身提起十成功力,火速跑回戒律院把事情跟智能说了。
智能听后大惊失色,一边让他回到凶案现场守住尸体不要让人乱碰,一边动身前往方丈禅房告知至善此事。
少林寺已经平静了太久了,这次直接闹出了人命,消息很快传播开来,引来了极大的慌乱和震荡。
经过查实核对,惨死的少林弟子法号明净,算是凌多多的师侄一辈,至善在派人收敛好尸体后,在大堂召集所有弟子。
他的面容上俱是悲悯之色,还带着一股平时没有的沉痛与怒意:“阿弥陀佛,少林寺一向与世无争,不涉江湖之事,到底是什么人在与我少林作对,还要滥杀无辜?”
传道院掌事至大走上前来,沉声道:“少林寺已经平静了三十多年了,这三十年来……”说到这里,他不禁停顿了一下,面容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痛苦之色,抬手抱住自己的头颅,整个人摇摇欲坠。
身后的几位少林长老连忙把他给扶住了,至善道:“至大师弟身体不适,还是先回禅房休息去吧。”
言罢,在许多少林弟子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两名长老协力把至大扶了下去。
至善对于至大的失态无意解释,转而询问智能道:“师弟,明净的死有什么线索吗?现在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吗?”
“暂时还没有得到更为明确的信息。”智能缓缓摇头。
其实他们几个知情人差不多都能猜到,八成是武当的人动的手,然则智能刚刚在方丈禅房里面同至善商量后决定,暂时先不公布猜测到的结果,一来是手中无凭无据的不好妄下断言,二来呢,也是担心打草惊蛇。
至善今日召集弟子开大会,就是为了暂且稳住暗中的凶手,与此同时,戒律院会加紧搜查,争取早日捉拿凶手。
两个人你问我答一番表演下来,至善做出疲惫落寞的模样来,让各院弟子都回去了,独独留下智能和凌多多二人,领着他们来到了方丈禅房。
今天早上因为智能要同至善探讨如何应对这次的风波,检查尸体的差事落到了凌多多头上,他对各派武功的了解和掌握超过了这个时代中的所有人,因此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一进了禅房,他轻轻一扫至善的神态,便知道对方是在等待着自己先行说话,因此主动开口道:“启禀方丈师伯、师傅,弟子检验了明净师侄的尸身,基本可以确定他是死在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之下的。且凶手心狠手辣,在杀人后又割开明净的喉咙放血,蘸着血写下了墙上的四个‘杀’字。”
至善跟智能飞快交换了一个眼色,不动声色问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你还发现些其他的情况了吗?”
凌多多觉察到他们对于明净是死在自己门派武功之下的事情并不感觉到惊奇,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继续说道:“弟子看出此人修习大力金刚掌已经有数十载,掌力雄浑,明净师侄也是下一辈弟子中的翘楚,却被一击毙命,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头道:“根据弟子大胆的推测,此人很可能在学过大力金刚掌后,又改学的剑术,且走得多是阴柔一脉的功夫。”
前面的则还罢了,换个经验丰富的人去也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凌多多最后一句话却把至善和智能都给震住了。
智能诧异问道:“你如何看出来他是改学剑术了?”
凌多多面上略有些不自在,抬手比了一个执剑的姿势:“棍棒讲究扫,刀讲究砍,剑同枪一样,着重的都是刺——弟子曾经机缘巧合下,得到过一位江湖老前辈的指导,也学过多年剑法,长久练习之下,就算是空手对敌,虎口处用力也会不自觉加大。”
他说罢道了声“献丑了”,右手平平展开,运起八成功力,重击在禅房的木制柱子上,指着上面印出来的掌印道:“还请师傅在旁边也击一掌。”
禅房中的木柱子是实心的,智能见凌多多手掌不大,那一掌却深深打入木头里,想着自己这个当师傅的自然不能表现得比徒弟还逊色,提起十成功力打在上面,而后瞪圆了眼睛不动声色扫一眼两个掌印,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幸亏、幸亏比自家徒弟的深那么一点,自己的老脸总算是保住了。
凌多多低头抿去唇角的笑意,装作没有注意到智能的异样,指着两个掌纹对智能和至善道:“两位请看,师傅的掌纹从左到右,脉络都清晰明朗,您再看我的这个。”
至善一眼扫过去就看出了差异来,点头道:“果然,你的掌印虎口处比他的印记深,然则另外一侧的掌纹就要浅很多了。”
“明净身上的掌纹,就同弟子打出来的这个类似,只不过那个指纹的倾斜程度比弟子的要厉害很多,可见此人不仅大力金刚掌已经练习了数十年了,改学剑术的时间也绝对不短。”凌多多说罢,见智能不住点头,试探性问道,“弟子行走江湖年岁尚浅,并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人物,方丈师伯和师傅恐怕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会少林武功后来却又该练剑,最起码就证明了其曾经是少林弟子,而很可能现在背了逆徒的名声。
武当弟子可是各个练剑的,当年从少林一并叛出门墙的三个师兄弟分别是白眉、李巴山和冯道德。
李巴山现在还在少林地牢里面关着呢,凌多多相信白眉若是以武当掌教之尊来到莆田村下,理当不屑于用这样阴损的手段,用排除法一看,这事儿八成是那个冯道德干出来的。
至善缓缓坐回蒲团上,沉沉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们师兄弟六人投身杏隐恩师门下,虽则同出一门,却性格不尽相同。”
至善口中的这六个人,凌多多已经直接打过交道的有四个了,他想了一想,光这四个人的性格就完全不同,五梅师太和苗显一个严肃一个欢脱,李巴山和至善一个暴躁一个沉稳,完全是凑成对反着来的。
至善继续说道:“李师弟虽则气性很大,但是性格也算直来直去,平日里一心练武,并不会想太多有的没的。”
至善为人敦厚,不愿意口出恶语,说起话来措辞格外委婉。
凌多多一点就透,接话道:“弟子看李师伯行事,本来也是十分看重江湖名声和规矩的,好端端如何突然叛出门派,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恐怕是有小人从中挑拨呢。”
说到这里,他特意留心至善的反应,见至善并不反驳而是双手合十低念佛号,便知道他这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因此干脆把话直接说了出来:“您的意思是说,当年正是冯道德暗中挑拨才怂恿着李师伯愤而叛出师门?这次潜入少林寺杀害我少林弟子之人,也正是冯道德?”
仅凭借至善三言两语就能把种种事情全都想通想透,这个徒弟的脑子是真好使,不佩服不行。智能用十分欣慰而骄傲的目光看了他好几眼,腰板也挺得比先前更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