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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出宫险象

  翦月与跪于仪仗外的王公公和菖姑跪送月牙公主的銮驾离开。
  直到公主仪仗的最后一名太监消失在永巷,三人方才站起身。
  菖姑回头瞄了眼低垂着眉睫的“怀袖”轻斥道:“哼!算你有运,居然接了这么宗巧儿活儿,好生伺候着公主的衣裳,若是弄坏了一点点,当心你的脑袋!”
  扮作怀袖的翦月始终低垂着眉眼,略垂下来的几缕侧鬓遮挡住脸颊,却也并未引起菖姑的关注,就这么被带着走向御用的浣衣池。
  而此时,随着月牙公主仪仗向午门行去的怀袖,则如普通宫女一般,随着众人缓缓走出永巷,眼看便接近午门。
  月牙公主正庆幸方才的一幕“狸猫换太子”极为顺遂,却突然发现行走在身侧的公主府总管张德俭轻轻敲了几下轿撵侧栏。
  月牙公主蹙眉看向张德俭,张德俭略将身形微侧低声道:“公主,午门前索额图正递牌子进来,他曾见过公主师,恐其认出来……”
  月牙闻言,心内也是一惊,略想了想,急忙扬声停撵。
  抬轿撵的小太监缓缓将轿撵落下,月牙伸手掀开面前的纱帐,冲着怀袖轻唤了两声。
  怀袖回头,见月牙对自己招手,便疾步转身走了过去。
  “索额图在午门前,我恐他认出你来,你暂且委屈藏入我的撵座下面,我用锦帐将你遮住,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怀袖轻声道:“我倒不觉委屈,只是难为你了……”
  月牙摇头道:“你跟我还用得着说这些?快上来吧!”
  月牙说着话,伸手将怀袖拉进撵内。
  撵座很是宽敞,下满刚好有一处空间可容一人有余,怀袖身子本就柔软灵敏,待月牙将锦帘掀开,身子一缩便钻了进去。
  月牙见怀袖藏好,将锦帘垂放下来,由外面根本瞧不出其中藏有人。
  銮驾继续缓缓抬起,向午门走,行至午门前时,正巧索额图带着几个随侍接了玉牌由外迤逦行来。
  见了月牙公主的銮驾出宫,索额图赶紧撩袍摆下拜道:“臣索额图叩请公主金安!”
  月牙公主并未令落下轿撵,只高高地坐在上面看了一眼跪在青砖上的索额图,轻声道:“索相起来吧,早朝刚散不久,这会子又入宫处理政务,索相辛苦了!”
  索额图连忙拱手道:“得圣上垂青,实乃索额图之莫大荣幸,不敢贪言辛苦。”
  索额图说话时,不自觉拿眼角瞄了眼队里中的宫女,随即又垂下眼帘。
  “这会子暑热正浓,本公主急欲回府,你且去忙你的吧!”月牙公主说罢,扬声命摆驾出城。
  午门前的守卫立刻呼啦啦跪了一地。
  索额图垂着脸待月牙公主的仪仗出了宫门,方才缓缓直起身子。
  望着轿撵隐隐消失在午门外,索额图手捋着花白的须髯,沉声低语道:“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月牙公主这么大的排场出宫,做什么去呢?”
  旁边随侍的文官低语道:“方才我仔细查看那仪仗内,并未瞧见那位先前的公主师。”
  索额图轻轻点了点头,回首问道:“太子那边动手了吗?”
  “还没,说是她刚入尚衣局,恐立刻动手太过惹眼。”
  “混话,不等此时动手,还等着她日后翻身不成?去告知太子,不必等了,今日便动手,只要做得干净利落,就算万岁爷下命去查又能奈何?”
  “是,我这就去将大人的意思告知太子!”
  而此时,出了紫禁城的月牙,心中顿觉松了口气,伸手掀开锦帘道:“师父,快出来吧,咱们已经出宫了!”
  怀袖闻言,方才缓缓从撵座下面钻出来。
  “委屈你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月牙握住怀袖的手,望着月余未曾谋面的怀袖,煞时红了眼眶。
  怀袖望着月牙公主,心中亦是五味繁杂,只轻轻摇了摇头:“今日你如此,我此生已当无以为报!”
  月牙手握着怀袖的手,却觉其肌肤分外粗糙,低头一看,才瞧见怀袖双手伤痕累累,因为洗衣过多,双手的拇指还微微有些红肿。
  月牙公主毕竟是少年心性,想起昔日怀袖抄经扶琴,侍书弄画,如今落得这般情景,泪再忍不住滚下来。
  扑抱住怀袖,月牙颤声啜泣道:“委屈你了,我必定竭尽全力救你出来!”
  怀袖伸手轻拍着月牙的背,柔声安抚道:“我如今已逐渐适应了,非但不觉着苦,反而终日只单纯做事,心思纯净不少。”
  安抚月牙渐渐止住了泪,怀袖疑惑道:“你们安排翦月去替我,万一她被认出来,你岂不受牵连?”
  月牙道:“这个你放心,翦月刚入宫时在慈宁宫内就是负责往尚衣局收送衣物的,她对那里很是了解,而且六叔再三叮嘱一定要寻个可靠稳妥的人,她又与你身形相似,我思来想去,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
  怀袖依然不解道:“可她今日的穿扮也与我的一模一样,这个你又是如何得知?”
  月牙笑盈盈道:“这个嘛,就是六叔的功劳喽,你瞧这个!”
  月牙说话间,手中多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来,里面赫然立着一位青衣素颜的宫女,那宫女画的正是怀袖。
  怀袖伸手接过画轴,仔细端详片刻,不禁赞叹道:“好生了得的笔法,画的竟入神六七分,这是谁的手笔?”
  月牙道:“自然是六叔亲手画的,他早叮嘱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怀袖不禁赞叹:“没想到,恭亲王还有如此了得的工笔技法,颇有几分深藏不露的味道!”
  月牙笑道:“这个只因你平日并未留意过他,别看六叔平日言谈不拘,若是论棋艺才学,连我皇叔父都对其赞叹有加。
  只不过他性情散漫惯了,不喜入朝为官,为此我皇叔父也颇觉惋惜。”
  怀袖轻轻点了下头,思及此刻替了自己在尚衣局中的翦月,忍不住问道:“我被贬尚衣局,翦月和福全他们却不知如何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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