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金捕头名叫金雄,据镇上的人说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阳泉镇人,也是两三年前才到这里的,他最开始只是去县衙投考了捕快,知县吴才俊看他武功不弱,又接连帮着镇上破了几个盗窃的案子,破格不到一年就给他升了捕头。
至于他来阳泉镇以前的身份,冷云说他在他们投诉的客栈老板那儿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
就在金雄做了捕头之后没几个月,镇上路过一批商队,那商家也算是他们山西这一带有点名望的了,听说就算附近山头上的盗匪也多少会给他几分面子,轻易不会劫他的货物,可那个商队的主人家在看到金雄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二话不说,当时就吩咐他的手下立刻整装出发,原本预定了客栈的好些房间钱都付了却一个人都没留下。
如果掌柜的说的事并没有半点的夸大其词,那这金雄的身份,当真是可疑的很。
看来他需要扩大调查的范围,看看这金雄是何许人也。
天色将黒的时候,安乐也从县衙回来了,之前温知如特别嘱咐了一定要事无巨细的彻底检验,哪怕身上的任何一点细节的痕迹和沾到的污渍都不能错过。
安乐也果然是贤王爷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复验之后,虽然死因依旧没有可疑,可是他们却找到了别的线索。
身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除了打斗中防御性的伤痕外,还伴有不少被外物划伤的痕迹,温知如曾经让冷风检查过死者住的那间屋子,虽然已经是一片狼藉、杂乱不堪,可看着却完全不像是因为打斗而造成的。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大汉曾背着个半人高的包袱,放在桌上哐当的响声,里面应该是有一个金属的器物,看样子不是刀就是剑,而且安乐的验尸的结果也说明了,这个壮汉手掌上有长期练兵器的茧子,可问题是这整间屋子各种被碰倒的桌椅家具,没有一件上面有半点被刀剑划过的伤痕,而死者身上那些细小的划伤,看着更像是
是树枝。安乐说着他的推断,死者身上的伤痕看起来像是曾经在一片附近树林里打斗过。而且属下也在死者的裤脚中找到了一些枯树叶的碎屑,还有,死者看起来好像被人拖拽过,他后背的衣服和鞋跟都有磨损的痕迹,只是非常的不明显。
按你这么说联想起死者死亡的时间,早上不同寻常的响声,温知如大胆的推论,会不会那人其实是在树林里被人杀了,早上才搬回客栈的?
属下虽不敢断言,可确实有可能。
这几日大雪,郊外树林那种地方更是积了厚厚的一层,就算是留下什么痕迹脚印,也会被后来的积雪掩埋,是个掩盖证据的好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哼哼哼。。。查案神马的,我随便吹吹,你们随便看看,作者逻辑死
欢迎捉虫,捉到的给红包哟
下面是不是该去探个监,让世子装装可怜啥的
第41章
能不能找到真正的杀人的那个树林?
不管怎说找到出事的地点才能真正调查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阳泉镇地方不大, 根据店小二的供词和死亡时辰推算,应该不会太远,明日一早属下叫上几个人分头去找找。
温知如回忆起清晨发生的事还有锦翌珲的说词, 再加上店小二的供词, 死者是在接近子时之后才离开的客栈, 并且没有走正门,可见是刻意隐藏了踪迹的。
要么是他有一件不可告人的事要去做, 所以选择了夜深人静的时候, 悄悄前往。要么就是有一位与他相熟却不能公开相见的人邀约。
在这两种可能中, 凶手所扮演的无论是那种角色, 至少可以肯定, 他认识死者很久了,或者他就是邀约的人,或者他一直就在暗处盯着死者。
你说那个死者大半夜一个人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究竟是做什么?
安乐皱了眉:这属下无能,可猜不出来。
温知如又看向冷风, 让人去调查那死者的身份,有眉目了么?
死者应该外乡来的, 拿着画像去问了些人,并没有线索。而且这客死异乡的, 真要等亲属寻来,恐怕也是难。
我记得那死者投宿客栈时候带着一个包袱, 可有什么有用的物件可追溯来源,或者死者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玉佩之类的?
冷风对这事到不清楚, 是安乐答了话:捕快一早已经搜过了,后来我们的人也去查看过隔壁的屋子,在县衙复验尸体时候属下也问过, 并没有看到死者的包袱。
温知如点点头。既然屋里没有,那八成不是掉在林子里或者是被人刻意拿走了,看起来凶手似乎不想死者的身份被人知道。
明天多派些人手,务必尽快把那片林子给我找到!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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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如那晚还是没有多少胃口,喝了一小碗稀粥就歇下了。
去牢里送饭的侍从回来禀报说世子爷在牢里安好,虽然环境条件差了些,可锦翌珲也并没有在意,温知如知道,这些说词虽是属实可中间也有锦翌珲不想让自己担忧而特地吩咐人这么回报。
冷风怕温知如忧思多虑睡不踏实,特地在晚上的汤药里又命人加了些安神的草药进去,这一觉温知如倒是一直睡到了天亮,只是他又梦到了从前。
梦里他回到了大婚后的第二日早晨。
依然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他被锦翌珲带着去认亲。
紧张、焦虑、所有不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给老夫人奉茶的双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结果是锦翌珲握紧了他的手将茶盏送到了老夫人跟前,夫人刚来府里一时见到这么多人难免害羞拘谨,祖母莫怪。
毕竟温府的地位摆在那儿,老夫人就算再不满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孙媳妇也只能笑脸相迎,接过了茶盏又赏了一只翡翠的头钗。
婚后没多久温府就获罪抄家,那段日子他几乎看尽世间冷暖,知道原来身边的这么多人尊敬你,亲近你,不过就是为了你的身份家世。
温知如那时候在王府里几乎足不出户,平日总是一个人呆在屋里,实在无趣了也只是在屋子附近的花园里走走。
他屋外有几株开得艳丽的牡丹花,朝安郡主很喜欢,时常会过来看,锦翌轩就陪着。
温知如曾经以为自己只要能够与心上人离得近些,可以时常瞧他一眼便满足,但郡主与郡马恩爱非常的画面看在他眼里却是一根刺,那根刺狠狠扎在他心口,疼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他偶尔会忍不住偷偷让丫鬟传话去约见锦翌轩。
锦翌轩拒绝了几次,可能是不厌其烦,最后答应了下来。
然而就那一次,偏偏就被郡主撞见。
他当时已经是男儿身,本以为锦翌轩会随便找些借口搪塞过去,却没想到那人只是用鄙夷、嘲讽的语气说道:我与郡主鹣鲽情深,大嫂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可得保重才好!
那一天开始郡主几乎视他为仇人,原本她就不满自己身为她的长嫂,又是世子妃,在王府处处压她一头,现在更是想尽了法子不想让他好过。
所幸那时候还有锦翌珲在,郡主也不敢太过。
可他与锦翌轩的事,锦翌珲还是知道了。
他却什么都没说,那几日他依然每晚回王府陪他用晚膳,只是在饭桌上却不再会说话,看着自己的眼神,只剩下无奈。
温知如曾想过解释,他知道自己错了,就这样傻傻的被人利用,他也开始明白自己对锦翌轩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年少时情窦初开的懵懂,只不过是因为得不到的不甘心,其实他早该放下的。
可是这些话,他并没有勇气和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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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知如这一觉醒来时天已大亮,风雪已停,雪后晴朗的天气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了起来。
梦境中所有的阴霾都好像随着梦醒时窗外的那一缕朝阳烟消云散。
这些日子与锦翌珲走得近,让他时常会想起过往,回忆起从前那些他并不懂的情愫,慢慢的开始学会读懂那个人。
兴许是药起了效果,早餐的时候他胃口终于好了些多吃了几口糕点,身子也松泛了。
冷云特地传来消息,昨日金捕头得知了他们在查案的时候也同样在调查他的身份,似乎有点沉不住气了,昨晚连夜去县衙的大牢里提审了一个囚犯,回来时候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屋里不少东西。
温知如本想吃了饭就随那些侍卫们一同去郊外寻找那片事发的林子,可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锦翌珲,便又让人备了些鸡鸭牛肉的,准备亲自去牢里看一看。
阳泉镇大牢内最近住进了个贵客。
这才一天工夫,上至衙役下至狱卒,好吃好喝的没少捞,银钱更是拿了不少,这会儿看到温知如就比看到亲爹还亲,一路打着灯笼前呼后拥的就把他迎进了大牢里。
温知如却在看到锦翌珲的那一刻,胸口猛地抽痛了一下。
世子爷一直偏爱素净雅致的颜色,那日来县衙时候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的压金线暗花的织锦袍子,如今他靠坐在牢门边上,衣衫上沾满了一道道的暗红发紫的血痕,看着格外的触目惊心。
温知如只觉得自己几乎要站不稳。
狱卒打开了牢门,他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只是在牢房门口半蹲下身子。
你你受伤了?他们他们他甚至都不敢问究竟发了什么。
什时候开始,他竟是这么的在意他,害怕他会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呃?锦翌珲被温知如一下子问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瞅见温知如那一脸的担忧,好像明白了什么,可脑子里却又突然有了恶作剧的念头,你别担心,一点小伤,不碍事。
这怎么能没事?你流了那么多的血要是
锦翌珲看出他有些慌了,这种毫不掩饰的关心让他心里暖暖的,真的没事,我哪有这么娇贵,一些皮外伤罢了。
牢房里阴暗且潮湿,温知如并看不清锦翌珲的脸色,只是在那些干涸血迹的映衬下,温知如脑海中映出的,是记忆中那时他缠绵病榻,苍白无血色的面容。
上一世,说锦翌珲是突发疾病倒也不完全是,其实在那之前他就经常觉得胸闷乏力,伴有轻微的咳嗽,只是他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说是今日忙于朝政疏于休息,又说也许是节气所致。
可几个月后的一日晚膳,他吃着吃着突然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也不省人事。
温知如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日餐桌上刺目的腥红与他同样是月白色锦袍上的血污。
在父亲去世后的日子里,他是唯一待他好的人,虽然他们之间也许有着太多的误会与嫌隙,可温知如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是真心的。
若是他也离自己而去了,那该怎么办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那种慌张和害怕重叠,温知如的神经一下紧绷到了极点,他他们怎么能这样!我立刻就让人去给你请大夫不,我立刻让那个吴知县放你出来,这案子不查了你要是不放心,那等你伤好,再查也不迟,总之我
锦翌珲没有想到自己的两句戏言真的吓到他了,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眼眶都急得发红,他的手几次伸出又停留在半空,像是害怕触碰到自己的伤口。
我没事,真的没事,一点都没受伤。锦翌珲心虚的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世子爷把小受吓到了,嗯哈哈哈,看你怎么办~~~~~~
第42章
我没事, 真的没事,一点都没受伤。锦翌珲心虚的解释。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叫没事?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你的身子要紧, 要是要是
温知如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怕失去他。他已经经历过一次, 看着他躺着病榻上日渐消瘦, 本该是风姿俊秀的男子却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不想,不愿、也不敢再尝试一次这样的苦。
知如, 你别慌, 听我说, 我真的没有受伤。
锦翌珲试图一字一句慢慢的把话说清楚, 好消除对方的焦虑。可这个时候的温知如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 他开始喊影卫的名字,想让他们赶紧的告诉吴知县这里关着的是亲王世子
知如,知如, 别这样!我真的没受伤!锦翌珲只能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几欲失控的情绪, 你看,我好好的。他撩开自己一只手的衣袖, 血迹斑斑的衣衫下是完好无损的皮肤,衣服上的血迹不是我的, 你别怕。
那刚才温知如终于镇定了些,发颤的身体也微微放松。
锦翌珲只是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带着些胡茬子的下巴在他温热的颈项轻轻厮磨,对不起, 我是和你说笑的,我本是想看你紧张我的样子,没想到会吓着你, 是我的错,对不起。
你一直紧绷的情绪突然得到松懈,温知如出了一身冷汗,四肢无力的只能靠在锦翌珲的身上,他明明该是生气的,气这个男人不分轻重,不分场合的胡闹,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却是说着:幸好你没事,幸好只是个玩笑。
锦翌珲看他一句话都不说,以为是真的怨了自己,只能不住的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知如,我不该拿这种事和你说笑的,你千万别生我的气。
温知如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过于亲密的举动,伸手一把把他推开,微微侧过脸,似乎有些发烫。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僵持了一会儿。
温知如这时候注意到自己带进来的食盒,在刚才自己慌慌张张的动作中已经翻到在地,里面的肉、菜有一半都洒在了地上,有只碟子都碎了,另一半在食盒内也已经混在了一起。
温知如伸手要去收拾,却被锦翌珲一手挡了下来。
他甚至来不及拿筷子,捡起地上的半个鸡腿就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都脏了,你要是饿,我让人拿出去给你换一份来。
不用,你给我送的,怎么样我都得吃完。
你这句话说的温知如差点被碎了的瓷碟割破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