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截胡
妙儿无动于衷,仿佛她指的是别人,仿佛她不知道被指认的危险。
她仍置身事外的跪在那儿,反应迟钝。
李嬷嬷真后悔将发簪这么早插回去,对牛婆子这等满嘴谎话的人就该让她知道痛处,“牛婆子,你当我们都是傻的?由着你糊弄指认!”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是真的……”牛婆子极力稳住心神不敢露出半心虚,眼下为了活命别说是她的儿媳妇,便是她亲儿子也能毫不犹豫的出卖了。
林月娘打断李嬷嬷的话,“如何证明是她。”
牛婆子不敢与她对视,头紧抵着地上的青石板,六月间的天地上冰凉凉的异常舒服缓解了她不少紧张,“……整个厨下只有她一人的活儿最杂,行动自由且又没人盯着,况且,况且也有她对夫人您的怨念最深。”
妙儿当初可是林月娘亲自指婚可牛婆子的。
这套说辞,还真立住了。
便是李嬷嬷也半信半疑,“可你方才不是说夫人的药都是你一人煎的么?”
“可老奴毕竟也有疏忽的时候,再者,她是老奴的儿媳妇老奴对她的看管也比旁人松泛些……”
如此说来,妙儿果真是那个嫌疑最深的人!
李嬷嬷几乎断定了妙儿便是背后捣鬼的人,哪怕她看上去精神状态都不大好,没了以往那股子伶俐,瞧着笨笨的。
“李嬷嬷。”林月娘唤了声,声线丝凉。
李嬷嬷立即拔下簪子,做好了故伎重演的准备要让妙儿吃点苦头,谁知她才举起手妙儿便跟受了惊似的一连倒退好几步。
“别……别打我……”妙儿眼中的惊惧深入眼底,仿佛遭受过多次同样的情形,她一面后退一面抱头语无伦次道,“是我,都是我……呜呜呜……别打了……”
“这……”
李嬷嬷疑思未定的看着她反常混乱的举动,举起的手一时忘了要去扎下去。
牛婆子却没瞧出其中的异常,在旁附声道,“你们看,她已经认了,就是她,一切都是她做的。”说完含冤诉哭的朝林月娘哭道,“夫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都是这小贱蹄子作的孽……”
“别打我……别打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妙儿仍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怆惶抖动,骤然睁大的眸中却尽是无知和茫然。
李嬷嬷一会儿凝目看她一会儿皱眉听牛子婆辩驳,最后还是果断将簪子收起来回头朝林月娘禀道,“夫人。”
她这是在向林月娘请示。
林月娘的脸紧绷着,能看出咬紧下颚的动作,她在极力克制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
“夫人。”只见门口处一阵攒动,围堵在那儿的丫鬟婆子纷纷往两边退,刘正家的手里也不知拿了什么,气味熏人隐有骚臭。
“混账,你不在厨房好好呆着来这儿做甚!”李嬷嬷当众呵斥道。
厨下的媳妇婆子虽然都被押过来了,但好歹也要留能主事的人,于是便由采买的张嬷嬷还有这个刘正家的一并留下来。
刘正家的只是厨下洗碗的,平日里存在感也极低,跟她那个在孟宛清身边伺候的女儿月华一般。
“夫人。”许是怕手中秽物脏了主子的眼,她只往前走了几步便跪下来,随后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这是奴才在牛婆子屋里找到的。”
满地白花花黄灿灿的金银,个个分量十足。
牛婆子一看到这些东西当即瘫软在地,嘴里还不饶人的骂道,“你这个贼禽兽!你安的什么心去我屋里乱翻!”
刘正家的平日没被她少骂,次次也都隐忍,这次也没与她多言只正色道,“自从上次瓶儿带人来搜房过后奴才便再没看见牛婆子倒恭桶,以往她每天都要倒二三次,所以奴才觉得可疑。”
林月娘还是第一次正眼看刘正家的,也是第一次知道厨下有这么个处事慎细的人,听了她的话,面色好歹也缓了几分,“这些都是你找到的?”
刘正家的有些窘涩,缩了缩袖,“奴才倒出来的时候发现的,当时也没来得及多想便将这些银子都扒拉出来。”
李嬷嬷亦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错,是个有心的。”
事已至此,牛婆子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凭她每月的月钱不过才二两,一年到加上主子的打赏撑死也不过二三十两,可眼下被刘正家的找到的却足足有上百两银。
接下来的事也不必多说,自是将牛婆子拉出去打杀,只可惜她至死不肯说出到底谁人在背后唆使。
“眼下牛婆子不在了,厨房的掌事还得重新选一个出来。”李嬷嬷小心的提了这么一句。
关嬷嬷当即举荐道,“夫人,依老奴看,张嬷嬷不错,她在厨下做了这么多年的采买从未出过差错,也没昧过银钱。”
李嬷嬷厌她想要截胡,于是赶紧在边上自主推荐道,“那个田家的嫂子也不错,做事爽利干脆,菜也烧的好。”
林月娘置若罔闻的听着,却是将刘正家的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遍,是个老实稳重的。
“张嬷嬷,若是我让刘正家的做厨下的掌事,你可有意见?”
张嬷嬷猛然被叫到,待听清话中的意思后虽有一二秒的滞怔,但还是笑容满面站出来道,“老奴绝无意见。”说完笑眯眯的看向刘正家的道,“老奴在厨下呆了也有十多年,纵观来来去去这么多媳妇婆子,还真只有刘正家的为人最厚道忠实,便是夫人不说,老奴也想厚着脸皮为她推荐一二。”
连张嬷嬷都这么说了。
关嬷嬷暗暗恼了她一眼,到手的熟肉居然让给别人。
“那此事便这么定了,日后刘正家的便是厨下的掌事。”林月娘耗了大半天精气神也耗没了,关键是心头那种愤恨和无力感,那起子贱货在背后一再捅她刀子她却不能将人连根拔起,当真恨的牙痒。
刘正家的得了主子的厚爱跟抬举,不卑不亢,恭恭敬敬,“谢主子抬举,奴才日后定小心勤谨,不负主子厚爱。”
话也说的诚恳大方,只是林月娘却无心思再说其它,伸出手便让瓶儿扶着回了屋。
孟士宏早在一旁打起了瞌睡,见林月娘走也没关心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紧随其后也走了。
只留下满屋子心有余悸的人。
“那妙儿呢?”不知是谁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