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道无对错

  叶玄的声音依旧在响起。
  “正如这天空之中有星辰万千一般，世间道亦有万千。在本帝看来，万千大道，虽道道不同，但是却不分对错。”
  “道无对错，但人有强弱。”
  说到这里，叶玄笑着看了玄奘一眼：“这个世界，终究是实力为尊。”
  “所以，在本帝看来，你的道没有错，释迦牟尼的道也没有错。要非说你错了，那你错就错在你的修为要远低于那位佛门之主，释迦牟尼。所以，坦白的说，正常情况下，这个赌约，你没有任何胜算。”
  “修为吗？”
  玄奘沉默了。
  “其实，普度很简单。”
  “很简单？”
  玄奘愣住了。
  叶玄轻轻一笑，问道：“何为普度？”
  玄奘想了想，道：“世人向善，众生皆以慈悲为怀，极乐可期，便是普度。”
  叶玄又问：“那世人为何要向善呢？”
  玄奘又沉默了。
  是啊，世人为何要向善呢？
  他想说，向善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想说，众生本就应该是向善的。
  但是，他知道这话是不对的，所以他没有说。
  见此，叶玄轻叹道：“天道之下，虽有因果，却并无善恶。因此，善因可能结出恶果，恶因也可能结出善果。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说的便是这个道理。既然如此，世人为何要向善呢？既然无人向善，慈悲为怀，极乐可期，岂不是一句空谈？”
  玄奘依旧没有说话。
  这个问题，他答不出。
  见状，叶玄又笑了：“本帝方才说了，普度其实很简单。”
  “你方才也说了，世人向善，众生皆以慈悲为怀，极乐可期，便是普度。所以，只要世人向善，普度，便会水到渠成。这一点，你说得很好。但是，问题只有一点，你并没有想明白，世人为何要向善。”
  玄奘沉默了半响，最终站了起来，对着叶玄深深拜下：“请帝君教我。”
  叶玄摆了摆手：“教你谈不上，本帝只是觉得你很好，所以想要指点你一下，应该算是一时兴起？”
  笑了笑，叶玄道：“天道之中没有善恶的概念，自然也不会有关于善恶的因果。因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过只是一句空谈。既然如此，众生自然不会向善。所以，有一点，本帝很赞同你的观点。”
  “众生皆苦，所以需要普度，若要普度，则要先使得这众生超脱天道的掌控。”
  “所以，只要有一名足够强大的修行者存在，一名强大到足以超脱天道，重新制定规则的修行者，他可以帮助众生超脱天道，他可以越过天道制定新的规则，他可以让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维护这个规则，他能让三界没有人敢不遵守这个规则，到了那个时候，众生自然向善，普度自然水到渠成。”
  “所以，你看，只要你足够强大，普度其实很简单。”
  看着一脸随意的叶玄，玄奘愕然，随即嘴角浮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叶玄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条无比正确的普度之路，然而正因为叶玄说的太对了，所以他才笑的愈发苦涩。
  一名超脱天道的强大修行者？
  就他？
  看着玄奘苦涩的笑容，叶玄轻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你对本帝的话似乎有所误解。”
  玄奘又是一愣。
  不过，随即心中便是又升起了一抹希望：“小僧愚钝，还请帝君明言。”
  叶玄眯了眯眼睛，抬头望天：“本帝方才只是举了一个例子，并没有说非要你的修为超脱天道才能实现普度，这并不现实。”
  “所谓超脱天道的修行者，只是本帝的一个假设，如果想让你听得更明白，或许可以换成，能够超脱天道的力量？”
  “这股力量，固然可以是一个人，当然也可以是一群人，自然也可以是这芸芸众生。”
  “普度众生，一个人的力量不够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试试众生的力量呢？”
  “你欲要普度众生，焉知众生就不愿自度？”
  “所以，小和尚，目光不妨放的开一些。你也是众生，那猴子也是众生，天下苍生是众生，本帝，亦是众生。普度众生，并不一定要只依靠你自己的力量。”
  “你，明白了吗？”
  看着叶玄审视的目光，玄奘突然笑了：“帝君所言极是，那么，帝君希望小僧怎么做？”
  见状，叶玄点了点头：“看来，当初那“悟性极高”四个字，本帝并没有说错。”
  玄奘摇了摇头：“帝君过誉了。”
  “其实，本帝也没想让你做什么，或者说，你也做不了什么。说了这么多，本帝想要做的，你应该也清楚了。或许本帝和你的目的不同，但是，却殊途同归。而要做这件事，不管是本帝自己的力量，还是你的力量，都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本帝一直在尝试着联合更多的力量。”
  “帝君高义。”玄奘道。
  这句话，他是发自内心。
  不管叶玄是为了什么，但是在玄奘看来，敢于做这件事的人，至少也是心怀天下苍生之人。
  “高义？”叶玄笑了：“别，本帝可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
  “本帝一直在尝试着联合各方力量，想要做成这件事，任何人的力量都是不可或缺的。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佛门的。只是，现在的佛门，本帝难以保证他们会为了这件事而倾尽全力。”
  “只不过，现在的佛门不能，并不代表以后的佛门不能。”
  玄奘想了想：“帝君想要帮玄奘执掌佛门？”
  摇了摇头，叶玄道：“本帝自然不会这么蠢。佛门中人，本帝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本帝出手帮你，那么即使你可以入主佛门，那帮人也不会信服的吧？”
  玄奘点了点头。
  “所以，此事本帝自然另有安排。小和尚，你只要继续安心走你的路就可以了。时机到了，你自然明白该做什么。本帝之所以先来见见你，一来，是想看看你是否值得本帝另眼相看，二来，将来事情真的发生之后，也希望你不要太过惊讶。”
  玄奘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小僧明白了。”
  点了点头，叶玄道：“既然如此，那么，小和尚，本帝就先走一步了。”
  “帝君慢走。”
  溪畔，玄奘独自一人，静坐良久。
  最终，他轻轻一叹，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去。
  另一边，猴子看到玄奘突然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往前走去，不禁微微一愣，但是随即也反应了过来。
  “走了。”
  猴子淡淡道。
  一边的树下，一猪一马对视了一眼，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取经人要走，那就继续走呗。
  ............
  天庭，凌霄殿。
  猴子站在凌霄殿前的空地上，昊天就在他的面前。
  昊天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身帝袍没有丝毫凌乱，反倒是猴子有些气喘，一身战甲也留下了道道伤痕。
  猴子现在很憋屈。
  比他当初和陆压交手时还憋屈。
  至少，当初陆压虽然不和他正面交手，但是陆压也伤不到他，而且，陆压的手段他也明白，无非是凭借化虹之术的速度躲开他的攻击。因此，如果他当时的速度够快，能够追的上陆压化虹之术的速度，是完全可以击败陆压的。
  就比如说现在，如果陆压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碾压陆压。
  但是，现在，昊天的手段，他看不透。
  每一次，只要他想要攻击昊天的时候，一旦他逼近了昊天，昊天便会毫无征兆的消失，然后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没有任何征兆，至少，猴子完全看不出昊天是怎么从自己面前消失，然后又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的。
  而看不透这种手段，就使得猴子的攻击对昊天造不成丝毫的威胁，反倒是昊天，可以用源源不断的星辰之力凝成的飞剑不断地攻击猴子，交手至今，猴子已经数不清自己被那星辰飞剑击中过多少次了。
  青华帝宫。
  回到东华殿的叶玄看着镜像中的这一幕，不禁想到——看来，昊天对于周天星斗大阵的应用，倒是挺纯熟的。
  只是，看着昊天只是不断地用星辰飞剑攻击猴子，叶玄又不禁摇头——这个昊天，未免也太小心了。即使已经在场面上占了绝对的上风，依旧在试探着猴子的底牌吗？只不过，这种试探，对于这猴子来说，完全没用啊。
  虽然现在看上去猴子很是凄惨，被昊天用飞剑不知道伤了多少次，但是，实际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即使猴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硬抗，也无法真正伤到猴子呢。
  不过，且不说叶玄的想法，事实上，凌霄殿前，在压着猴子打了这么久之后，昊天的确是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他发现，无论是自己伤到了那猴子多少次，那猴子依然像一个没事人似得，活蹦乱跳。
  而且，试探了那猴子这么久，昊天除了发现那猴子一身妖力庞大无比，以及速度极快之外，并没有发现那猴子还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地方。
  或许还要加上一点比较抗揍。
  就是这么一只妖猴，居然就胆敢一个人杀上天庭吗？
  昊天冷哼一声，眼中寒芒隐现。
  也许，凭借着这一身庞大的妖力，以及那无与伦比的速度，这妖猴在准圣之中也算得上是强者了。昊天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周天星斗大阵相助，即使是他对上了这个猴子也有些棘手。
  但是，这里是天庭。
  就这么一个人杀上了天庭，这妖猴空有一身法力，也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妖猴，如果你只有这些手段的话，那么，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站在凌霄殿前，昊天冷冷道。
  他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闻言，猴子呲了呲牙：“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昊天小儿，除了像个泥鳅似得躲来躲去，你还能干什么？有本事，就和我正面打一场。”
  听到猴子这么说，昊天脸色愈发冰冷。
  “朕有什么手段，你很快就知道了。”
  猴子嗤笑：“就靠那些小剑？给我挠痒痒都不够呢。”
  昊天冷哼一声：“既然你急着找死，那朕就成全你。”
  一挥袖，一卷书册，以及一块上面雕刻着许多古老文字的玉板出现在了昊天手中。
  上古时期妖帝帝俊的至宝，极品先天灵宝，河图，洛书。
  而随着河图洛书的出现，猴子发现，周围的环境，蓦然就变了。
  前一刻他还站在凌霄殿前，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一片广袤的星空中。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那漫天的星辰，昊天却是不知所踪。
  在这广袤的星空中，除了那些正在按照着轨迹运转的星辰外，似乎再无他物。
  猴子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这看似平静的星空，在这无尽的星空之中，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这种感觉，纵然之前在昊天身上，他都没有感觉到。
  就在这时，昊天那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此乃天庭的守护大阵，周天星斗大阵，从上古巫妖大战以来，这是此阵完全之后第一次展现在世间。妖猴，能死在此阵之下，已经足以让你自傲了。”
  闻言，猴子嗤笑一声：“别说那些没用的。昊天小儿，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既然你急着找死，那么朕就如你所愿。”
  昊天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完全没有将猴子放在眼中。
  事实上，也难怪昊天如此。
  他本就是准圣后期的大能，现在有了河图洛书的他，在这周天星斗大阵中，放眼洪荒，的确没有几个人能和他抗衡。
  在猴子看不见的一颗星辰上，昊天神色漠然的看着星空中的猴子，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只见那无尽的星空中，一颗巨大的星辰便从那本来的运行轨迹中脱离开来，朝着星空中的猴子直直的撞了过去。
  而在那颗星辰之后，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无数星辰一颗接着一颗，浩浩荡荡，仿佛完全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