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我不总是那样的。
刚刚还觉得他理智清醒的,转眼间却又犯傻了。
文颂想,明明心照不宣就行,干嘛非要说破,都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我知道。
如果以后再
如果以后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你还是可以来找我。
文颂安慰道,放心,我不歧视帅哥落泪。我还挺喜欢看的。
秦覃:
反正只要你想见我,随时来都可以。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
文颂踏上台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进电梯前终于想起来,回头一笑,朝着还在原地目送的人挥了挥手。
明天见。
**
这世上有人愿意收养流浪猫,会给它买猫粮,帮它驱虫挠痒痒,担心它睡得好不好吃得多不多,大小便是不是正常。即使跟它没有血缘关系,隔着种族障碍连聊天都费劲,却会全心全意地对它好,照顾它像养了个主子。
为什么?图的就是个自己愿意。
在秦覃心里,文颂就是会收养流浪猫的人。
一只小猫尚且疼爱有加,更别说能沟通有感情的同类人了。
段医生开解时又曾对他说过,你的朋友之所以善待你,并不是因为他们好。而是因为你本身很好,他们才愿意。
那些话在郁期里他根本听不进去,现在再想倒是有几分道理,很能给人增添自信。
秦覃越发觉得文颂真不错,自己也不差,近几日心情愉快状态上佳,甚至都开始写新歌了。
他写歌的产量不高,一方面是没当成正经事在做,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一年里有半年都觉得自己写的是堆垃圾,旋律放出来只会毁人耳朵。
好不容易有了写新歌的兴致,陈老板自然十分支持,还邀他在自己的酒吧里首演。
酒吧里乐队位置常年空缺,宋青冉也不回来,秦覃便只写了吉他和贝斯的伴奏,想着以后要教了文颂弹钢琴,还能给乐队里补个键盘手。
首演下午在酒吧跟徐加排练,他提前向徐加嘱托,来时顺便把那两把透明的长柄伞也带过来。
又是个阴雨天,徐加来时还用了一段路,到酒吧后打趣,我原本还想说你小气,落了把伞在我店里都还要催着给你还回来。现在却得说声幸亏了。
普通雨伞而已,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本来落在那儿让大家留着用也没什么,秦覃说,这把不行。
文颂说喜欢。
排了一个下午,眼看时近黄昏,他才给文颂打电话问在哪。
文颂躲在课桌底下,声音压得很低,我还没有下课。
班主任的课?
那倒不是,我选修了《天体物理》。怎么了?
晚上小陈老板这,我有演出。
秦覃故意没说是新歌首演,想试试他到时候能不能听得出,什么时候过来?
文颂说,那要看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这毛病秦覃也一早就发现了。想约他只能用请的,不去接他就不会来,没有人陪着他就不出门。小少爷的做派。
你不会是不敢一个人来吧?
开什么玩笑。
文颂克制着音量,离恼羞成怒就差那么一丁点,我是不想旷课!选修课也不行。
明白了。秦覃稍逗一句见好就收,安心上课吧好学生,我去接你。
那待会儿去南门门口见。
文颂挂了电话刚从桌子底下冒出头来,手机又开始震动,不得已又缩着身子钻回去,撞到椅子还闪了下腰,柚柚?
腰疼。早知道就直接出去走廊里接了,我还在上课,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断断续续在不同场合见过几次,但关系也没有好到没有招呼就直接打电话的程度通常大家都会先发微信探路的。
一上来就直接打电话,只能理解成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了。
那那你,你什么时候下课?对面的姑娘声音听起来魂不守舍,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等你下课了,我们能不能见一面?见面说。
还能等,好像又不是很紧急的事了。文颂猜不着她想说什么,听语气遇到的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人在学校吗?
嗯,我在宿舍里。
那你去南门等我吧。
文颂说,我马上就下课了,待会儿去南门口找你。
会是什么事电话里都说不清,非要见面才行?他有点好奇,反正要等秦覃,顺路听听也不是不行,帮不帮得上忙到时候再说。
天色稍晚,秦覃到南门时,远远就能看到他跟一位俏丽的姑娘并肩坐在长椅上交谈。
走进了看,还是个眼熟的姑娘。秦覃眼熟的姑娘不多,脑海中做个排除法就把她想了起来,是文颂社团里认识的朋友。夜店里也见过一面。
关系应该不错,他在混音台上看到过她和文颂一起跳舞。
可能是遇上了在这儿聊两句。秦覃没什么多想,走近了刚开口要叫他。
那姑娘腾地一下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喊了一嗓子。
文
我怀孕了!
文颂:
震惊的同时,他还不得不分出些注意给予新鲜到场的第三人。
秦覃一怔,目光怪异地看着他。
是你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唠!
今天是定时更新
本来还要双更放一章的
但这里不用来卡章真是可惜了(手动doge
零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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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文颂还没有喜当爹的心理准备, 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出了这样的大事,林柚柚会来找他。
不是我,我有男朋友的。
看到秦覃现身, 她有些慌乱,秦师兄晚上好。
坐下说吧。
怪不得刚才支支吾吾下不了决心说清楚, 是真的难以启齿。
文颂定了定神, 你男朋友知道了吗?
他不知道, 我这周都打不通他的电话。
她声音带着哭腔, 焦急又惶惑地看着两人,我刚才在宿舍里用试纸测的测了三条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怎么办宿舍里没有人,我也不敢告诉她们, 我不想明天整个专业都知道这件事怎么办啊, 我会被退学吗?
先别着急。
秦覃倒是镇定,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去过医院了吗?
没有
那先去医院。试纸不一定验得准。
现, 现在去吗?
越快越好。
秦覃问:你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小姐妹?叫她过来陪你。
好像没有。只有同学但她们经常当着我的面说别人的我不想她们出去跟别人那样说我。
她脆弱得快要碎掉了, 我好害怕。
文颂没见过这种阵仗, 下意识地望向秦覃。
秦覃也没见过, 僵持几秒心里叹了口气, 发微信跟陈老板请假,那走吧。
想也知道, 文颂生病是不用自己到医院挂号的, 对医院里看病的流程不怎么清楚。林柚柚又六神无主的,小脸煞白,连路都走不稳当。全靠秦覃领着去挂号取号缴费化验,两个人跟在他身后听安排。
文颂这辈子第一次给人当拎包小弟,左手抱着秦覃带来的雨伞, 右肩挂着林柚柚的小方包,抽空还吹句彩虹屁应应景,幸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应该给她挂什么科。
我也是第一次来。
秦覃望向墙上妇科的指示标,人生阅历又添一笔。
两个大男生并排坐在妇科里,整个科室里就数他俩这最显眼。来来往往的人十个里有九个都得多瞧几眼,还有一个从远处过来就盯着猛看。
文颂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秦覃试图聊天帮他缓解尴尬,你背这个包还挺好看。
绿油油的。
我真没跟她发生过什么。
文颂无奈道,她觉得我嘴严,才来找我的。
漫长的等待后移步检验科,林柚柚去抽血化验,要等三四个小时才能出结果。
文颂没有提出先离开的意思,秦覃便也留下来陪着他。这回三个人并排坐着,在更漫长的等待中相对无言。
秦覃想,这晚上过得有点魔幻。
这个时候,他本来应该在酒吧里演出刚排好的新歌,怎么会跑到医院里来陪一个意外怀孕了的小师妹做检查。
他不由得看向文颂。
作为将这一晚剧情轨迹改写的人,文颂没玩手机,也没带iPad过来画画,盯着墙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可能是在想这个孩子将会被如何处置。
秦覃跟林柚柚不熟,今晚只不过看在文颂的份儿上来帮忙陪同。事不关己,无论结果如何,最多想到时叹息几句,不太会伤感。
文颂跟她关系近,为她犯愁也是情理之中。
医院大楼里灯火通明。楼外大雨滂沱,从他们走进检验科就一直下个不停。
文颂望向不远处的自助打印终端机。再过一小会儿,那台机器里就会吐出林柚柚的检查报告。
他有点恍惚,胡思乱想。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文晴也身处同样的场景里。望着同样承载了她命运的机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身处命运中心,林柚柚心绪更乱。如果只有文颂在这,她想自己应该会不停地诉说恐惧。但秦覃也在。她对这位相貌出众的师兄一直只敢远观,如今坐到近旁,即使已经感到他没有想象中那样冷酷,也没有了聒噪的念头,只能无声地在心里翻腾。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等待一分一秒的抵达尽头。
她走近自助打印终端,插/进自己的就诊卡。文颂不自觉地跟着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掌心里都沁出了汗。
报告从机器里吐出来,纸张还带着热度。林柚柚双手发抖地捧起来看,脸上的表情忽然扭曲得很奇怪,接着便又哭又笑。
检验报告上HCG的数值低于5mIU/mL,是在未受孕的正常范围内。
恭喜。文颂小声地说,攥紧的手指无声地松开。
命运有无数的分岔。
至少在这个路口,她不用选择,没有被命运赐予不幸。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深夜了。留给林柚柚一把雨伞,秦覃送他回家。刚想打车,却听见他说,能走回去吗?我想散会儿步。
医院距离他的住所有四五公里远。秦覃没有否决,只笑了笑,撑开雨伞把他拉近身侧,能听到你主动说想运动,真不容易。
文颂没有回话,闷头往前走。雨势已弱,细如牛毛缠缠绵绵地在空中飘。空气是湿冷的,吸进肺里直打寒颤。
秦覃放慢脚步,握着的手机屏幕都没退出打车软件,想着等会儿他要说累了,再叫车回去。
但他一声不吭地走着。不停留,不回头,不知疲倦。
直到学校大门出现在不远处,秦覃怀疑他可能都没走够,还要再往返一遍。
文颂神游中走回了家,被秦覃提醒才发觉已经到了楼下,如梦方醒,啊那我上去了。
深更半夜,他也没力气再折腾,明天见。
明天见。
秦覃颔首,看着他慢吞吞地走进电梯间。到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不知怎么,今天比往常多待了会儿。
电梯上行。
文颂住在9楼,他想等电梯停在9楼再离开,但按键旁的数字跳到3,就停了下来。
接着是下降,数字跳回了1。叮的一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刚刚说完明天见的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异口同声道:你怎么还在啊。
文颂这时候才留神注意,他半边肩膀都湿透了。站在电梯里往旁边挪了挪,你要上来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秦覃听着就是我想让你来的意思。
是不开心了想要个人陪在身边,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对林柚柚的遭遇似乎感触颇多。秦覃没多问什么,只是走进了电梯,跟着去他的小家看看。
听文颂说过家里是什么样,也送过他很多次到楼下。亲自上来参观却是头一次。
门打开,秦覃的第一印象是他家里果然也香喷喷的。所到之处都钟情于同一个味道,他整个人都要被这香味腌透了。
文颂说是这香水是个小众的牌子,每年都要担心它会停产,我找不到能替代的味道。所以每年都要屯两箱。
秦覃接过他递来的拖鞋,为什么这么喜欢?
可能是习惯了。文颂说,我小时候的卧室里是这个味道。
热水器开着。他到卧室去找能换的睡衣,让秦覃在客厅先转转,随便参观。
只有两个房间,面积不大,但干净敞亮。琉璃花瓶里插了两三支绣球,拥挤在一起,蓝紫色的花朵团簇。
秦覃伸手碰了碰柔嫩的花瓣,听到文颂站在卧室里叫他过去看。
翻衣柜时又看到了那条小格裙。刚开学时的一场误会,机缘巧合下跟其它脏衣服一起被阿姨拿回来,洗晒干净挂在衣柜里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