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也不是没去福利院看过,奶娃娃般年纪的小孩们一见到他就怕,再大点的小孩也不愿意跟着自己这么个大男人。
见到郑岸禾第一眼,常人愣了好半天。
这小孩长得就跟他床头那幅画里的娃娃一模一样瓷白的脸,眉眼俊秀漂亮,盘腿端坐在矮塌上,就跟个小神仙似的。
当晚,回到家之后的常人就做了一个梦。梦中画里的小娃娃走出来,慢慢抽条长大了些,赫然就是郑岸禾的模样,他仰着头,乖生生地喊自己爸爸第二天常人醒来都是一副轻飘飘的上头模样。
后来略一打听,原来这小孩没有爹。常人就此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郑岸禾就是那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给自己送的儿子,虽然只比自己小十来岁,常人却完全不在意,有这么个小神仙做儿子,他很满足。
尽管郑岸禾不知道这件事,在常人心里早已经把他当作儿子来看待。
常人是哭着和郑岸禾倾诉这些事的,他很伤心,只好借酒消愁,也借着醉意说出这些心底话。
郑岸禾:
眼前人分明不比小陶哥大几岁,偏偏追着自己要他叫爸爸。
这是什么?郑岸禾见他一直拿着一团毛线球,疑惑地问。
常人捏紧了手中小小的毛线团,满脸慈爱,这是你的胎毛球啊乖儿子。小宝宝出生的时候父母都是要把宝宝的胎毛球收藏起来做纪念的,他当然也要有。
酒气熏得郑岸禾耳根彻底红了,他的胎毛球明明被妈妈收得好好的!
假的。我不是你儿子。郑岸禾毫不留情拆穿,有些羞愤。
常人还醉着酒,意识逐渐清醒,似乎才想起来。对,确实这是假的,是他捡得岸岸的一根头发装在里面当作自我安慰,其余全是棉花团。
酒劲上头,常人猛地站起来,段怀瑾!夺子之仇,不共戴天!
儿子!观音大士和我托过梦,说你本来应该是我儿子,不知道段家用了什么邪术,最后你投到他们家去了!
郑岸禾没有回应他的胡言乱语,而是目光穿过常人身后,乖巧喊了一声爸爸。常人怔了一瞬,慢半拍地僵硬转过身,对上一双冷淡至极的眼神。
下一秒,酒就吓清醒了他是谁?他在哪里?他为什么想不开要和段怀瑾抢儿子
最后郑岸禾被亲爸爸牵走,只留下一个酒鬼和满室失落。
岸岸,以后离他远一点。段怀瑾正在考虑要不还是把常人扔回沙地去,他看他离疯子也不远了。
不用了爸爸,他也挺好的。除了总爱认自己作儿子这个毛病以外,其余都很好。
段怀瑾笑了笑,摸了摸岸岸的头发,柔声道,心软。
由于自家儿子的求情,段怀瑾对常人的小心思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放任他留在岸岸身边保护,谁让岸岸其实并不讨厌他呢
之后的日子里,郑岸禾虽然没有叫过常人一次爸爸,却在常人三十岁那年的父亲节悄悄送了他一份礼物。他把郑知菲珍藏的他的相册复印了一份送给了常人,里面是郑岸禾从小到大所有的成长印迹。
常人捧着宝贝相册看了整整一夜,天光微亮时,他的眼睛已经又红又肿,嘴角却笑得满足。
我儿子真可爱。
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谁也别想和他抢儿子。
第71章 番外(四)
到了吗?
当年一班的老同学们在毕业五年之后又聚在一起,一屋子人都盯着正拿着手机说话的宋之桥。
好好好,之前两次的同学聚会你都没时间,这次可不能再缺席了!
刚挂了电话,一堆人凑上来
哎哎,老班长!你说咱们岸岸真的要来吗?
那当然了。宋之桥笑眯眯放下手机,他已经在路上,一会儿就到了。
好久不见咱们班宠了。
我当初就说岸岸不是凡人,年纪轻轻都升教授了,不愧是咱们一班里面最有出息的小天使!
班长,再问问再问问,岸岸到哪儿啦,还有多久啊
我站在角落里,听着议论纷纷的众人,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上学的时候,坐在班级最后面,时时望向被人群包围中的最闪亮的小星星。
喝下一杯酒,我想给自己壮壮胆,但最后还是胆怯了。
夏兰和程吉吉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看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平静而又衷心地说了声恭喜。夏兰调侃我混得不错,但还是这么寡言沉默,无趣得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清楚现在自己心里慌得只能装下一个人一件事。
正说话间,门边传来一阵骚动。
是岸岸来了。
我确实是很久没有与人交流,几乎都忘了要怎么正常走过去站到他面前,问一句还记不记得自己。
我看着夏兰立马放下程吉吉的手第一个奔过去,看着无奈笑笑的程吉吉也跟上去,甚至看着成熟了不少的商成城神情大方地去和岸岸攀谈
我无比想走过去和别的同学一样哪怕只寒暄一两句,可就是拔不动腿。
岸岸长高了些,他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简单的一身休闲衣,嘴角的笑很温软,还是那么干净美好,站在那里轻易就能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突然间,我生出一股自惭形秽。
我静静注视着岸岸,扫过一眼表面落落大方的商成城。我知道我和他都是一样的,平静之下全是隐隐几不可察的颤抖和小心翼翼。只不过他已经学会装模作样,而我,比他更胆小。
胆小到一直到聚会快结束,我都没敢走上前去问候一声。哪怕程吉吉暗示明示不知多少次,我还是杵在这里一动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一样。
或许是我格外贪婪的视线引起了岸岸的注意,他还是走到了我旁边,笑着叫了我一声。
阿鹤。
阿鹤还是这样闷。
我眼见岸岸一步一步向我走近,血液一寸一寸燃烧至沸腾,身体却彻底僵硬住,不知所措,最后只好慌忙地回应他。
兵荒马乱,像个小丑。
他很可爱。我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想牵一牵他的手,甚至想抱一抱他。
但是我却害怕得什么也做不了。我怕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害怕。岸岸和商成城说话时眼神中是带着几分疏离的,浅淡却又让人忽视不了。
岁月把我们隔开了那么久,我不知道岸岸会不会也用同样生疏的态度来面对自己。
后来的事,让我一度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比不上简绪,至少也比商成城要好。我不知道商成城做了什么让岸岸不再接受他,却开始庆幸他依然把我当作一个普通朋友。
足够了,我想。
偶尔,公司里开发出一套新游戏,我会借口找机会和岸岸一起玩上几局,就像回到了当初懵懂青涩的时光。
甚至有一次,我不抱希望地邀请岸岸去公司的游戏中心参观,他竟然答应了。
我欣喜若狂,这份欣喜并不掺杂任何旖旎心思,只是追逐他已经融入骨血,已经成为一种本能。我给他讲解所有研发工作,领他体验了所有游戏仓的最新高端设备,最后心满意足地送他回家。
只是这份幸福还没来得及多回味几遍,就被浇了一盆冷水,凉得彻底。
第二天,我嘴角带笑地去上班,脑中满是昨天凑近岸岸时感受到的甜意。
直到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直到坐上椅子,直到我看见办公桌上的东西。
一本普通的、陈旧的书。
幸福像潮水退潮一般离我远去,我僵硬了半天才伸出手缓缓拿起那本熟悉的资料。轻轻翻开扉页,里面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亲手写给岸岸的告白。
我以为这份连信也算不上的简陋心意早已碾碎在时光的尘埃上,是一个岸岸永远也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他知道,现在连同我的心意一并退了回来。
心明明很痛,却又奇异地品出一点儿甜味。
我轻轻笑了。
我爱他,什么也不求,深情到卑微。
第72章 番外(五)
女人头发蓬乱,脸上全是划痕,已经看不清楚原貌,双臂无力垂下,像被抽了线的一只木偶,只有偶尔阵阵痛苦的□□才能让人分辨出她是个活人。
一墙之隔。
段怀瑾偏头看一眼沉默的郑知菲,又低下。
郑知菲皱眉,看见昔日害她最深的人落此下场,心里也没有多大波动。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看她吗?
嗯。段怀瑾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隔了半晌才又说道:当年承诺过你。承诺过不会让你就那么白白受欺负,承诺过会让这些人造的孽百倍奉还。
当年文家势力正盛,即使是他也没有能力讨到便宜。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将文家连根拔起。
郑知菲轻笑,你还记着。
段怀瑾没说话,他一直记得,一刻也不敢忘。不敢忘他是怎么救下满身伤痕的她,不敢忘她当时谁也不能靠近的模样,不敢忘她百般挣扎时脸上的恐惧。
她不看医生,不让他靠近,一句话也不肯再说。
段怀瑾不知道文心姝对她做了什么,只好小心翼翼照顾了她近半个月。
半个月以后,郑知菲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想离开。
他成全了她,斩断了所有的前缘。
对不起。
我当年不知道文心姝对你做了那些事。段怀瑾想过文心姝偏执,但却没想到她会疯到那个地步。文心姝算计他,又囚禁郑知菲,要她生下一个孩子,再以此要挟。
郑知菲摇摇头,其实我都已经记不清那些事了。没什么是时间磨不平的,或许曾经的那些不寒而栗是她最深的噩梦,她躺在冰冷的床上不断挣扎,却只能任人宰割。
而现在,那些记忆竟都模糊了。她想起来的,只有岸岸的笑脸还有另外一个永远沉稳温柔的杨巢的身影。
嗯。段怀瑾应了一声。
不记得也好,那些痛苦没必要记得。他感激有杨巢给她陪伴和慰藉,也感谢上苍给了他一个岸岸。
小宝是老天爷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她被迫怀孕,还是以那样绝望的方式。也想过不留下,或许是因为舍不得,或许是她当时对段怀瑾还有一份未断的感情开始她以为是自己没有放弃这个孩子,可最后却是这个无辜的孩子完完全全救赎了自己。
小宝生下来的时候就会对我笑,我从来没见过那样漂亮又可爱的小孩子,就像小天使一样。
段怀瑾认真听着,轻轻笑了笑。岸岸是他们的孩子,融合了他和知菲的骨血。
怀瑾,我都放下了。重逢以来,郑知菲第一次叫段怀瑾的名字,声音温柔,你也该放下,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段怀瑾点头,却没说什么。
人生路还长,幸好,他现在有岸岸。想到自家儿子,段怀瑾冷硬的表情缓缓化开。
眉眼细处,尽是释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不想写的,只是因为要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原来是想把过去往事包括段爸和郑妈相知相恋的细节都写出来,因为故事些许老套,想想还是作罢。
文心姝自己不能生,就要用类似代孕的方式害郑知菲(代孕biss)。因为她是彻头彻尾的不能生,所以岸岸就是郑知菲和段爸的孩子文心姝是半个疯子,只想等郑知菲生下来再把她害死,然后当成自己和段怀瑾的孩子。之所以选择郑知菲,因为她觉得这样可以把郑妈妈打下深渊。
真不是结合时事啊哭,很早就说过段爸是个正面人物,所以下药强迫之类的我都接受不了,什么原因都不可以。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段爸和郑妈妈有岸岸,但是他们之间曾经的感情还只是纯洁到牵小手手的程度。
完啦。撒花。我永远爱岸岸!我的心头肉肉
写得不好,俺继续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