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旁边就是水壶,担心被沾湿文件,李相浮特意往旁边挪了挪,一行字不经意间跃入眼中豪壮壮宠物医院。
  这是当地一家特别知名的宠物医院,收费足够贵。多数人眼中,就是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智商税。
  拍了张照片给李戏春,附言:【我能拆么?】
  那边回答的很干脆:【可以,应该是回执单。】
  白纸黑字,最上方宠物亲子鉴定预约让李相浮面色微变,再一看鉴定费用:3500。
  预约时间是两个月后。
  默默把东西装回去,李相浮转过身,感叹了一句人类的无聊,身后门铃忽然不连贯地响了几下。
  门外是快递员,递进来纸质资料,李相浮代签收后发现收件人是李老爷子,寄件人依旧为豪壮壮宠物医院。
  张阿姨才从庭院喂完猫,自后门进来,目睹李相浮发呆,叫了声他的名字。
  李相浮回过神,自言自语般说:这就是大家族么?
  连只猫的血缘都不容混淆。
  顺路他又去庭院看了眼,果然多出一只懒洋洋的母猫,李相浮一脸心疼:奉子成婚的路,太不容易了。
  逗了会儿猫,李相浮带着零食回房间,继续未完成的手工。
  一天很快过去,傍晚众人陆续回来,被李老爷子叫去客厅说话。
  等待人到齐的功夫,李老爷子抱臂闭眼靠着软垫,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他睁开眼:都到齐了?
  说着视线一扫,李老爷子不由怔了几秒,额头的抬头纹都挤压在一起,似在琢磨什么。
  李相浮:是不是觉得人都齐了,又觉得不齐?
  李老爷子一拍手,恍然大悟:红尘不在。
  一旁李安卿缓缓吐出两个字:秦晋。
  不提还好,一提李老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锐利的视线扫向李相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等回答,再次质问:他还要住多久?
  从那人进门的第一天起,李老爷子就没弄明白过秦晋为什么会来这个问题。
  先抓住主要矛盾。李相浮让话题回到它该去的方向:您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李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到底是暂时搁置了秦晋的事情,说:周三是沙沙的生日,我准备给他大办一场。
  生日?当时资料全是系统自己准备的,李相浮纳闷地偏过脸问李沙沙:是这天么?
  李沙沙同样没印象,开口时拖延了一瞬:是吧。
  李老爷子本想骂李相浮不着调,连孩子生日都不记得,因为李沙沙的反问,又咽了回去。
  一直低头玩手机的李戏春抬起头,眉头蹙得很紧,问李相浮:你没给他庆生过?
  李相浮目光有些飘忽不定:我们一年只庆祝两个日子,我为他庆祝儿童节。
  李沙沙:我给爸爸过父亲节。
  对视一眼,同时缓缓说道:足矣。
  李戏春轻轻吸了口气,无语地继续玩手机。
  放弃追究过往某人的失职,李老爷子继续说:宾客名单我已经拟好了,他对李怀尘交代道:你去家政公司再找几个可靠的人,小张一个人忙不过来。
  作为当事人,李沙沙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话,李相浮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噤声。
  这场生日宴无论谁反对都没用,李老爷子的用意已经很清楚给李沙沙正名。照目前的情况,虽然不少人知道老爷子喜欢这个孙子,但编排的也不少,等过了这个生日宴,他不会再给那些嚼舌根的留余地。
  另一方面,也是间接提高李相浮的地位,暗示日后家产会有这个小儿子一份。
  跟李沙沙说话时,李老爷子没那么严厉,温声问:在学校有没有玩得好的小伙伴?爷爷帮你写请帖。
  李沙沙实事求是:我对他们好感度一般,不过同学都很喜欢我。
  李老爷子哈哈大笑:这么自信?
  李沙沙点头:他们都很喜欢抄我的作业。
  最终李老爷子让他象征性选十五个左右送邀请函。
  考虑到工作日不方便,庆生宴准备放在周六,李老爷子意思是周三再小庆一番。
  李沙沙当即摇头表示拒绝,从拧起的眉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仪式感。
  给出合理建议的是李怀尘:有没有什么心愿,可以提前帮你达成。
  请假除外。在李沙沙开口前,漠视这一切发生的李相浮淡淡补充一句。
  李沙沙面无表情,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在短暂的思忖过后,他还是勉强说道:想做正常的游戏,班里的同学每次只会玩剪刀石头布。
  儿童游戏无非是捉迷藏等,李怀尘没多考虑,直接应下:想玩什么?
  行酒令。李沙沙眼含期待。
  李怀尘瞥了李相浮一眼:你平时都教了他些什么?
  李相浮面不改色说瞎话:我们都是以茶代酒。想了想又说:晚上喝太多水不好,不如改成雅歌投壶?
  李沙沙果然来了兴趣。
  李相浮起身取来一个高度合适的花瓶,以筷子替代箭,分给每人一把,又在地板上拉了一条白线,注明可投掷区域。
  冰凉的触感唤回神智,李戏春放下手机,望着手里的筷子久久没有言语。再看其他人,神情同样像是被冻结了,咳嗽一声试图让气氛缓和:怎么玩,直接投么?
  李相浮解释:依次投矢就好,每人固定八根筷子。
  李戏春好奇:为什么要叫雅歌投壶?
  李相浮给了她一个眼神。
  五分钟后,李戏春亲身体会到这个叫法的内涵,李相浮搬了把古琴坐到一边,李沙沙抬手:奏乐。指尖一动,李相浮开始弹奏《狸首》,期间还伴随一阵悠扬的吟唱,每一次气息过度都很深远,交织在一起,无端给深夜烘托出鬼魅的气氛。
  长者为先,李老爷子被推到最前面,一脸懵逼地扔出一根,没中,落地点在花瓶旁边。
  李沙沙看得兴味盎然:下一个。
  李老爷子退下,换李怀尘扔。
  这个堪称无聊透顶的游戏,在李沙沙不减的兴趣中,活生生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李相浮也跟着弹唱了半个小时。
  众人神情皆有些恍惚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随后门内把手跟着向下一动,有人推门而入。秦晋拿着一叠文件,看到客厅内的场景时挑了挑眉。
  除了李相浮,只见以往不待见他的李家人,从左到右正好四个人,每一个脸上仿佛都写着一个字,组合成一句发自内心的热烈欢迎。
  李老爷子抓准时机,冷静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正好让他代我玩几局。
  一楼就有卫生间,他却是直接上去二楼,听声辨位,李老爷子关的好像还是书房的门。
  李沙沙抬头:我们在玩雅歌投壶。
  秦晋瞄了李相浮一眼,表示看到伴唱了。
  李沙沙走过来,将李老爷子留下的筷子郑重交付。然而秦晋没接,去庭院折下几根藤校完成套圈,放在桌子上。
  李沙沙摇头:我不玩套圈游戏。
  秦晋又写下几张欠条,当成套圈游戏的奖品。
  李沙沙选择屈服。
  家庭游戏变成了单人游戏,其他人解脱后各自回到房间,李沙沙拿着仅有的三个套圈,掂量着怎么才能套住所有欠条。
  同一时间,秦晋和李相浮坐在一边闲谈。
  怎么突然想起玩投壶?
  李相浮:过两天他生日,周六我爸准备大办。
  现在纯属是在哄熊孩子开心。
  秦晋没多说:正好特制服也差不多能赶出来。
  特制服?
  根据血液检测结果,陨石确实会对他造成伤害,特制服可以阻挡一部分陨石散发的能量。
  前不久领李沙沙去抽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李相浮自然不会拒绝,为表达感谢之意,重新走回古琴旁:想听什么?
  秦晋:随意。
  大约是觉得过于敷衍了,恰逢此刻室内氛围不错,偏头见今晚夜色同样很美,便说:表达美好祝愿的就行。
  祝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相浮略一沉思,当场为他激情演奏了一首《友谊天长地久》。
  作者有话要说:秦晋:我再也不会说随意二字。
  第62章
  一首《友谊天长地久》,让秦晋今晚睡得不太踏实。
  夜深人静,他缓缓睁开眼,庭院里传来微弱的猫叫声,秦晋下床走到窗边,瞧见喷泉边似乎有一道身影。
  从抽屉中取出手电筒,他仅披了一件薄外套便走下楼。
  凌晨三四点的风太凉了,白日显得缠绵可爱的猫叫在夜风吹拂下,像极了呜咽。也不怕打草惊蛇,一到庭院秦晋直接打开了手电筒,光源朝着喷泉边坐着的人打去。
  陡然被曝光,李沙沙的小身板一动,月光下惨白着一张脸打招呼:晚上好。
  这个点你应该在房间里休息。
  我在思考。李沙沙仰起头,望向广袤的星空。
  今晚的投壶游戏让他想起了过去,那时候透过李相浮的眼睛去看世界,看久了难免生出一点感情。漂亮的琉璃瓦,冬日里的红墙白雪,路边投壶的普通老百姓这些场景仿佛还在昨天。
  秦晋对待李沙沙有一分宽容在,若是旁人说这种故弄玄虚的话,结局必然落不了好,然而他却是配合问:思考什么?
  爸爸的终身大事。
  你不会明白的。李沙沙说。
  那时府外的空气永远是香的,因为每天都有涂脂抹粉的媒公上门提亲,这家提那家也提,大家排着队来,以至于门外残留的脂粉味来不及散尽。大门一天开合多次,吱呀吱呀的响动听得人心烦,李沙沙一度想帮他们发明卷帘门,更有传言女皇纳妃,每个男妃五官中都有一处肖似李相浮。
  可惜那时战神和宰相都对李相浮颇具好感,为了不使君臣离心,大家默契地选择保持现状。
  很多因素扼杀了他对感情的向往,李沙沙缓缓道:过度敏感的抗拒,反而证明是有心理负担。
  说完又望了秦晋一眼:你,不懂。
  秦晋记忆里的李相浮脾气不算好,此刻却改变看法,身边养着这么个孩子,难怪会修成佛性。
  李沙沙突然捡起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片花瓣,用指腹揉碎,冷不丁说了一句突兀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捅破这层窗户纸。
  秦晋眯了眯眼。李沙沙侧过脸:相较其他追求者,你是我见过最合适的。
  言语间竟是在秦晋没有丝毫言语的情况下,就笃定他对李相浮有好感。
  秦晋没回答,也没否定,他静静伫立在那里,问:合适在哪里?
  和男追求者比,你经济独立,和女追求者比,你洁身自好。
  秦晋沉默了,他向来好奇心浅,但此刻终究没忍住问:追求者都有谁?
  李沙沙神情复杂,良久目光一凝:你,永远不懂。
  阳光的出现宣誓新一天的降临,秦晋先一步让李沙沙明白了什么叫做懂得。
  他告发了深夜儿童不睡觉,独自坐在庭院的故事。
  因为临走前用手机拍了张照,有图有真相,李沙沙无从辩驳,大清早被李老爷子叫去谈了好久的心,问他为什么不快乐。
  李沙沙:我很快乐。
  李老爷子:不,你不快乐。
  长达半小时的对话中,李老爷子做了不少心理辅导,终于肯放人离开。李沙沙如蒙大赦,拿起书包快速下楼。
  虽然被秦晋摆了一道,但看在对方给自己打欠条玩套圈游戏的份上,他依旧决定以德报怨,实现昨晚上的说话。
  李沙沙过目不忘,以前常借李相浮的手机玩,通讯录里的名单号码早已倒背如流。他用智能手表快速拨号,连续打了两次那边才接。
  秦晋正坐着专车去往公司路上,电话刚一接通,李沙沙的声音便传过来。
  你可以去问爸爸在雨天提醒一个人多加件衣服,丧失记忆却愿意给予信任,必要时甚至能共同战斗,将后背交给对方,这是种什么情感?
  说话速度不快,他的声音也很轻,但似乎有一种绝对的说服力:我保证,爸爸会给出明确的答案。
  接上学的车已经来了,李沙沙没有等后续回答,主动掐断了这边的通讯。
  放学,学校临时通知要大扫除。
  无趣时光的蹉跎中,李沙沙练成了将抹布当二人转手绢转的本事。待到打扫完毕,窗外面早已是黄昏。
  没有和人结伴,他独自徒步走在没落的余晖中,到校门口时微微一怔,
  扫了一圈没在附近看到接送专车,反而瞧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轿车。
  车窗摇下,秦晋独特的嗓音传出:上车。
  李沙沙还是没放弃找家里的司机。
  秦晋:你爸打过招呼,司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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