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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六周年修订版) 第9节

  夏成把头发剪短了,穿着也不再像小镇青年,他见到沈木星的时候只是冷淡的打了声招呼,到现在也没说一句话,与平日里的那个缺心眼又嘴贱的臭小子判若两人。
  沈木星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他的目光忽然又从盘子上面离开,抬起眼看她,沈木星赶紧低下头去吃鱼丸。
  潘梅抬了抬下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叶蓉,叶子的叶,芙蓉的蓉。”
  叶蓉这女孩,眼睛生得真媚,影沉沉的,眼尾上挑。只不过塌鼻梁,小翘鼻,皮肤黑,难得这些特质放在一起还能拼凑出一张艳丽的脸庞,就是穿着打扮土气寒酸了些。
  “你怎么不动筷?”
  叶蓉听话地“哦”了一声,款款将筷子拿起,望着锅,嘴唇抿出一个矜持的弧度,张望着锅里什么食材煮熟了,半晌,她什么也没夹,撂下筷子,喝了口水,然后恭顺地朝潘梅一笑。
  夏成起身,从锅里夹了一只还没煮熟的虾,丢进了叶蓉的盘子里:“吃啊,瞅什么呢?”
  “哦,谢谢!”叶蓉低头用筷子碰了碰食物,新的烦恼缠绕在她的细眉之间,要不要下手去剥那只还有块青的虾呢?
  潘梅眼观鼻,鼻观心,说:“木星,去厨房给客人拿一次性手套。”
  “哦!”沈木星撂下筷子,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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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木星进了厨房,走到筷笼子里抽出两根筷子,一回身,夏成的身子就堵住了她的去路,沈木星吓了一跳,拍拍胸脯,看着他:“被你吓死了!”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他的声音明明是质问,却是冷冷的,似乎是压抑了很久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沈木星低声说:“我手机被我妈没收了呀,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要不是你,我能被老师训吗?”
  “两个月了,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
  他打断她:“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的电话,临走之前我是不是给过你一张电话卡?上面有我的号码!”
  他突然的激动语气让沈木星手无足措。
  她吸上一口气,狠下心咬咬牙,看着地上的瓷砖:“你说那样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回。”
  夏成咬咬牙,目光中霎时间风云涌动,脸上变得惨白一片,他把脸侧过去,也低头看着地面,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却站成了两条平行线。
  不多时,他的脸又转了回来,看着她。
  “你是不是跟谁好上了?”
  沈木星像是被探照灯罩住的小贼,瞠目结舌。
  夏成眯起眼睛盯着她看,见她小脸涨红,忽然抿起唇,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转身出了厨房。
  他转身的前一秒,他的眼神似乎是从沈木星身上生生撕下来的一样,让沈木星心尖发颤。
  第14章 独家番外实体书已上市当当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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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木星再回到饭桌前,发现潘梅居然跟叶蓉熟络起来。她不像刚才那样严肃了,而是用唠家常的语气,问叶蓉在厂里工作顺不顺心,对厂里有没有什么意见。
  然后又问叶蓉和夏成怎么认识的,夏成见叶蓉吞吞吐吐,就替她跟母亲答话。
  “我和小蓉是在温州认识的,我去上学,她去市里逛街,总一趟车,后来一聊,她说在你们厂上班,我说巧了,那是我妈的厂。”
  这些人聊什么,沈木星一点都不感兴趣,只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潘梅瞅瞅儿子、再瞅瞅沈木星,把这话题给切掉了,说:“小叶,厂里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传言?”
  叶蓉一愣,很快就低下头去:“没……没什么……”
  潘梅眯起细长的眼,慢慢把筷子撂下了。
  夏成见母亲脸色不对,问:“妈,厂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一直不说话的夏成爸爸,叹一口气,道:“还是那个姓尚的。”
  沈木星一听到姓“尚”的,抬起了头。
  夏成把夹起的龙虾放回壳里,倒了胃口:“穷疯了的糟老头!”
  叶蓉把碗里的水晶粉搅成了一坨,嘴唇紧抿。
  夏成爸爸说:“他也不光为了钱,是跟你妈妈结了仇。他老婆年轻时是你妈妈皮革厂的员工,后来怀了孩子,怕制皮的味道影响胎儿,就跟你妈妈提出调换岗位,你妈妈那时人手不够用,没同意,谁知道她哪根基因不对,生了脚板畸形的跛子,哭天抢地地赖到了你妈妈头上来。”
  夏成问母亲:“那尚大洪和她老婆找您打官司了?”
  潘梅突然扬声:“我检测报告都没超标!他上哪里告得到我?”
  夏成说:“这事过去都快二十年了,他又来找您麻烦了?不能吧?”
  潘梅看看两个埋头的女孩,烦躁地对丈夫说:“你跟孩子讲这些做什么!”又对夏成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好好上你的学,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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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沈木星坐在书桌前望着对面的窗子发呆,母亲推开了她的房门,送上来一碗保健品,沈木星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低头假装在学习。
  “今天火锅吃得怎么样啊?”母亲问。
  “挺好的。”
  “夏成妈跟我说了,那女孩就是个厂妹,你不用在意。”
  “妈,我以后能不能不去夏成家了?我不喜欢潘梅阿姨了。”
  “你脑子念书念傻掉啦?”
  “不念了不念了!去皮革厂做女工,被毒气熏死!留在镇上,被鳌江的水臭死!”
  “胡说八道!你就拿你妈有能耐!你妈妈当年要不是因为怀了你,早就……”
  “早就去意大利发财了!”沈木星转着笔,翻了个白眼,托腮懒洋洋地说:“您都说过一百八十遍了!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崇洋媚外的人,出国有什么好。”
  “堂地恁小,臀啊垒不转!你看你姑,你看你表叔,出去了都发财了,夏成以后也是要出去的。”
  “我不才不出去!”
  母亲说:“我们温州人自古以来最大的特点就是精明和冒险,老话怎么讲?只有鸟飞不到的地方,没有温州人到不了的地方!温州人在巴黎,就连警察都要说温州话,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连出国都不敢想?”
  “就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螺狮壳里做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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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工作中老妈是个精打细算的会计,在生活中也是算盘打得啪啪响,家里的大事小情基本上没有父亲说话的余地,只不过沈木星没有想到,她的算盘竟然打到了严熙光身上。
  “明天早起你坐小裁缝的车回市里,他每周一都要去市里进布料,以后你回学校坐他的车就行。”
  “不好吧?人家的车我总去蹭,我的脸怎么那么大。”从夏成家回来的沈木星始终板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裁的侄子上高中还是你爸爸给联系的人,才分到了实验班,他们家还欠我们家人情呢!”
  和这个年纪的所有叛逆女孩一样,沈木星总是用撇嘴来表达对父母的世俗观念的不赞同。
  “你不用撇嘴,谁坐大客晕车谁知道,面包车多舒服啊,我今天碰见小裁缝了,那孩子真老实,每次见我总是特别有礼貌,没想到他爸爸没文化,妈妈又早早撇下他出国了,教养竟然能这么好,我今天就提了一嘴你坐大客车晕车的事,他就主动说让你坐他的车回学校了。”
  “真的吗?”沈木星歪着头看母亲:“他主动说的?”
  “是呀!”
  第二天五点出发,沈木星四点就起床收拾,外头的天像是严熙光常穿的那条褪色的深蓝牛仔裤,凌晨四点钟大概是世界最安静的时候。
  复读有一点好,不用穿校服。
  这是难得的一件让沈木星觉得自己已经长大的证据。
  沈木星穿上他做得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外搭一件鹅黄色开衫厚毛衣,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然后收拾好书包,左手提起一箱子牛奶,右手提起一袋子妈妈手洗过的衣裳,朝楼下看去,淡蓝色的晨雾中,他的车子已经停在了楼下,发动机的声音于这原本属于睡眠的静谧之中显得有些突兀,面包车里的灯亮着,他从店铺里出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沈木星急了,忍不住跟玻璃窗说话:喂喂……他怎么走了啊!
  她转头就往楼下跑,木质楼梯发出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那个时候的沈木星,是这一生中体力最好的年纪,拎着那么沉的两大包东西,都能百米冲刺。
  她飞奔出了家门,额前的刘海飞舞着,眼里蓄满了慌张,一推开门,却意外地发现严熙光的面包车就停在她家的门口,沈木星一怔,暗骂自己是猪,原来他是在倒车...
  严熙光见她气喘吁吁的从门口出来,仿佛是被谁从门里踢出来的一样狼狈,他微微皱眉,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他绕过车头走到了她的面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牛奶和衣服,拎在了自己手上。
  “早啊!”她粗喘着露出一个客气地笑。
  “早。”他看了她额前凌乱的刘海一眼:“不用急,我不会走。”
  他说完转身就走向了面包车,沈木星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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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来没有自己开过面包车的车门,拽了半天也拽不开,严熙光从另一边走过来,站在她的身后一伸手,很轻松地就把车门打开了,只不过他这样的一个动作,就无意中将沈木星困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他的右手环过她的身体伸向门把手的时候,呼吸带着一丝热乎乎的湿气,与清晨的寂静露水融为一体。
  沈木星立刻觉得耳根发热,便向左挪了挪,他轻轻一拉,车门就滑开了。
  她刚要低头上车,他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严熙光想了想说:
  “不是晕车么?去,坐副驾。”
  沈木星乖乖地坐进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厢里很安静,亮着灯,暖黄色的,她与严熙光并肩坐着,她甚至能够听到他身上每一声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伸出白皙柔软的手指,抬手关掉了灯,沈木星的手握着安全带,车子便驶出了巷口。
  他不说话,她有些困,也不想说话。
  出去的路有一段被压坏了,坑坑洼洼十分颠簸。
  车玻璃前的一条平安扣剧烈的晃动着,吸引着沈木星的注意,那是一条很廉价的玻璃仿玉的平安扣,下面坠着一把小剪刀,小剪刀上刻着“出入平安”四个字。
  她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抓,车子又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让她的手抓了个空。
  沈木星抓了一次没抓到就收回了手,毕竟他还要开车,这样张牙舞爪的不像话。
  就在她放弃的时候,一双大手伸过来,攥住了平安扣。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攥住平安扣用力一扯,目光很短促的看了一眼那挂饰,又正视前方去开车,手却继续在那平安扣上扯着,试图将它解下来。
  沈木星赶紧说:“我就只是看着好玩儿,我就想摸一摸而已,别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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