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郭汜的默然
这个时辰进攻城池的，乃是王金军中的孙观所部。
孙观所部的战力，不下于赵云所部，甚至略高一些。
人间之事，在于人心。
王金统帅关中，对关中百姓有恩惠，所以人心所向。就似孙氏三世平定江东，保护江东建立吴国时候的一样。
曹操之所以不能南下江南，不单纯是因为长江坚固，而在于孙氏得民心。
关中子弟心向王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而孙观所部的兵马，多数都是关中子弟，操着一口纯正的汉话，为王金抛头颅，洒热血。这一种精神上的强大，比战斗经验更加重要。
更何况孙观所部兵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卒，战斗经验未必下于西凉兵。
这可是一支正面对抗西凉兵而不败的强兵。
“这人便是郭汜麾下营司马王达，是一员战将，一起上杀了他。”一名军中督伯浴血冲上城墙，见到大发神威的王达，便猜测出了王达的身份，组织四周的己方士卒一起围攻王达。
王达战将但已经大战已久，体力消耗很大。尽管努力奋战，杀了两人，但还是有许多王金军士卒近身，越杀越多。
不过幸好王达身侧也有亲兵，也绝对精锐，见自己家司马大人陷入危机，奋力拼杀，帮助王达。
一时间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
但是王达的心中渐渐下沉，因为知道旗鼓相当只是暂时的，拥有城墙保护的他们，都只能与对方斗个旗鼓相当，形势到底是险恶到了什么地步啊。
……
城中心，将军府内。
天空中鼓声震荡，厮杀声不绝于耳。将军府内尚有许多亲兵护卫镇守，守备森严。这是极为重要的，郭汜也要防备其余将军谋反。
人心险恶，更何况是在绝境之中，谁人是人，谁人是鬼，又有谁说的清楚呢。
书房内，郭汜盘腿坐在上首位，神色十分的阴沉。事到如今，他也不免有些泄气了。
战前杀人立威，获得无上威望统帅全局。夜战的时候，郭汜也激励将军们士气，帮助他一起奋战守城。
但是一切在王金强大的战力面前，似乎是不堪一击的。
战前他与王达谈话，认为最少也可以镇守十五天。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笑话。郭汜的面皮很厚，他不会感觉到羞愧。
但也知道自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王金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精锐精兵可以做到的事情，这似乎上升到了一种精神上的事情。”
“笼络人心？？！”
郭汜对于王金的军队战斗力为什么如此高昂，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认为做将军，也算是善养士卒十分得力。
他在自己的本营大军之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士卒都愿意为他效命奋战。
这是一个名将的基础，郭汜拥有这个基础。尽管他为人残暴，可以任意杀戮践踏百姓，但是对于自己的士卒确实是好。
但是他的士卒却没有王金更坚强的意志力，更强大的精神。
郭汜百思不得其解，知道自己败了，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难道这便是天命吗？？正如秦末诸侯项羽称雄，刘邦却后来居上，将项羽五马分尸。这不是才能原因，而是天命原因吗？”
“难道这个纷乱的天下，最终的胜利者会是王金？”
郭汜最终只能将这件事情神话，将事情用天命来解释。这是古人狭隘之处，郭汜渐渐认为合情合理。
但是郭汜在获得这个解释之后，不由自主的有些毛骨悚然。
既然这天命是眷顾王金的，那么与王金作对的绝对没有好下场。而他与王金作对也不是一次二次了，早在洛阳的时候，他就蛊惑牛辅与王金作对，更被说他率领吕布在这里阻拦王金大军的脚步了。
“这历来强者脚下，累累白骨啊。”郭汜阴郁的想着。
想到这里，再加上现在局势不利。郭汜心中便渐渐有了退意，先返回长安再说，且看董卓能否镇守住长安。
郭汜是一个狠辣果敢的人，想到这里，郭汜便召唤了一名亲兵进来。
“将军。”这名亲兵在一阵冷风之中进入了书房，冲着郭汜行礼道。
“派人去通知诸将好生镇守城池，为了董公，也为了自己。”
“再命人去通知王达，让他率领亲兵下了城墙与我汇合。”
“命本营兵马行动，我们撤退回去长安。”
郭汜一连发布了三个命令，而这三个命令有互相矛盾的地方。但是亲兵却听懂了，他在郭汜身边日久，了解自家将军的习性。
这是打算让诸将殿后，自己悄然溜走了。
“喏。”亲兵应喏一声，下去传令了。
“事不可为，我郭汜可不能在这里为董卓献上生命。”亲兵离开后，郭汜站起身来，遥望东方方向，心中暗道。
郭汜很强，真的很强大。但他的弱点是怕死，惜命。
事不可为，那便走为上策。
王金的强大实在是超乎他的预算太多了。
……
夜风呼啸，冬天的风尤其凌冽，刮在脸颊上仿佛是刀子一般，能割出一个个细小的口子，生疼生疼的。
其城之中，郭汜已经准备退兵了。而城东诸将却还在奋战，尤其是郭汜的命令还是让诸将好生守城。
一时间城中的士气倒是极为高昂。
王达受伤了，受伤不重。他的左胳膊被一名王金士卒给砍伤了，伤口不严重，他让医者包扎了一下，便坐在城门楼前休息。
惯用的长刀横放在胸前，散发着凌冽的寒光。
王达身前是一名郭汜的亲兵，他听到了郭汜的命令，他沉默了一下。王达与郭汜合作多年了，是他们一起撑起了郭汜的赫赫威猛。
郭汜善谋，胆子也大，有一种贼勇。他则是骁勇善战，负责摧锋。有时候，郭汜也会果断选择跑路。
以前王达觉得没什么，既然斗不过那就跑路啊。
但是这一次王达却觉得就算是跑过今天，恐怕也跑不了明天。王达拿起了身前的刀，在四周己方亲兵担心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走向了前方，看了看城墙四周，看了看城下。
只见城墙上许多士卒在奋战，一个个王金军的士卒前仆后继的涌上了城墙，城墙下还有许多的王金军士卒等待上来。
王达感觉到了一股气势，一股可怕的气势。
“这是一个强大的统帅，率领了一群强横的将军，一支强横的军队。我征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军队。不是我看不起董公，但我猜测董公恐怕也不是此人的对手。长安或许还有一番纠缠，但恐怕最终难逃陷落的命运。这便是战争，强者与弱者的分别下场。我再逃，也逃不走战死的命运，还不如战死在这里。”
王达望向前方的军队，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但是他的一颗心却是激烈的跳动了起来，一股坚强的意志贯穿了他的精神，附加到他的身躯上。
他的身躯这一刻极为伟岸，他是一员战将，一员可以慷慨赴死的战将。
想到这里，王达转身对亲兵说道：“回报将军，便说王达要战死在这里，请他保重了。”
这名郭汜的亲兵愣住了，四周的王达亲兵也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