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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5)

  裂缝处的地鬼嚎叫着退开。
  他挥出袖中内丹,控之压制息门,暴动这才隐隐平息。
  收回手中剑,奉溪将那内丹收入袖中,息门这边会突然暴动,定是孟云池那边出了什么事,他心念一动,神行至邵月殿孟云池房内,却见对方寝宫殿门大开,早已不知踪迹。
  【宿主,宿主,能听到我说话吗?】
  孟云池没有理它。
  【宿主你冷静点啊!】
  冷静
  孟云池原形已经露了一半,却愣是卡在半妖的形态进退不得,他本体不全无法化得原形,咬着牙顺行千里,只几乎凭借本能与直觉在行动。
  恍惚中行了很久,直到天变成了暗紫色,地上的植物稀疏,满地荒凉碎石,孟云池已经分辨不清这是哪里,速度慢了下来,只循着那一缕将断未断的烟丝而去,宛若一个游魂。
  闵行远张口,几乎一口咬碎了一个妄图袭击他的妖兽脊骨,却并未将之仰头吞下,有些嫌弃的吐在地上堆在一起,待会儿再一个个取出内丹。
  他用尾巴拍飞旁边见缝插针的魔兽,转身用爪子将其抓在手里,正欲下嘴,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影,静静看着他。
  孟云池的金瞳与闵行远的琥珀色竖瞳不大相同,看人时总给人一种冰冷无机质的感觉,不像活物一般,在暗色的环境下会被映衬得尤其明显。
  金瞳是祖龙的标配。
  闵行远几乎是整条龙浑身一僵,有些呐呐的放下爪子里几乎被捏到变形的魔界妖兽,化成人形踱步到孟云池面前,底气不足的开口:师尊
  他被孟云池拉进了怀里。
  两人的龙角相撞,交缠纠结在一起,闵行远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
  师尊的龙角果然很美,极长,弧度弯折遒劲,透着一种经年岁月沉淀后的苍劲感。
  闵行远能感觉得到对方抱得很紧,他将手背在身后擦了擦,拭去上面的血污,试探着抚上孟云池的背,拍了拍。
  师尊怎的来找我了
  逆徒,孟云池在他耳边的声音很轻,宛若被风一吹就散:瞎跑什么净叫你师父担心这么久。
  怀里一重,闵行远这才发现他的师尊只穿着一件中衣,没穿鞋,脚底被碎石磨破得几近血肉模糊。
  接后孟云池整整五日人事不知,几乎被那一场梦耗尽了心神。待五日后他醒来,自己躺在床上,床边还趴了只大型动物。
  四肢传来熟悉的束缚感。
  变小的黑龙几乎整只缠在他的身上,像条黑色麻绳绑着一个昏迷的人质。
  起来。孟云池动了动,手指不小心碰到闵行远的上腹,感觉凉凉的,闵行远却往旁边躲了一下。
  孟云池眉头微动,忽然伸手挠了挠闵行远的腰侧。
  缠着他的黑龙扭动起来,溜到旁边盘成一团,口吐人言,师尊能不能别动这里。只有那一小片鳞片最敏感,偏偏被挠了个正着。
  孟云池歪头:嗯
  黑龙:糟糕,没办法拒绝。
  这是哪儿孟云池对他招手,示意闵行远过来。
  闵行远立马窸窸窣窣的爬过来,顺着他的袖子爬上去,修真界。
  孟云池的衣服险些被他扯下来,伸手拽了拽,顺便将他扶着,我之前跑魔界去了么他转头和闵行远对视,你也跑魔界去了
  闵行远动作一顿。
  好像我看见你的时候,孟云池蹙眉回忆,你当时正在干什么来着
  闵行远往下爬。
  别跑,孟云池拎着他的脖子将他抓回来,角怎么弄的
  不小心撞的。
  怎么会撞到
  摔了一跤。
  孟云池眉蹙得更深,我看上去就那么好骗
  闵行远:不是,没有,不是这样的。
  孟云池叹一口气,和那孩子有关吧。
  黑龙不说话,顺势爬进他怀里,偎作一团。
  他以这样一具年轻还未完全成熟的身体去孕育一个祖龙的后代,身体自然遭受不住。
  孟云池伸手挠挠他的下巴,以后受不住了和我说,别自己一个人忍着不出声。
  到现在这么久了你应该也没有休息,睡吧,这次我守着你。
  黑龙阖上眼眸。
  孟云池支肘,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身上的鳞片,屋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顺着屋檐滴落,孟云池往窗外望去,还看见闵行远别出心裁的专门在这个窗外的屋檐下挂了一串银铃,风吹起来叮铃铃作响,混合着雨声,确实有种催人入眠的安谧功效。
  这么久来第一次真正这样安静过。
  黑龙确实够累了,入睡极快,孟云池摸了摸他脑袋上的缺角,用灵力将那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包裹,约摸是觉得有些痒,闵行远歪了下脑袋,露出长须底下的一点尖牙,孟云池看了看,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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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归宗
  成华宗内奉溪像疯了一样派遣人去寻找孟云池, 却一连好几天一无所获。
  雲骅第一次见他高高在上的师尊这般失态过。
  奉溪是渡劫期大圆满的强者,实力堪比地仙,不可能连个人都找不到, 还要这番兴师动众。可偏偏事实奉溪就是找不到。
  孟云池的踪迹被隐藏了。
  甫一踏进殿门, 门口传来阵阵威压,殿内气氛低迷。
  雲骅脚步不停,径直入内, 踏出七步, 凌厉剑气横刮而至, 混着彻骨的冷意,叫人胆寒, 雲骅反应极快, 以指作剑横出一道剑气相抵,但若论剑道造诣自然是奉溪更甚。
  雲骅险些被那道剑气掴了个耳光。
  他整了整些微凌乱的衣襟, 已经习惯了奉溪的喜怒无常,进去禀报今日的搜索结果。
  奉溪宠爱孟云池, 这是全宗门上下都总所皆知的事情。但之前的那种宠爱,更像是时不时逗弄几下, 默许他在宗门内为非作歹,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在里面, 而不是像这样完完全全的上心,需要时时看在眼下, 投注了全部心神的情况。
  这不对劲, 但他是万宗第一人,这九州大陆继那位魔尊后的第一强者,没人敢提出质疑。
  野花漫遍山野,与外界一派临冬景象相反, 花丛间有蜂蝶穿梭,远处还有个湖泊,孟云池摘起一朵花,随手放在闵行远的角上。
  闵行远脑袋顶着花,盘在他身上不下来,那湖泊看着不错,师尊要去湖边坐坐么?
  孟云池抬眼眺望半响,也好,他边走边说:这里是哪儿
  一个秘境,闵行远拿尾巴将脑袋上的花卷下来摇了摇,捏在爪子里把玩:我无意间发现的。
  是么?孟云池含笑看他一眼。
  是的,没骗师尊。闵行远把花夹在了他的耳朵上,他看那朵花随孟云池的脚步在空中颤巍巍半响,有些不自信的小声开口问了句:师尊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不好么?
  闵行远:不是!他的声音又小下来,不是这种好,是那种好。
  给亲亲给摸摸给抱抱什么的
  他就怕这秘境里的一切都是场镜中花水中月,向来都是他在对方身后追逐,预谋着想要一步步住进他的心里,然而现在孟云池忽然停下脚步回应他了,却叫人觉得不真实,突兀得像是一场他自己的臆想。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突然很庆幸,他声音平稳,庆幸能有一个你,能够这样爱我。孟云池将他从肩上拿下来,这个理由够么?
  闵行远扒拉在他手上,心蓦地软了。
  到湖边了,孟云池把他放下来,保持原形比较舒服?
  是。
  这样啊。孟云池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
  什么,闵行远警觉,师尊想要做什么?
  无事。孟云池背手。
  他低头一看,闵行远已变作了人形,正坐地上仰头望他,师尊。目光期待。
  他话音刚落面前已被一片阴影覆盖,唇间贴上一双柔软。
  一坐一站,一仰头一俯身,倾覆而下的长发掩盖了两人面容,只闻远处鸟语花香。
  闵行远两手一伸将他抱住,用力把那人带倒下来,两人身影交缠着滚下草坡,轻轻落进湖里,荡起阵阵涟漪波纹。
  他们在水下接吻,彼此交换空气,把自己的呼吸都交到了对方手里,无声纠缠。
  静默许久的湖面破出两个身影,一边交缠一边游到岸边,孟云池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了闵行远的腰带,捧着他的脸轻笑,眉目在明亮的日光下宛若潋滟含情,莫怕。
  闵行远:
  闵行远就没怕过。
  不一会儿湖面荡起波纹,一会儿平和一会儿激烈,持续不断的晃荡了许久,久到湖面传来一点模糊的声音,宛若低声交谈呢喃,又像是带着气音的讨饶,浮萍般晃晃悠悠消失在湖面上,埋没在波纹里。
  窗外的风铃很悦耳,闵行远是被胀醒的。
  他支起身子来,身上已经清洗过套了件中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痕迹,只是腰酸腹胀,胀得他难受。
  醒了有只手摸上额头,怎的不多睡会儿
  闵行远眼睛睁开一条缝,脑袋往那只手上蹭了蹭:几时了
  放心吧,掌下的脑袋毛茸茸的,孟云池道:你只睡了三个时辰,继续睡会儿。
  还有腹痛吗?
  闵行远:没有了。
  那孩子估计都要撑坏了,哪还有时间去闹腾。
  他接着睡了过去,梦中全是些见不得人的马赛克。
  两人是在那里住了小半月才回去的。
  刚走出秘境闵行远就发觉右手腕微烫,他抬起手来一看,只见上面有个雲字若隐若现。
  师尊,这是何物
  标记。
  孟云池看了看他的表情,挑眉道:怎的就只许你对我做,不许我做一个
  闵行远:师尊原来发现了
  是啊,孟云池仰头辨别方位,随口道:不止一次吧。
  他在闵行远微微僵住的表情里暗忖果然不止一次。
  兔崽子,回去再收拾。
  失踪半个多月的成华宗文熹长老终于回来了,带着他的徒弟回来的。
  成华宗门内的人皆不敢出来看什么热闹,只相传那疯找了孟云池将近一个月的仙尊看到两人是一同回来的,态度有些不咸不淡,冷淡的看着两人:回来了。
  孟云池微一点头:嗯。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至此便没了后继。
  孟云池携徒弟回邵月殿,奉溪只身一人回了明兮宫,皆闭门不出。
  凛冬悄然而至,冬飞终于不再掉毛,一夜过后院子里覆了层鹅毛大雪,冬飞撒丫子跑出去撒欢,像条脱了缰的狗子。
  孟云池倚在门口看了会儿,对它招招手,冬飞,过来。
  冬飞哈着大舌头跑过来。
  孟云池捏捏它的脸,觉得有些不对劲。
  冬飞的脸怎么越长越大 正常狐狸的脸有这么大吗?毛发也有些驳杂,灰扑扑的。
  冬飞,孟云池仔细端详它片刻,你真的是狐狸吗?
  冬飞:嘤嘤嘤
  臣妾真的是一只狐狸啊。
  院子中的百合冻死了不少,孟云池着人拿布匹将之盖着,看那些所剩无几的百合精怪互相拥挤在布匹之下瑟瑟发抖。
  雪后梅花开了满树枝头,在一片银装素裹中探出一片艳色。
  凉亭里飘出阵阵白雾,却原来是有人在里面煮茶。宋将离循雾而去,看见了凉亭里的小师弟。
  师弟在这种天气出来,也不怕受寒
  不会,孟云池揭开盖子,师兄坐。
  小炉上放置着一顶烧水壶,孟云池拾起小匙,用这小匙将陶罐里从梅花上收集的雪水舀出来,不一会儿煮沸的扑腾声从壶中传出。
  凉亭边的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在远山林子间传出一两声苍凉怪叫。
  宋将离静待孟云池煮茶。
  他在这人面前一向很有耐心。
  是孟云池先开了口,师兄寻我有事么?
  说不上有事,只是想与你闲聚一番。
  孟云池笑而不语。
  师弟你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儿,只是季度与我们相反,估摸是个秘境,不小心进去了,待那入口开了才得以回来。
  那你怎么会突然和闵师侄一同回来
  孟云池看他一眼,我们是师徒,我系他心切,出去将他寻回来的,他将茶叶拨入壶中,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
  师兄常常为了我操心这些琐事,时间一久这零碎的琐事便多了起来,云池实在心里惭愧让师兄这样劳废心神。
  云池在此以茶代酒向师兄致歉,总是这样麻烦师兄,以后不会了。
  宋将离接过茶杯,掩盖了眼中的无奈之意。
  他当然知道自己管得太宽了,但他没办法放下心来。孟云池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知道他这性子实在太容易吃亏,受了欺辱也叫人不觉。
  是我多虑。宋将离伸手揉着额头。
  湖风阵阵,吹着大氅上的绒毛轻轻搔着脸颊,带来一阵痒意,孟云池道:师兄为何总着青衣这颜色总有些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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