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等辛夷出去了,屋里顿时显得有些安静了,魏若瑾不自在动了动,你晚上怎么睡?
  屋里只有一张床,因着魏若瑾懒得去书房,经常让尚管家把书房里的东西搬过来,位置也不够再放一张。
  蔺衡刚想说睡床,他刚到军营的时候是隐瞒了身份去的,混在一堆新兵里,睡觉也不讲究那么多,能睡就行。但现在那人是魏若瑾,他现在感觉好像有些不太方便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辛夷端着一碗姜汤放到蔺衡面前,味道有些冲;蔺衡端着碗看了魏若瑾一眼,有些不太想喝,但这是他吩咐辛夷去熬的,不喝会不会不太好。
  魏若瑾看到了没作声,那味道一闻就知道辛夷的姜给多了。蔺衡喝完拿袖子一抹嘴,面上没有半点别的表情,把他看得一愣,行吧,这是连汤都不怕了。
  对了,辛夷,你等下,去开荒的时候我不是留了些蒜吗。明儿找出来,种到外花圃里。要不是蔺衡突然喝姜汤,他差点还把那蒜忘了,蒜苗多香啊,可惜种出来还得省着点吃,找不到蒜,吃完就可没有了。
  是,公子。辛夷出去了之后就没再进屋。
  我不看了,帮我放一下。魏若瑾一出声,蔺衡起身帮他拿走竹简。
  又是一阵漫长的寂静。
  魏若瑾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不说,往床里挪了挪,然后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感觉屋子里的灯被灭了,有人躺在了床上,直挺挺的,没有动作。
  第二天醒来,天气阴沉沉的,窗外的树叶还在往下滴着水,蔺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案前看着他之前随手记的东西,一边看,一边拿麻线穿起来。
  醒了,我扶你。蔺衡在魏若瑾出声之前站起来,扶着他去了屏风后面,怕他尴尬又在旁边放了凳子然后出去了。
  还挺温柔的,魏若瑾想。
  等魏若瑾用过早膳,辛夷将他昨天要的蒜找来了,基本已经冒出了绿芽,他把大蒜掰成一个个的,道:就按在红薯苗旁边的空地方就行。
  突然一下子闲起来,魏若瑾竟然有些不习惯了,也不知道种的玉米怎么样了?
  长势喜人,这次的雨怕是要下上两个月,如果玉米真不被淹的话。蔺衡看着天气,眉头微微皱起。
  那里情况怎么样了?魏若瑾也是才想起来这些事情,离得有点久,那里也只种了玉米,说到玉米,又想到陈家的粮食还没有来。
  按你的吩咐,已经开了不荒了,等你好些再去看吧。
  将军,公子,不好了,刚收到消息,新刺史已经进城了!尚管家脚步匆匆地进来,连忙行礼道。
  他一个人来的?蔺衡的眼神闪了闪。
  应该是,小人接到线报,刺史应该只带了贴身护卫,来了兴临城,此时怕是已经进城了!尚管家的脸色非常不好。
  来的人是谁?魏若瑾从来没有问过新来的刺史是谁,蔺衡也没有说过说,只是看他们的脸色,只怕是人不太好打交道。
  是你的族叔,魏源。蔺衡的眉头就没有松过,之前一直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到底是谁,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魏家人。
  魏若瑾思考了好一会才把这个叫魏源的人从脑子里扒出来,记忆里他学问倒也还行,但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样子,两人碰到的时候其实不多。
  一个魏源而已,不至于让你愁成这样吧?
  你父亲还是丞相,他的手伸到了西北,只怕也是皇帝默许的。蔺衡他担心突然有一天皇帝将他召回去,到时候西北的这些都白费了。
  他白费了无所谓,可是魏若瑾又是找种子,又是拿钱买粮食,出了这么多力,还受了伤,他害怕魏若瑾失望。
  再一个,魏源来了,陈家的态度怕是不太好说。
  既然刺史来了,那买粮食的事儿,就该交给刺史了吧。魏若瑾突然笑眯了眼睛,看着蔺衡道。
  蔺衡立刻回他一个笑容,若瑾说得对,你好好在家休息,我出去一下,尚管家照顾好若瑾。
  尚管家立刻看向魏若瑾,魏若瑾看着蔺衡离开后,冲他摆了摆手,道:没事,待秦先生教完了上午的课,便让孩子们过来继续收拾药草吧。
  那小的这就去将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
  魏若瑾花了几天教所有孩子们把药草都认全,怎么收拾。幸好这些药草只需要晒干就行了,不需要太多的工序,只是没有太阳,所以每天他们每天都会将这些药材翻一翻,免得还没有干就烂了。
  西北王府很平静,陈家却不平静,待魏若瑾的右脚踝已经消肿了大半的时候,陈威找上了门。
  尚管家通报给魏若瑾,魏若瑾只道:那让他等着吧,好水点心别忘了就行。
  尚管家躬身退出去了。
  魏若瑾的思维却散发到了茶上,这里竟然没有茶,下次去采药的时候也得找几棵茶树才行。
  小时候爷爷喜欢喝自己做的茶,春时采茶回家自己做,也许别的他没学到什么,但制茶他觉得自己还做得不错,到后来,都是他每年回去做茶给爷爷喝。
  想到这儿,他砸了砸舌,嘴里似乎有了那入口略带苦而后回甘的味道。
  陈威刚开始还端坐着,可是喝完几杯水,还不见蔺衡或是魏若瑾出来,心里有些恼了,他回了陈家向陈老太爷子说了这件事情后,陈老太爷压着他们不让动,要看看西北王府到底想做什么。
  没想到蔺衡和魏若瑾回了王府,他们对陈家还是无动于衷,明知道他和陈杭两人已经不在王府了,到最后还是他沉不住气。
  这新上任的刺史也是魏家人,他只怕到时候没了陈家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儿,陈威脸上的表情就更不太好了,再一次找到尚仁,道:魏公子何时才能见我?
  那得看王妃何时有空。
  他到底何时有空?陈威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些,没了往日的风度。
  不知。
  陈威狠狠地瞪着尚仁,冷哼一声,甩着袖子大步离开。刚走到门口,正好看到蔺衡押着好几车粮食过来,他连忙上前整了整衣裳,走到蔺衡面前行礼。
  草民陈威见过王爷。
  蔺衡下马道:将粮食全都搬进去。说完才看向陈威,上下打量他一翻,本王交待陈公子的事情可是办妥了?
  陈威一愣,一脸受辱的表情,咬紧了牙关,道:王爷,陈威年轻不懂事,怕是做不好。
  那你找本王何事?说完,也不看陈威,拍了拍马的脖子,让家将牵着马下去了。
  王爷!陈威连忙喊住快要离开的人,王爷,您曾答应过我爷爷,只要他弄来粮食,便留我们在王府的。
  蔺衡这才转身看向他,王妃没给你们安排事情,将你兄弟二人留在王府?
  陈威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蔺衡离开,满心不甘。
  这些粮食是陈家送来的?魏若瑾现在走路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不能走太快,听说粮食进来了,刚走出来就看到蔺衡过来了。
  嗯。蔺衡连忙快几步,扶着他的手,这些天还好吗?还痛吗?
  脚好得差不多,再过一段时间估计手也会好的。魏若瑾看着家将一趟趟往仓库里抬粮食就高兴,你怎么想起来提前去拦截陈家的粮食。
  如果没有刺史来,我自然不用前去截粮。只是没想到京都里世家还是没能拖上些时间,最好拖上个一年半载的,咱们也能站稳了。蔺衡叹了口气。
  第29章 我是你的夫
  新上任的刺史突然来上任,打乱了蔺衡的计划,如果他不提前出去截下陈家的粮草,想必这些就该成了陈家投诚魏源的心意了。
  陈家这么简单的就让你拿了?魏若瑾可不觉得陈家人这么好说话。
  有什么区别,这些粮食都是我之前与陈家说好的,想反悔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你伤还没好,乱跑什么?蔺衡看着人来人往地搬着粮食往仓库里去,怕一不小心冲撞了他,一弯腰,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
  魏若瑾的视线突然发生变化,身体一歪,下意识搂上了蔺衡的脖子,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莫名有些眼热,魏若瑾连忙移开眼神,但能感觉到蔺衡的眼神还落在他脸上,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羞涩。
  院子里陡然一静,接着脚步更快了,搬起粮食的动作也更麻利。
  我不重吗?魏若瑾不看他,声音有些低。
  蔺衡的嘴角弯了弯,抱着他大步回了正院,院子门口的空地上,之前按进去的大蒜的绿芽已经长出两三寸了。
  不重。
  魏若瑾被放在床边坐好,听到这一声,突然笑出声。
  我已经吩咐尚管家把我的东西搬过来了。蔺衡坐在了他身边。
  魏若瑾心里有些高兴,咽了咽口水,压下快要弯起的嘴角,故意问道:那我们现在是算什么?
  蔺衡感觉嗓子有些发紧,我以为我们话没说完,飞快地转头看了一眼魏若瑾,见他的垂着眼,不停抖动的睫毛泄露了他心底的想法,心里悄然升起一股喜意。
  我以为我们已要说开了,我是你的夫,你也是我的夫。
  这话落下,蔺衡心里一松,目不转睛地看着魏若瑾,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魏若瑾翘起的嘴角,心底的雀跃怎么也压不下去,一见钟情自来就是见色起意;正好不巧,他对蔺衡便是,并且没有想过后悔的可能。
  一抬头便看到蔺衡盯着自己,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凑到他面前,唇瓣贴上了他略带些凉意的嘴唇。
  蔺衡放在身旁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眼底一阵黑潮又被他压了下去,他能感觉到魏若瑾的紧张,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心狠狠抖动。
  魏若瑾缓缓离开,坐直了身体,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道:多加床被子,我怕你跟我抢。
  好。蔺衡拉过魏若瑾,骨节分明又带着湿润,比起他这种常年舞刀弄剑的粗糙的手不知道要柔软多少倍。
  魏若瑾也任由他这么牵着,屋里又陷入安静,现在却没有人感觉尴尬。
  将军,公子辛夷走到门口,大喊一声,看到两人坐在一起,连忙停住脚步转过身,暗骂自己太不小心了,正想往回跑,又想到刚得到的传话。
  只好转过身,只是这次她不敢再抬头,连忙道:公子,将军,陈家老太爷来了,说是见不到您便不走。
  知道了,下去吧,本王这就来。蔺衡心情很不错,决定见见陈老太爷,你跟我一起去吧。
  蔺衡小心翼翼地扶着魏若瑾到了前厅,陈老太爷面上看不出来情绪,闭着眼睛假寐。
  待魏若瑾坐下,蔺衡才走到左边主位坐下,见陈老太爷一动不动,依旧闭着眼睛与魏若瑾对视了一眼。
  第30章 那就好好的
  魏若瑾弯了弯嘴角,要不是今天心情不错,他能直接让人把陈老太爷给打出去,虽然后果可能会比较麻烦。
  尚管家,看好陈老太爷。魏若瑾半天见陈老太爷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们来一样,也不打算再给面子了,直接站了起来。
  蔺衡也跟着起身,你伤还没好。说完,又一把打横抱起他,大步离开。
  陈老太爷猛地睁开眼,站了起来,一张脸阴沉得厉害,没有看向转已经离开蔺衡,冰冷的盯着尚仁,怒道:今日,老夫记住了!
  一出门,魏若瑾拍拍蔺衡笑道:放我下来吧,我脚好了,只是手不太方便。
  蔺衡顿了顿,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没作声。魏若瑾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他目不斜视地继续走,低头抿嘴笑。
  魏若瑾偷笑了一会才注意到这里不是去往正院的方向,有些陌生。说起来住进王府这么久,他还只在正院和正厅蔺衡的书房附近转过。
  这是 马厩?
  蔺衡扶着魏若瑾上了马,接着一跃,轻盈地落到了马背上,双手从他腋下穿过牵起缰绳。
  我带你去军营。
  说罢,轻夹马肚,一甩缰绳,马轻跑出了王府,出了城门马才正式跑了起来。到了军营前,蔺衡下马拿出手令,立刻有人带着他们进去了。
  狄溶正好操练完,拿着头盔回来帐篷就看到自家外孙牵着马,魏若瑾直着腰坐在马上,安然自得。
  脸立刻就拉下来了,将头盔递给身边的小将,冷哼一声,甩开帘子进了帐篷。
  魏若瑾看向蔺衡,有些忐忑道:狄将军好像生气了。
  没事,老人遥看就是这么怪。蔺衡将缰绳递给上前的小兵,扶着魏若瑾下马,就听到帐篷里,狄溶大声道:谁老了,来了还不滚进来。
  蔺衡牵着魏若瑾进了帐篷,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外公。
  狄溶瞅着两人牵着的手,不满道:双玉公子竟不会骑马?
  魏若瑾现在不像上次那么胆大,也许是和蔺衡两人确定了关系,站在长辈面前显得规矩得多,是,从小就没有学过骑马,也就看过些文章。
  光看几篇文章就能有双玉之名,只怕满京都都是双玉公子了狄溶很不满意,若是魏若瑾是以门客的身份投到蔺衡门下,他还能以上士之礼相待;可偏偏是蔺衡的妻子。
  蔺衡没将魏若瑾拿下的时候,他还急得不行;可这真在一起了,蔺衡将来老了怎么办?又或者是魏若瑾将来有了二心又怎么办?
  吃苦的还是自己外孙!
  外公,今日来我想把他带来给您看看,想告诉您我们决定好一生一世了。蔺衡回头与魏若瑾相视一笑。
  狄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行了行了,知道你们好了。那就好好的,我要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行了,看也看了,赶紧走吧。
  这天都黑了,城门早就关了,我如何回得去,在这里将就一晚吧。蔺衡笑了笑,我往日的帐篷还在吧,我和若瑾先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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