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他想梁山伯心甘情愿地同他在一起,所以,他便搬来了梁山伯的宿舍。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得到这轮月亮,马文才可欠了不少人情。
等梁山伯堪堪将一张宣纸写完后便发现马文才一直在那里傻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山伯放下了手中的笔伸手在马文才面前晃了晃,手却是被马文才一把抓住。
你在想什么呢?先生布置的作业可是做了?梁山伯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笑着开口问道。
马文才却反问道:你不冷吗?
梁山伯一愣,不知道马文才为何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被马文才捏在手里的手,十指修长,白皙如玉,只是这手实在是太过冰凉。
还好。梁山伯抽回了自己的手道。
刚说完,自己就打了一个喷嚏。
一时间,梁山伯觉得有些尴尬。
而马文才却是取出了自己的狐裘披在了梁山伯的身上。
你刚刚落水过可千万别染上风寒了。马文才解释道。
然而,梁山伯看着自己身上的狐裘有些无奈,从身上取了下来叠好放在了马文才的怀里。
你做什么?马文才不由开口问道。
梁山伯叹息,他道:这狐裘是寒冬腊月才穿的,这才刚过寒露。
梁山伯说完,马文才便知道自己是犯了傻,顿觉尴尬。
你的手太冷了。马文才收过狐裘解释道。
梁山伯低头看了看自从上山来变得越发白皙如玉的手,最后道:我向来如此。
马文才道:我让下人带手炉给你。
哪里用得上
话还未说完,便被马文才打断了,他道:那些士族的屋子里早就燃上了火盆,如今我想用个手炉怎么了?
好好好,你用,你用。梁山伯哄孩子道。
喵~
咋闻喵叫声,梁山伯立马起身从床边的一个垫满了布料的篮子里将小三花抱了出来。
马文才看着这只猫就来气,若不是梁山伯为了救它如何会落进水里去。
然而小三花对马文才的怒气丝毫不觉,甚至炫耀般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梁山伯的脸。
看到这一幕,马文才的脸顿时黑了,一只猫也敢和他炫耀。
梁山伯心情甚好地将小三花放在了案几上,摸了摸它的毛道:待会儿带你去谢先生那里去吃饭。
一旁的马文才听了沉着脸道:我也要去。
梁山伯听着马文才这咬牙切齿的话微微一愣,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犯了,揉了揉三花的脑袋后便道:好呀。
马文才听见这一声好呀面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说完,梁山伯便把三花重新放进了篮子里,又给它盖上了一层布料后这才将篮子提了起来。
走。梁山伯回首对马文才说道,然后便提着篮子出了门。
山里夜晚风大,这才刚刚黄昏便起了风,风吹起了梁山伯的衣袖,凉意接触到肌肤让梁山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正当梁山伯准备返回房间再去添件衣服时,一件鹤氅便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鹤氅是灰白色的,上面绣着的是流云纹,细细闻来上面还有着马文才常用的熏香,这让梁山伯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被马文才笼罩了。
愣着做什么?快穿上。看着面前人发愣,马文才不由出声催促道。
好。梁山伯将手中的篮子交给了马文才后这才将鹤氅穿好。
梁山伯与马文才身形相仿,这鹤氅穿在他的身上也不算大。
梁山伯理了理衣袖后便从马文才手中接过篮子然后同马文才一起往后山走去。
秋风萧瑟,谢灵泽早就穿上了青盒子,绣着鹤纹的天青色披风包裹着他,不觉寒冷的谢灵泽便躺在屋外的摇椅上等着杨戬做好饭。
先生,我这以后还会不会痛啊?祝英台坐在一边的小胡床上说着。
虽然自己母亲尝尝叮嘱她女儿家不该吃生冷辛辣之物,但她忍不住,要不然这次也不会痛得那么厉害。
谢灵泽抬眼看了一下忧心的祝英台,心知必定是以为自己开的方子能够保障自己永久不痛呢。
你听医嘱,按时吃药就不痛。谢灵泽淡淡道。
闻言,祝英台却是立马垮了脸。
我记得你这几天都没有做作业,明日便要上课了。谢灵泽适时补刀。
闻言,祝英台可以说脸都绿了。
待在这里几个时辰,祝英台便吃到了各种狗粮,也明白了两个先生的关系,虽略微有些惊讶,但想了想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正在此时,马文才和梁山伯便携手而来了,同来的还有篮子中的小三花。
谢灵泽看着从篮子里探出来的猫头露出了一个笑容,张开手道:三花,过来。
话音刚落,篮子里的三花便足下发力,蹦到了谢灵泽的怀里,对谢灵泽又蹭又亲。
而祝英台看着突然过来的马文才不由皱起了眉,问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对于祝英台不客气的语气,马文才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他道:我如今是山伯的同寝室友了,他有夜盲症不能走夜路,作为室友我不该陪着他来?
祝英台一听不由气急,她道:我前脚搬走,你后脚就搬来,你就说说你对山伯有什么企图!
梁山伯闻言不由拉了拉祝英台的袖子劝道:我一无所有,又有什么能让人贪图的呢?
祝英台听闻此言越发地气了,她道:山伯你不懂,这些世家子弟最擅玩弄人心,你若是将真心赔了进去,我怕你会搭上你的命!
祝英台虽说生在一个小士族中,但也知晓那些贵族子弟对寒门子弟好,换得寒门子弟感激,在得到对方的真心后,便肆意玩弄,疯的也不是没有,事后不过是贵族子弟们一句区区寒门也想同我们做朋友,痴心妄想。
越想,祝英台就觉得马文才就是这种人。
马文才闻言冷笑,他道:你又怎知我对山伯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你是谁?是我肚子里蛔虫?
谢灵泽揉了揉三花,冷声道:别吵了。
顿时,马文才和祝英台都噤了声。
谢灵泽在他们两人身上看了一个来回,最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道:梁山伯是我收入门的学生,以后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谁若敢践踏他的真心,我这个先生是不会放过那人的。更何况,动这个心思之前先想想陈郡谢氏。
祝英台闻言微微一惊,她没有想到梁山伯是谢灵泽的入门弟子,现在看来有谢灵泽护着,那马文才也不敢对梁山伯动什么坏心思。
这样想着,祝英台对着马文才哼了一声算作结束这次的争吵。
你们都去厨房给我端茶,随便把三花喝的羊奶给带过来。谢灵泽吩咐道。
先生既有吩咐,几个学生莫敢不从,乖乖地去厨房端菜。
谢灵泽见人都走了便闭上了眼睛,心满意足地摸着怀里的三花。
知道这里谁最有话语三花也乖乖地仍由谢灵泽摆弄。
正当谢灵泽撸猫撸得起劲时,杨戬走到了谢灵泽身边,轻轻将谢灵泽怀里的那只猫拎开,然后将一个吻落到谢灵泽眼睑上,杨戬这才开口道:先生吃饭了。
谢灵泽睁眼道了一声好后便将手伸到杨戬面前要杨戬拉他起来。
杨戬自然是顺从地拉谢灵泽起身。
一旁的几个学生,祝英台看到这一幕已经麻木不仁了,反正以后她每天会看很多次。
而马文才眼中却是微微闪过一丝惊吓,而后将所有的情绪收进眼底,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梁山伯的表现最直接,他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心里默默道,先生与师公真是的。
用完一顿饭后,马文才同梁山伯告辞了,同时一起走的还有被杨戬扔出来的小三花。
杨戬对三花的态度是饭可以到这里吃,但是要住在这里,没门。
于是,马文才便拉着人拎着装猫的篮子走上了回去的路。
我从未想到谢先生和杨先生是这样的关系。走在路上的马文才开口说道。
身边的梁山伯听了不由点了点头,他道: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那时杨先生还让我叫他师公。
马文才听了梁山伯的话,心念不由一动,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山伯可是厌恶这种关系?
只见梁山伯轻轻摇头,他道:谁又会知道爱上谁呢?
闻言,马文才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开口问道:那以山伯的看法,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山伯若是爱一个人不会介意他的性别。
听了马文才的话,梁山伯顿了顿,他转头对马文才说道:先生是先生,先生活得洒脱,我却不能,我被世俗礼教绑着,就算我真爱上了一个男子,我也不会说出口,更不会想着同他过上一辈子。
这样么。马文才只觉得心中一片凉意。
自然。
寒露过后便离立冬不远了,天气越来越冷,担心梁山伯会被冻着的祝英台和谢灵泽送去了狐裘,可不知梁山伯正被某人逼着穿自己的狐裘。
梁山伯对此无奈得紧,但心中却也是充满暖意。
马文才看着面前穿着狐裘更显君子如玉的人心中爱怜越发得重了。
可是一想到之前梁山伯说的话他便收敛了自己的心思,他想他要掌握到足够的权力,让这些权力来保护梁山伯,让他不害怕世俗礼教,能够安心地同自己在一起。
这样想着,马文才不由干劲十足,练武学文也越发地勤奋了,引得诸位先生连连赞叹。
就连梁山伯都想问这么拼命做什么?
马文才却道:我想投军,身居高位护我想护之人。
梁山伯闻言微微一笑道:这样也好。
在梁山伯低头写字之时却不知身边人的眼神是如何的可怖,那简直是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
终于,山里迎来了第一场雪,书院中的先生们便做主放了学生们半天假。
坐在窗边披着狐裘写字的梁山伯停下了手中的笔,他看着窗外的飞雪,不由伸手去接,只是这些雪不是鹅毛大雪,落入梁山伯手中没多久便化了。
雪化了之后,梁山伯算了算日子,明天便是立冬了。
他早就选中的那根竹子已经长好了,就等着他去砍了,再亲自动手制作成箫,再细细打磨。
从屋外进来的马文才带来一阵冷气,进门后便看见梁山伯开着窗看雪不由皱了皱眉,开口问道:怎么不关窗?不怕着凉?
梁山伯转头看向了马文才,他道:说好给你的赔礼,明日便能送上了。
第85章 藤椒盗文狗
今日天气放晴,昨日下得雪化了许多,只有几处还有些积雪。
梁山伯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披上斗篷便出了门,走过一条小路后便到了后山的紫竹林里的一处小院。
先生。梁山伯在门外轻声喊道。
谢灵泽将门打开,见是梁山伯,谢灵泽不由开口问道:怎么突然来了。
梁山伯来自己这里常常是下午,这么一大早来自己这里倒是让谢灵泽微微有些惊讶。
梁山伯闻言一笑,他道:我是到这里伐竹的。
谢灵泽突然便想起了几月前说过的话,于是他侧了身,让梁山伯进了门。
进来吧,我拿刀给你。
谢灵泽将刀递给梁山伯后便不再管了,梁山伯拿着谢灵泽递来的砍刀便走进了紫竹林中径直走向了那棵早就被自己选好的竹子。
砍竹子的过程很快,漫长的是烘干竹子的过程,两个时辰后这竹子才算烘干,接着便是钻孔和开吹口,这些事梁山伯坐起来得心应手,不过一会儿便开好了吹口,钻好了孔。
调好音后便开始打磨和抛光,认认真真地磨了一个多时辰后,这只紫竹洞箫便全部打磨抛光好了。
梁山伯摸了摸箫身,有些丑了,最后他将那日在灯会买的红结绳缠了上去,又在箫身上刻了赠言才算满意了些许。
将这些做完,天色也不早了,梁山伯便慢慢地走了回去。
梁山伯刚进门便被马文才一把拉住了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马文才关切地问道。
而梁山伯却是眉头一皱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怎么了?马文才低头一看,手里的那只修长素手满是划伤。
没等马文才开口质问梁山伯做了什么才将手伤成了这样,梁山伯便将放在怀里的洞箫递给了马文才。
赔礼,我亲自做的,简陋了些。梁山伯低头道,这是一只普通到极致的紫竹洞箫,音色一般,模样简洁。
马文才却是喜不自胜,高兴过后却也明白了梁山伯的手上会有那么多划伤。
所以,你手上的伤便是因为这个来的。马文才有些心疼,顿觉看这只洞箫也不顺眼了,但这又是梁山伯亲自做的,舍不得砸。
最后,马文才无奈,只得翻出了自己珍藏的伤药给梁山伯摸上去。
这要是留了疤痕可怎么办?马文才叹息道。
梁山伯看了看自己被竹子划出来的细小伤口觉得马文才有些小题大作,这么小的伤如何能留疤。
这几日你就不要碰水了。马文才上完了药叮嘱道。
梁山伯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听了马文才的话。
腊八将至,雪下得越发的大了,且也下得越发的久了,过不了许久这里便会大雪封山。
书院里便放了学生与先生们的假,让他们回家过节去。
后山中的一处院落中,谢灵泽躺在屋中的躺椅上,屋子里烧的是银丝碳,谢灵泽身上盖的是狐狸毛,身边还有正烧着的热茶,而杨戬则端着一盘点心喂他。
所谓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
唔,明日便要带你回家见这个世界的家人了。谢灵泽吃完一个糕点拍了拍身上的点心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