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西里尔:如果你没有劫持星舰,杀死我的父母,两个月后我会办我的第二场音乐会。
我喜欢的人是一个beta,他跟我一样都是学音乐的,这份喜欢无关信息素。不出意外,他会在音乐会结束后,跟我表白。
我们相熟相知,彼此了解对方。西里尔冷漠地看着科莱昂,不像跟你。在你面前,我除了信息素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西里尔平静地问,你要杀我吗?
加西,科莱昂声音微微发颤,把孩子生下来吧。他已经八个多月了,长出了手脚,胎心稳定,马上就能见到这个世界。
他在你肚子里,你一定感觉到他每天的变化。把他生下来吧,是我的错,跟他无关。
在科莱昂说完,肚子里的孩子又开始踢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的脐带连接着西里尔,扯动时,西里尔钻心地疼着,而眼前这个男人不再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游刃有余地逗弄他。
也不像刚将他带到星舰上,每当他不听话的时候,就强势的用信息素压制他。
更不像前段时间,谈起他父母死时,会高高在上地说要弥补他的以后。
科莱昂终于慌了神儿,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唤起西里尔对这个孩子的一丝怜爱,愿意把他带到这个世界。
你恨的只有我,如果联盟政府攻下这里,我死了,他就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西里尔冷冷打断他的话,等你死了,我会洗掉你的标记,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重新组建家庭,我还是会有孩子的。
科莱昂怔了怔,露出缝合伤口时都没有的痛色。
疼痛让他忘记了呼吸的本能,嘴唇翕动了半晌,却没吐出一口气。
科莱昂看向那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虽然已经有八个多月大,可西里尔却不想把他生下来。
西里尔观察着科莱昂的每一个表情,从他的痛苦获得片刻的心安,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疼。
小腹突然一阵痉挛,西里尔面色苍白地弯下腰,里面的那团肉不安分地滚来滚去,隐约还伴随着水声。
科莱昂连忙将西里尔抱到怀里,释放着信息素,手掌抚摸着因为腹部剧烈收缩,而痛得冒出冷汗的omega。
西里尔嘴唇发着抖,十几秒后这阵痉挛才止住,孩子也在科莱昂的气息下不再闹腾。
刚才大概是疼狠了,西里尔表情呆滞空白,隔了好一会儿他疲倦地闭上眼睛。
科莱昂抱紧了西里尔,将脸埋进白金色的发间,深深嗅了一口。
omega的气息现在对他来说,不再是安抚神经,令人愉悦的良药,而是一根根裹着蜜糖的冰针,甜的只有外面那层,里面的寒意足以冻僵他的血液,刺穿他的骨肉。
但科莱昂还是难以戒掉。
轰炸声拉回了他的意识,楼下像是有什么小型炸弹爆炸了,天花板的灯具跟着晃了晃。
科莱昂松开西里尔,警惕地朝门外看了一眼,同时手摁下一面墙识别器确认了掌纹后,光滑的墙壁弹出一个操作台。
他给西里尔跟自己戴上氧气面罩,然后点开了一个红色按钮,巨大的落地窗随之打开,夹杂着星尘砂砾的疾风灌了进来。
舰桥操作室的二楼是紧急撤离的通道,旁边备有一架供给充足的小型星舰,里面的燃料足够离开小行星带。
落地窗全面打开后,氧气稀薄起来,科莱昂跟西里尔都戴着氧气面罩并没有任何不适。
科莱昂启动了小型星舰,对omega说,你走吧,联盟政府应该会收留你的。
他垂眸看着西里尔的肚子,突然俯下身轻轻亲了一下。
风吹乱了西里尔的头发,他立在风口,高隆的肚皮前半蹲着一个alpha,对方依依不舍跟里面那个已经成型的胎儿告别。
西里尔低声问旁边的alpha,你有没有后悔过杀死我父母?
科莱昂一抬眸,就看见了面色憔悴却平静的Omega,喉咙压抑似的滚动片刻,他哑声说,后悔。
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不会接这个任务,做那把伤害西里尔的屠刀,他会保护他们一家,会让西里尔开他的第二场音乐会。
西里尔直白地拆穿他,你后悔是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而不是他们不该死。
科莱昂只能用最苍白的言语,去表达他的悔恨,对不起。
西里尔动了动唇,良久才无声地拉起科莱昂的手,覆到胎儿踢动的地方。
他已经34周了,37周就足月可以出生了。
科莱昂仰头望着西里尔,听见他缓缓地问,你是因为爱我,所以才希望我们的孩子能生出来,是吗?
从科莱昂这个角度看西里尔,对方像高高在上的神明,清隽的脸上也有着不知道是悲悯,还是嘲讽的神情。
但西里尔是怎么想的,科莱昂还是克制不住地生出一丝期待他希望西里尔留下他们的孩子。
加西。科莱昂小心翼翼环住西里尔的腰身,像个孩子似的贴在他腹部蹭了蹭,又亲了亲,虔诚又缱绻。
西里尔没动,任由alpha抱着他,许久他才俯身吻上科莱昂的唇,一滴冰冷的液体砸到科莱昂脸上。
omega面色平和,眼睛却蒙着一层浓厚的雾霭,他后退两步,跟科莱昂拉开距离。
科莱昂怔怔地看着西里尔,隐约觉得不对劲。
见西里尔摘下了氧气面罩,科莱昂才变了脸色,猛地起身去捞西里尔。
对方却先他一步,站到了落地窗前,外面就是无边无际的太空,人坠下去,就如同沙粒掉落进沙漠,水汇入大海。
缺氧让西里尔面色潮红,他却微笑着,希望你也能尝尝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
西里尔向后仰去,仿佛一根断了线的风筝,终于可以自由自在。
加西!
科莱昂的心被人硬生生剖开似的,他想也没想跟着跳了下去,想抱住他的omega。
陆盐和赫淮好不容易用微型炸弹,炸飞了那排枪口,顺利进入舰桥操作室。他们控制了里面的人,找上二楼正好看见这幕。
陆盐冲进了房间,西里尔跟科莱昂早已经消失在星际,不见半点影子。
赫淮从旁边的墙壁上,拿下两个氧气面罩,给即将缺氧的omega戴上。
疾风从陆盐衣领袖口灌入,寒意一点点汇聚到心脏,心口一片冰凉。
察觉到陆盐心情不好,赫淮从身后抱住他,无声地安慰着陆盐。
其实西里尔不爱吃甜食,但他每天下午三点都会来餐厅要一份甜点,目的是为了跟陆盐交换情报。
为了不引科莱昂的怀疑,给西里尔做甜点的,不一定每次都是陆盐,上次他们交流还是一个月前。
那个时候西里尔怀孕七个多月,胎儿已经很大了,根本不好打,他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好。
我经常在想,为什么要让他出生呢?西里尔摸着腹部,没有哭,可神情却比哭了还令人难受。
这个孩子有一个不断试图杀了他的父亲,另一个父亲又做了很多坏事,他来到这个世界真的会幸福吗?
陆盐能感受到西里尔的痛苦,他的痛苦不仅仅只是来源于遭受到了强迫,比强迫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其他东西。
陆盐很清楚这种滋味。
舰桥操作室是巴塞罗号的大脑,能轻易让整个星舰陷入瘫痪。
陆盐和赫淮为联盟政府打开了方便大门,军队很快将这帮星盗清理了。
时隔六年,陆盐终于离开了这片小行星带。
看着舷窗外一闪而逝星际,陆盐像一塑雕伫立良久,直到看见空间站的影子,他才蹙了蹙眉头。
离开了巴塞罗号,本来应该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出现了抵触排斥情绪。
赫淮从外面回来,就见陆盐唇线紧绷,神色焦躁,心情很差的样子,他走过去,扣住omega的手。
陆盐稍稍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听见他说,我已经跟我父亲说了,回到主星我们就一块回家。
这次围剿星盗的最高指挥官就是赫淮的父亲,安全脱身后,他们父子俩聊了一个多小时。
赫淮本来是想带陆盐一块去的,但陆盐很抵触,赫淮没强迫他,单独去见了洛佩斯伯爵。
陆盐虽然没去,但猜也能猜到他们俩聊了什么,无非是这六年经历了什么,怎么跟巴塞罗星盗搅合到一块。
赫淮肯定最后提到了陆盐,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说服了洛佩斯伯爵,让他同意带陆盐一块回去。
如果你不习惯,我们也可以搬出来住,而且我答应我父亲报考星际中央军校,我们不会在家待太久的。赫淮说。
陆盐避重就轻,问道:你要报考军校?
赫淮:嗯,不过在这之前还得接受军方调查,毕竟我们在巴塞罗号待了六年。
陆盐哦了一声,就没话了。
赫淮从口袋掏出水果糖,剥下彩色糖纸,将晶莹剔透一颗糖递给了冷着脸,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omega。
这是第299颗。赫淮叠着糖纸突然说。
陆盐没反应过来,什么?
赫淮将叠好的星星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已经吃了299块糖,只能再吃701颗。
陆盐斜了赫淮一眼,像是要翻白眼,你还真的数了?
赫淮弯下眼睛,关爱你的牙齿。
陆盐从鼻子发出嘲讽的单音,啧。
真是贤妻良母,唠唠叨叨一alpha。
离小行星带最近的是T88星,赫淮的母亲现在就在T88星,焦灼地盼望着自己的儿子回来。
为了迎接军舰,空间站早一个小时前开始戒严,舱口只站着赫淮的母亲,以及T88星的政府官员。
军方星舰稳稳降落后,洛佩斯伯爵走了过来,他穿着深蓝色的上将军装,眼眸深邃,面容严肃。
站到赫淮面前,洛佩斯伯爵帮身量不亚于他,实际却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alpha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母亲也来了,这些年她一直很想你。整理好,洛佩斯伯爵拍了一下赫淮的肩,别跟说她太多吃苦的事,她会难过的。
赫淮应了一声,我知道。
洛佩斯伯爵没多说什么,率先下了星舰。
赫淮转身去拉陆盐的手,笑着说,走,见见我母亲。
陆盐抽回了自己的手,冷淡地开口,你先去吧。
见赫淮欲言又止,陆盐心头涌起烦躁,但还是强压了下去,等你们聊熟之后,我再去。
赫淮没勉强陆盐,但也没马上离开,他安慰陆盐,不会有人责怪你的,你也是被他们骗了。
陆盐没反驳赫淮,嗯了声,难得主动握住他的手,走,下去吧。
赫淮跟陆盐是最后从军舰走下来的,看见前面那个眼泪婆娑的优雅女人,陆盐不着痕迹地松开了赫淮的手。
赶紧去。陆盐催促他。
赫淮不放心地嘱咐,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陆盐点了一下头。
见陆盐答应了,赫淮从舷梯走下去。
陆盐站在最后一阶舷梯,看着不远处拥抱在一起的母子久别的重逢让伯爵夫人泣不成声,抱着赫淮确定又确定。
周围的人跟景物仿佛褪色的老照片,只有温馨的母子相聚是彩色的。
陆盐在老旧照片的边框,静静看着唯一的彩色,目光是迷茫的空洞。
赫淮终于安抚好情绪激动的母亲,正想将陆盐叫过来一块团聚,转过身,舷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赫淮纳闷地叫了一声陆盐的名字,却没人回应他。
看着偌大的空间站,赫淮心头陡然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陆盐。
七年后。
黑市擂台上,陆盐扣着一个alpha手臂,猛地往后一带,粗壮的手臂被拧成扭曲的姿势。
alpha身体吃痛的一顿,额角浮出一层冷汗。
正当陆盐要将高壮的alpha撂倒时,一道刺眼的白光骤然闪现,陆盐下意识闭上眼。
趁着这个机会,alpha挣脱了陆盐,捏拳抡过来。
饶是陆盐躲避得及时,对方的手指关节擦过他,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淤青,斜长的眼角淌出血。
陆盐视线垂落,阴沉地盯着alpha套在手指关节上的铁环。
他揩去眼上的血,活动了一下脖子。
下一瞬,陆盐以一种迅猛的速度,上前卡住alpha的咽喉,手肘狂击他的胸口。
alpha闷哼了两下,脸色煞白,对方的力道大到几乎要撞断他的胸骨。
alpha只好故技重施,用手腕绑着的闪灯去刺激陆盐的眼睛。
早有防备的陆盐这次却没如alpha的愿,在灯闪刺来前,他扭住alpha的胳膊用力一掼,顿时传来骨头错位的喀嚓声。
alpha仰头惨叫,陆盐摁住他的双肩,抬膝踢断了他几根肋骨,一个过肩摔扔到了地上。
满身横肉的alpha,此刻双目失神,脸上滚着豆大的冷汗,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
陆盐一脚踩烂了alpha手腕上的闪灯,之后懒得再看他一眼。
擂台下的观众早已经熟悉陆盐的战斗力,见他又一次赢了比赛兴致缺缺,只有零散的欢呼声。
今晚陆盐就碰上这么一个挑战的,还用了下三路的手段,他沉着脸从擂台上走了下来。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来,递给了陆盐消肿的冰袋,老板让你过去一趟,说有生意要谈。
陆盐道了一声谢,用冰袋敷着眼角上了三楼。
黑市拳击馆的老板叫科波拉,外号巨鲨,虽然长相粗犷,肌肉虬结,但心思细腻,头脑精明。
陆盐敲开了科波拉办公室的房门,对方正在逗弄他刚买拉利毛足鲈,那是一种卵圆形,红黄蓝三色的观赏鱼。
科波拉背对着陆盐,捻着鱼食喂那些漂亮的观赏鱼,从陆盐进来,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鱼缸,却问,受伤了?
陆盐没回这句,你找我什么事?
科波拉终于回过身,打量着陆盐脸上的伤,调侃道,难得见你受一次伤。别人赢了比赛,才能出现在光幕上,这样吧,谁让你挂彩,不管输赢都值得奖励光幕一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