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贺楼明嗤笑一声,回想起当初属下说的话。
这大雍的皇竟然这般宠爱自己的贵君
啧,什么宠不宠爱不爱的,他眼中有的也只是锦绣山河,心中惦记的也不过是燕云十六州。
贺楼明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命人将那日说话的属下传来。
怀安被人半夜叫醒,说是王爷急召见,他连衣袍都来不及穿好,慌慌张张地跑去,却见王爷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酒,这大雍的皇不宠爱自己的贵君,他指了指东方,我送的人他收下了。
怀安:
他一直摸不准这位主的心思,就像是半夜来只为说这一句话,着实让人迷惑。
他揣摩着意思,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说得没错,大雍的皇的确不宠爱贵君。
贺楼明敲了敲桌子,还有呢?
怀安低着头舔了舔唇角,试探性道,不如我们再送些人?
话音刚落,却见方才还带着笑的人面色骤然一变,声音中带着阴冷的意味,你说什么?
怀安冷汗一下子就出来,慌慌张张地跪下,请王爷赎罪。这主一向是阴晴不定的,喜怒皆是不明。
贺楼明舔了舔口腔的软肉,挥袖道,你下去吧。
房中再一次安静下来,贺楼明缓缓靠向椅背,他意味不明地开口,清远
手掌慢慢地握起来,眉间有些幽深,总有一天,他会将那人关起来,只他一个人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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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晋江文学城
鸡鸣破晓,晨曦初露,又是新的一天。
清远穿好衣服后净尘也醒了,他慢吞吞地起身,看着衣冠齐整的清远道,我腰好酸啊。初醒后声音还带着一点慵懒,净尘困倦地开口,音调呢喃。
清远手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会腰酸?好好地躺在床上一整晚也会腰酸吗?!
净尘伸出手将从窗户上透出来的光拢到手上,他掌心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暖色,可能是晚上睡觉太拘束了吧,我不敢乱动,所以才会酸困。清远不让抱不让搂也不让亲的,他废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自己。
清远心说要是你不拘束那还得了,朕的衣服都会让你扒光。
他干咳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等今晚之后你便能好好睡了。到时候给一张大床,在上面打滚都可以。
净尘眼睛一亮,没再开口。
洗漱之后,便去了前厅,桌上贺楼明已经命人准备了早膳,清远与净尘一同出去时后者靠在椅背上,他墨衣下摆上绣的大片红纹在阳光下发出的光芒有些夺目,贺楼明唇角微勾,目光扫过两人,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远带着净尘一同坐下,身边侍女便垂眸布菜,只有调羹触碰瓷器微弱的响声,在这安静的氛围中,像是夏日天空之上的闷雷。
净尘手里捏着调羹搅动了一下,看着碗中的粥微微晃着,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清远,我想要个垫子坐着。
他声音不大,话音刚落,两人都将目光放到他身上。
清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好端端的要垫子做什么,椅子有这么凉吗?
贺楼明手上一顿,目光直直地看向这个刚送过去的人,他眼眸深沉,里面像是有涛浪暗涌着,周身一时之间凝滞下来,像是埋伏起来的狼,危险又渗人。
净尘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亲昵地拽了拽清远的袖子,动作十分自然地说到,我想要个垫子,坐着好不舒服。
说着,便抬眸看着一旁的贺楼明,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中扬起了一个笑容。
唇角微弯着,周身气质像是山间皑皑的冰雪,清冷又不知世事。
贺楼明突然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开口,客人想要,当然要满足了。他挥手叫侍女拿来软垫,看着净尘起身铺好重新坐下后慢悠悠地说,陛下也要怜香惜玉一些,他声音有些低沉,却是清晰地响在两人耳畔,毕竟人真的很脆弱,生一个病就可能会死掉。
清远默了默,暗道这和怜香惜玉没有任何关系,但觉得没必要这般解释,只垂眸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希望这话早点过去。
净尘琉璃一样的眼睛看着贺楼明,两人目光相撞,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挑衅的意味。
净尘刚要开口,就看着清远将面前盘子往过推了推,面无表情地说,好好吃饭。
净尘冲着贺楼明微微一笑,而后垂头道,好。他相貌本是有些清冷之感,偏偏垂首应声的时候可窥见一两分乖巧,清远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这副样子有些熟悉。
贺楼明眉梢微挑,一双锋利暗藏的眼眸将人牢牢地锁住,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不如陛下把他放到我这吧,日后若是什么时候想见了出宫就好。
他脸上带着一些笑容,像是在认真地给清远提建议,我听闻宫中的一位贵人脾气不好,若是将人直接带回去可能会生诸多事端。
贵君霍言钰的名声稍加打听就能知晓,嚣张跋扈,平时不许清远宠幸任何人,故这位皇帝一直没有子嗣。
清远道,不用。他转头看了一眼净尘,若是将人留在这,那才叫多生事端。
他算是看出来了,贺楼明与净尘二人说话夹枪带棒,两人身上都有一种看对方不顺眼的意味。
贺楼明唇角笑意不变,有些懒散地开口,行吧。
吃过早膳,几人一同出去,朱红色的正门外停着一辆宽敞气派的马车,巷子之中有着过往的百姓,京中繁华之地,有南富北贵之说,贺楼明这所宅子周围也都是世家大族,偶有人打马过长街,侧帽风流。
前边突然传来嘈杂之声,隐隐有孩童悲切地嚎哭,清远原本欲上马车的腿一顿,眸子暗沉地注视着街边。
道路中有一男子,二十上下左右,模样生得还算俊秀,可面上蛮横的神情硬生生地破坏了他相貌,他神情倨傲,颇为不耐地看着哭着的幼童,又将目光转到一旁垂泪的女子身上,眼中多了一抹淫、邪,你哭什么,你家欠钱不还你就该跟我走,要不你爹娘和弟弟就等着吃牢饭吧。
女子闻言泪水如雨一般落下,她眼眶泛红地瞪住男子,骂道,你这个黑心肝的东西,原本说好的铺子一年五百两,临到头了又说是五千两,你这不是要逼死我爹娘吗?
被她骂的男子闻言也不生气,只目光垂涎地扫过女子的胸口,一副地痞流氓的无赖样,怎么,你难道想要告我不成,你去告官啊!
他冷笑一声开口,实话告诉你,我姐夫是皇帝,我哥是宫里极受宠爱的贵君,他咳嗽一声我姐夫就能心疼好久,你去告官,他哼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谁敢管我。
原本还在斥责男子的路人如今几乎没人说话了,世家大族原本就招惹不得,更何况其中翘楚并州霍家呢?
有些人渐渐散去,还有的在劝着垂泪的女子想开些。
贺楼明看着这位帝王一双眼中暗沉下来,像是暴风雨迎来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带着汹涌的波涛,他站在原地,一直等着巡城御史将二人带走后才看向贺楼明,蓦地笑开,朕今日竟然看了一出好戏。
他向来是温和清雅的,如今一笑竟像是满树花枝绽放,有灼灼夺目之感,贺楼明竟然移不开眼睛。
他眸中藏着一些侵略意味,意有所指道,戏是谁演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节。
清远轻笑一声,旋即带着净尘一同踏上马车,贺楼明看着那辆车逐渐步入洪流之中,再也看不清时才回了宅子。
他一路回想着方才那人露出的神色,目中深邃的像是夜空,惯会用温和的样子伪装自己,在加上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看谁都是深情如许的样子。
他低低地笑了几声,轻声呢喃出两个名字,霍言钰、净尘。
什么宠爱情深的,那人真正爱的,也只是这锦绣江山罢了。
因为家族的缘故面上宠爱,却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乖巧新鲜的便逗弄两下,到时候腻了就放到一边,这种随时都可以收回来的宠爱有什么用?贺楼明慢慢地眯了眯眼,他要的是彻底地抓住一个人,胁迫也好哄骗也罢,到最后只要彻彻底底地抓住,其余的都可以忽略。
至于现在宠爱谁,晚上又睡到哪个美人那里,他轻轻地舔了舔唇,这些都没有关系。
清远回到宫后先将净尘安顿下来,国师的府邸要先派人去修缮,而后才着手拟旨册封国师,他将净尘先安置在东庆宫中,这原本是未成年的皇子住所,他又没什么子嗣,故而一直闲置起来。
先让人带着净尘去了东庆宫里,再去明极殿召见了几位大臣,几位都是礼部之臣,掌管科举一事。
几位老臣恭候在殿外,一一等着帝王的召见,张明就是一位。
瞥见同僚出来,连话都未来得及说,便进了明极殿中,上午的阳光从窗边洒下,和煦又耀眼,更衬得帝王之威深重,他行过礼后就听到陛下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张明,来年三月将各地贡生聚集起来,到时候朕要再考一次。
张明闻言心惊,陛下,可是对上次会试心存疑虑?若是陛下以为有人徇私舞弊,那牵扯之人众多,将是一场浩劫。
清远抬眸静静开口,朕并非是心存疑虑,而是想要更加公平。以往科举从不糊名,至于分数高低,便全看自身是否有名气,而这名气来源于世家大族,故而大多数人努力一手好的丹青,他们想要得到世家承认,故而平步青云。
但这些是错的,为官不能靠着一手花鸟鱼虫,为臣不能去讨好于世家大族,君臣君臣,臣可不忠于君,但一定得忠于国!
他平静地开口,朕会在太宝殿亲自主持考试,到时候誊抄、糊名,朕要亲眼看看这大雍的人才有多少。
张明一时哑然无声,糊名之后不看社会上的知名度,誊抄之后连字迹都难以辨认,那到时候还会有人去苦习丹青吗?那些世家豪族又会如何?
他隐隐约约之间觉得要出一场大事,却不敢说话,只得静静退了出去。
清远用手揉了揉眉心,又命人去盯着巡城御史,一系列或明或暗的命令下达之后,才坐下喘了口气。
他低头抿了口茶水,慢慢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管,才感受到心中的郁气。
是的,他一直在生气,从今天见了那场戏开始。
无论贺楼明带着怎样的目的让他看到那副场景,但就像他说的那样,情节才是最重要的,世族角力内部通婚,多年沉淀之后盘根错节,他们如同血蛭一般牢牢地吸附在这个王朝之上,充盈着自己的私欲。
而今日所见的不过是其中之一,在京城、在并州、在整个大雍都会有这样的人,世胄蹑高位的情景从古到今都有,但他可以将这种情况削减,留下一条路给予人民。
清远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倒向椅背,却见霍言钰走了进来,眸中亮晶晶地看着他,清远。
作者有话要说: 唐朝的科举不糊名,不誊抄,当时考官会参考考生的名气来定分数,名气主要由诗来评判,这也就无形之中促进了诗歌的发展,白居易、王维等人都请人举荐,有了名气才会更加的顺畅。
这里世家大族化用魏晋时门阀制度,而其中以画闻名完全是杜撰。
殿试由唐高宗首创,武则天的殿试太过闻名。
至于后来科举誊抄、糊名是宋朝开启的,那时已经完善了。
傻咕咕学识有限,对于权谋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希望大家海涵,万分感谢。感谢在20210330 22:36:26~20210331 22:4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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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晋江文学城
走近才看到,他手中提着红木食盒,上下共有三层。
清远招了招手,声音懒散地开口,过来让我抱一会。
霍言钰看着清远,这人此时半阖着眸子,睫毛浓密而纤长,收敛眉目时看着有些懒洋洋的,还带着点恹恹的神情,招手要抱的时候多了股说不清楚的风流韵味,看得人心痒痒的,像是用羽毛拂过似的,霍言钰放下食盒,快步走过去窝进清远怀里,他伸手搂住清远的腰,旋即在那张脸上亲了口,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 。目光扫过已经批好的奏折上,语气不愉地说,是不是那些人又要你纳妃?
以前就有过这种情况,众老臣吵着要清远纳妃开枝散叶,还引经据典地乱说一通,又讨厌又烦人。
清远声音有些低沉,他看着霍言钰亮晶晶地眼眸,自己慢慢地别过头去,不是,怕霍言钰又想问因为什么,干脆道,别想太多。
霍言钰没有再说什么,用脸颊碰了碰清远的面颊,旋即从他怀里退出来,将红木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菜肴一样一样地摆放在桌上,温热好的膳食刚拿出,就有股诱人的香味。
霍言钰低声嘟囔道,都中午了你还不肯休息一会,要不是我过来你又要忘了吃饭了。
有时公务繁忙,清远便懒地用些膳食,通常是吃些点心对付过去,霍言钰知道他这样,便总让人盯着,要是清远哪天忘了他便送过来。
说着,就将手上银制的筷子递了过去,又自己擦干净手,给清远安静地剥螃蟹肉,恰逢九月,蟹黄各个充盈饱满,他将蟹黄全部挑出放到清远面前的碗中,再看着他吃下去,眉眼弯弯的,有几分满足。
霍言钰平时心思跳脱,给自己都未剥过几回蟹肉,唯独到清远这,也不见什么不耐,剥虾蟹一类的,从不假他人之手。
顿饭吃饭之后两人净了手,霍言钰坐在清远旁,他挑了缕清远的发丝捏在手里把玩,没忍住问出了声,你今日怎么带回来一个人?他知道那人应该不是后宫中人,他对清远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如今问出来纯粹是因为好奇。
清远给他说了净尘的由来,将他是贺楼明送来的省略掉了,更没有提昨晚的事情,否则依照霍言钰这个小心眼的性子,指不定去给净尘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