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我梦见了你浑身是血,跳入了深渊。而我却抓不住你,我没能将你救下
  慕君年眼底神色微动,他看着师尊这般歉疚悲恸的模样,心口也忍不住地难受心疼起来。他将师尊拢在怀中,低头亲吻着画卿颜的发端,沉声道:师尊,那不是梦。
  那是我们前世曾亲身经历过的事。
  画卿颜神色蓦然一怔,他脑海中这才想起此前昏迷时,慕君年将手轻抚在他的后颈
  画卿颜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你对我做了什么?
  慕君年眼底眸光微暗,极为深沉。他被画卿颜这般直视着也不见丝毫慌乱,甚至还微微低了一下头,吻了吻师尊因梦醒而微微有些湿润的眼帘。
  画卿颜被他这般温柔亲昵的举动给整得懵了,耳尖也悄然地迅速红了。他强撑着身为师尊的威严道:你别想靠亲就能蒙混过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话虽说得如此,但清风仙尊的语气已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他将手按在慕君年的双臂上,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防止慕君年再对他犯规。
  慕君年无奈地弯了弯唇角,手臂一伸便就将师尊揽入怀中。画卿颜还想挣扎着挣脱他的双臂,慕君年却微微收拢力道,将其牢牢地锁在怀中。
  他谓叹一口气,低声开口道:师尊,别动。让我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你好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却让人能深刻地与之产生共情,仿佛也感受到自他周身散发而出的沉重与苍凉。那是跨越前生,活了两世才寻到所爱之人的深沉之感。
  那一刻,画卿颜似乎突然明白了,此前慕君年注入他后颈的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我前世的记忆对吗?画卿颜问道。
  是慕君年似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环抱着画卿颜的手悄然收紧,仿佛是怕他又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一般,拥抱得极为用力。
  画卿颜被他禁锢得疼得,忍不住地在他后背轻轻捶了一下,你弄疼我了。
  慕君年瞬间回过神来,微微松开了对画卿颜的钳锢。他道:抱歉,师尊。
  画卿颜知道慕君年心中在想什么,他并不怪责对方一时失控弄疼了他。画卿颜只道:前世的事情都已过去,而我们重生于今世一切都尚未发生,我们可以避免前世种种因果。慕君年我也再不会将你一个人丢下。
  心口仿佛在那一瞬间被猛然震动了一下,慕君年哑声道:师尊
  你全都想起来了?
  嗯?画卿颜瞧着慕君年眼底的神色,这才突然想起来慕君年还不知道他也是重生的灵魂。
  慕君年将他们的前世记忆注入他的脑海中,试图让他也拥有曾经的过往。但慕君年却并不知道,他的灵魂也是自前世而来,并非什么也未曾经历过的现世灵魂。
  他就是他,一直都是那个与他共同经历了世事磨难的画卿颜。
  你觉得你的灵魂自前世重生到现世身体中,为什么就没想过,我也是重生的呢?
  慕君年神色蓦然一怔,他定定地看着画卿颜的双眼,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样貌。
  心口仿佛被什么重重地敲击了一般,慕君年眼底一片深沉。他唇瓣微动,张了几次口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最终,慕君年还是哑然开口道:师尊,我以为
  我以为,我原本穿到另一个世界里去寻找的师尊,注定与我所在世界的师尊是不同的。
  我以为,你们虽为同一个人,却不是同样的灵魂。那些所经所历,所感所悟,注定不会塑造出同一个灵魂。
  可是,那时我真的已经快要疯了。我思你成疾念你如狂,简直已成了疯魔。
  慕君年抱着饮鸩止渴的心,只想再见一眼活生生的师尊。
  但当他真的重生于这一世的他自己体内,面对与前世对他态度截然不同,却又如此熟悉的师尊。他也曾疑虑怀疑过,怀疑过师尊是否也同他一样是为重生者。
  但他又想起,他在重生于这一世的自己体内。与本世灵魂相融合,都花费了极大的心血。而前世的师尊在以身殉道将全部修为用来停止法阵的运行,甚至献祭出自己的鲜血灵魂
  那时师尊身消玉殒,残损的灵魂早已分离得七星八落,从他手中飘散,直至再也凝聚不起来。
  他拼劲全力也只是抓住了师尊的一抹残魂,放在自己的心口温养了数百年。修真之人求仙问道寿命延长数百上千年,本就是逆天而为。坠道者一朝身死,便就再难入轮回。而前世的画卿颜灵魂受损,几乎分裂都聚都聚不起来,又谈何全部找回,再入轮回?
  可慕君年偏不信命,他将师尊的那一缕残魂放入自己的心口,日日以心田灵力滋润温养着。
  若非那一缕残魂让他还能强撑着一口气,守着想要复活师尊的执念,他早就厌倦了这世间,自毁死去。
  所以在面对这一世的师尊画卿颜,他才会有如此多的顾虑。他也一直告诉自己,那是因为他把师尊前世的残魂注入到师尊体内,才会让他渐渐变得与前世有那么一些趋近相似之处。
  哪怕真相就摆在他眼前,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那些曾经被忽略的过往,被刻意避开的思索妄念。每次师尊梦回未醒时的呓语,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的熟悉与共鸣之处
  原来,那些都不是他的痴心妄想,更不是他的错觉。
  原来,师尊竟也是重生者。
  那是刻于骨血融于灵魂的印记,所幸他找寻到的还是前世的那个灵魂。
  太多太多埋藏于心底的沉重负担,终于在此刻宣之于口。
  画卿颜静静地听着,感受到累积在慕君年周身浓郁的悲伤与沉重。他心中也忍不住地微微泛涩,前世他身死魂消,一睁眼便就来到了这一世。
  可慕君年呢?他守着他的一缕破碎残魂,守着思念与悲痛痛苦地活着。他又是如何熬过那数百年光阴,最终承受不住修炼了禁术,撕裂了时空,将灵魂生生剥离出体,重生于这一世的身体中?
  画卿颜不敢深问,他光是想想是心疼难受得要命。他想要抚平慕君年心口的创伤,想要让他忘记过去的沉重与悲痛。画卿颜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籍由亲吻来安抚慕君年千疮百孔的身心。
  **删除
  画卿颜想当初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所见所闻与他之前手中写的小说十分相似,他便猜测自个是穿到了他那小说里的世界了。
  那时的他刚穿越成一个孩子,在苦心求证自个穿越的不是主角,而是主角未来的师尊清风仙尊幼时孩童时,他郁闷了整整三天。
  接受事实后,他便掐算好日子,在镇门口等待。这么一等,果然等到了从铭剑派跑出来散心游玩的苍梧长老。
  白胡须白头发的老头路过艾溪古镇,一眼便就瞧中了古镇门楼下坐着的孩童。
  仙风道骨的老头捋着胡须,笑弯了眉眼,和那孩童说道:孩子,我观你骨骼清奇,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呐。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跟我去修仙啊?
  他笑眯眯着,本该是一派和蔼可亲的模样。可偏偏他说话的语调抑扬顿挫,活像一个要拐卖孩童的人贩子。若非这孩童是画卿颜,且他本来就是在此等待他,换成随便哪一个孩子都得被白胡子老头那笑出一脸褶皱的模样给吓哭回家。
  苍梧长老这个人虽极不靠谱,对自己收的徒弟也一向都是不闻不问。但他收徒弟的眼光还是十分准的,他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陆葑驰,后来成为铭剑派的剑神。
  若不是后来在与慕君年的一场生死对决中伤了根基,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定,定能达到这修真界无人企及的地步。只叹这世间从来容不下两个强者,两方相斗注定会有一方受到重创。陆葑驰在与慕君年的那一场决战后惨败,修为尽毁,算是彻底沦为废人了。以至于后来,他用十年的时间重修道法,也再回不到从前的修为。
  而另外一个徒弟,便是画卿颜了。画卿颜本名为画逸,画逸当初在写小说时就是为图方便,直接给清风仙尊用上了他自个的大名,并取字为卿颜。在他的设定中,画卿颜后来成为了修真界一代宗师的清风仙尊。
  清风仙尊以无情入道,性子冰冷,不通人情世故。但他却为这修真之界,为世间百姓做过许多事情。清风仙尊擅机关制造、擅符箓阵法、凡遇祸乱有求必应
  他自创符咒,用通俗简洁的绘画之法,便能在符纸上使出极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319 07:42:24~20210320 07:5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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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揭露真相
  日已偏西,金黄的余晖透过雕窗木柩斜洒入室。
  床帷红帐,高床软枕。慕君年一睁眼醒来,便就看到师尊安稳地睡在他身侧,呼吸缠绵而悠长,轻轻地铺洒在他的颈间。
  慕君年目光眷恋而幽深地流转在师尊精致而泛着绯红的面颊,回想起那些疯狂,眼底逐渐染上了一分情谷欠。但他却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师尊还未醒来,他不想搅扰了师尊的梦。且他此前把师尊折腾得太狠了,不能再弄伤了师尊
  慕君年伸手温柔地拢过画卿颜鬓间的青丝,将他抱进怀里,轻轻地吻了吻他头顶,只感觉似被什么填满了一般,心中溢满欢喜。
  画卿颜迷迷糊糊中唔了一声,似乎被圈在慕君年怀里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无意识地在慕君年怀里蹭了蹭,似梦中呓语道:呜混账小王八羔子
  他又欺师灭祖没个轻重!
  慕君年听见师尊的这一声呓语,哑然失笑。他微微低头吻在了画卿颜的额头上,闷声笑道:嗯,是我不好。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画卿颜这才悠悠转醒。
  慕君年一直都守在他身旁,一见师尊醒来便立马俯身探过去,温柔笑道:师尊醒了,睡得可好?师尊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画卿颜看见他的面容身上便忍不住地一烧,他把脸微微往被子里埋了埋,闷声回道:你觉得呢?
  语气中竟然还带着小小的情绪与恼怒,似是在别扭地申诉道:哼!你还好意思问?!
  那夜,苦守百年忍了两世的慕君年一朝释放,使命折腾他。他都说了他快要死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慕君年每次都说马上就好,最后一回了。结果次次都是哄骗他,一次又一次。最后画卿颜实在是被捣腾得受不了了,想要逃脱。结果刚半死不活地爬到床边沿,又被慕君年一把抓过脚腕,直接把他给拉了回去。
  床边帷幔被勾倒,覆盖了那两抹相叠的人影。身形起伏,吱呀声响也覆盖不住画卿颜难抑的哭声。
  虽然后来慕君年也给他清理了个干净还上了药,他现在醒来也没感到那里有太大的不适之感。
  但是,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呐!饶他是修炼到了化神期境界,这一世没再择选无情道,也受不了他这样的没节制的折腾哇!
  越想越生气,画卿颜干脆哼了一声,背转过身不想再看到慕君年的脸了。
  慕君年看师尊竟别扭地转过身去不理他,也不见惊讶似是早就料想到了,师尊会跟他闹上一会儿脾气。慕君年无奈而宠溺地笑着,伸手将师尊连带着他裹着卷起的被窝,一并抱进了臂弯中。
  师尊闹脾气归闹脾气,晚膳还是要用的。
  画卿颜刚想挣扎地说他才不想吃,便听到慕君年继续补充道: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银耳莲子羹水晶龙虾球还有其他的,师尊确定不想吃吗?
  清风仙尊哑然失去了言语,张了张口又默默地把原本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却仍还在别扭道:我是看在银耳莲子羹水晶龙虾球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你的恶行,你下次要还这么不知节制,以后都不许和我同床了
  好,都听师尊的。慕君年亲了亲了他的唇角,温声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反正画卿颜是再也不会相信慕君年在榻上说的话了。
  但他还是哼哼两声没再言语了。
  慕君年把他从怀中放开,将师尊身上裹着的被褥拨到一旁,拿过床边早已准备好的衣物给师尊穿上。
  画卿颜乖乖地任由着徒弟伺候,慕君年给他穿理整齐后,便单膝跪在床边,握住师尊的脚腕想给他套上鞋袜。结果慕君年在看到手中那一抹光景,动作微微一顿。
  画卿颜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瞧见了自己脚趾头上点点吻痕,脸不由得瞬间一烧。他缩了缩脚丫,似乎想要把脚从徒弟手里抽回来。慕君年察觉到他的害羞,忍不住笑了笑,低头在他足尖落下一个吻,温声道:师尊,乖,别动。
  画卿颜瞬间一僵,这下清风仙尊可不止脸上烧了。
  **
  这几日画卿颜他们一直都待在芥子屋中没有出去过,关于南溟海底虺蛇的除去也还未向南溟群众告知。
  画卿颜思索着前世他们除去妖邪后,揭露虺蛇伪龙神的真面目,点醒南溟一众百姓。而后画卿颜还顺势将慕君年推举到世人眼前,有意为他塑造一个好名声。可是即便如此,慕君年最终还是未得一个好的因果。
  画卿颜皱眉思索着,神情越来越纠结。慕君年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忍不住靠近前来将师尊拢进怀里,问道:怎么了?师尊在想何事神情竟这般郁结?
  画卿颜微微偏头,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慕君年线条凌厉的下颔。他动了动身在慕君年怀里寻到了一个最舒服的坐位,靠在他身上回道:我在想,关于南溟海底虺蛇伪龙神一事该如何向众人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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