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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喝茶看报

  当今朝廷流行的诗是西昆体,西昆体大家杨亿离世之后,西昆体在诗坛的影响力形成了崩塌式的下落。一来是西昆体霸占诗坛几十年,带来了审美疲劳。二来是杨亿离世后,诗坛之上难有佳作。
  如今能把西昆体写出一家之风的,也就剩下了钱惟演和刘筠,这两人都在朝中,也难不住别人在诗坛上探索别的分格。
  而陈初六则是冉冉升起的一颗文界新星,他带来了清新自然的诗风。陈初六的诗风,是法唐王维、李白的诗风。
  唐是诗的王朝。
  大家一看陈初六仿唐诗出了效果,便纷纷在唐朝著名诗人中寻找适合自己的诗风。如以白居易为师,诗风平易浅俗,以贾岛、姚合为师,多用白描手法写隐逸生活,诗风清苦。
  这些诗作,虽然和陈初六的有所出入,但却有共同点,那便是与现在的馆阁体、西昆体截然相反。西昆体呈现出僵硬的态势,而这些仿唐体的诗却是自由的。
  陈初六有意的进行点评,尽量让这些不同的诗风朵朵开花。宋代中后期,基本一代文宗,就是名相。欧阳修,王安石等人皆是如此。陈初六说是不想当大官,可封侯拜相真放在眼里,又怎会不心动。
  在欧阳修等人的筹划之下,四为诗社的诗会有声有色,今后约定,至少一月一次。陈初六半推半就,也就应下了,在此收割下一代。
  与萧贯叙旧,也只能耽搁一天。到第二天,陈初六还得老老实实上班去。如今陈初六升任资善堂直讲,上班之前,先去资善堂取勾画,然后在徐徐来至中书省。
  问清楚看门吏,看门吏将陈初六带到了一间房里。此处与右文殿相比,大小差不多,也是摆了那么多桌子,只是桌子上没一堆一堆待写的公文。
  众人一瞧陈初六进来了,都是起身拱手笑道:“陈大人,我等早就听说你要来此值事,等了好久,迫不及待想见才子真容。”
  陈初六抱拳笑道:“岂敢岂敢,小子来迟,还未向诸位前辈请教。”
  一名绿袍官员走了过来:“在下刘蒙叟,也是资善堂的,不过是低低地说书罢了。我们本职既然在同院,那本官就贸然向陈大人说几句这里的情况了。”
  “劳驾您了。”
  “陈大人,此处是中书省,也叫政事堂,宰相已经六部尚书,常在此处议事处理政事。唐制,掌侍进奏,参议表章、草拟诏旨之职。故而此处有四禁,禁漏泄、禁稽滑、禁违失、禁忘误,除此四禁,倒也别无其他忌讳。”
  “了然,了然……”
  “我们所在的这衙门是政事堂东房,我等在此检详文字,以备顾问,且都是兼职,并非本职。所以此处并无长官,早晨不点卯,来时早晚皆可。”刘蒙叟又补充道:“只不过,邻近机务,不知什么时候便有了要事,故而我等没有多少肯离开的。”
  陈初六笑了起来,别的地方都要点卯考勤,而这里却不用考勤,别人也日夜守候,这就是利益让人热心啊。
  此处除了陈初六这么按部就班升上来的,还有馆阁殿的各位学士,在此兼任检详文字,就相当于卢惟孝兼任侍御史一样。陈初六待他们,倒是恭恭敬敬的,尽量以不得罪为主。
  刘蒙叟年纪略大,一看就是熬资历熬上来的,没一点背景的那种,这也说他过来跟陈初六搭话的原因。与陈初六交好了,便是攀上了首相那一棵大树。
  陈初六也不点破,按刘蒙叟的话来,那就是坐在桌子上等活儿。没事情的时候呢,就看书喝茶聊天,随便你干什么。
  喝茶看报坐办公,陈初六原来就羡慕这种生活,可当他一坐下来,没看的聊三分钟,便觉得没意思了。有什么书好看的?这些书都看过了的。
  聊天吧?那些人虽然对陈初六客气,但总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原因陈初六也清楚,还不是怕被骂吐血么?
  等了半个时辰,陈初六在桌子跟前昏昏欲睡。从外头走进来一吏员:“诸位大人,要拟一份长宁节的诗献给太后。”
  “什么?长宁节?”众人都是凑了过去:“你给仔细说说,这次长宁节,冯相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长宁节就是太后的生日,这一天官员放假一日。但实际上是不处理政务,换成去给太后祝寿。
  这种诗,其实就是吹捧而已,要的便是艳丽、整饬、大气,并不要求实质性的感情。对于这类诗,西昆体是最合适的。
  那报信的吏员回到:“冯相没别的吩咐了,应该是按照以前的法子循例便是。”
  一听这个,众人赶紧去翻找往年长宁节的献诗,一定要最快最好的写出来,才能在冯相面前博得才名。
  众人一边翻找资料,还不时看一眼陈初六。只见陈初六愣在原地,这些人笑了。这陈初六仿李白、王维之诗,虽然写得不错,却写不来西昆体。
  陈初六也的确是头疼不已,没想到检详文字就是做这种事情。他不是不会写西昆体,早在进京之前,他就能写得一首整齐又艳丽的西昆体出来。殿试省试的时候也是写的西昆体,这不还中了状元么?
  而是因为他在外头提倡写非西昆体,自己在朝中,却不能坚持己见。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被人指责成三刀两面?
  写还是不写呢?
  正在陈初六犹豫之时,一名同僚已经挥笔写成了一篇,他拿起来润色一番,斟酌片刻,点头便开始念了起来:“笙歌籥舞属年韶,鹭鼓凫钟展时豫。调露初迎长宁节,承云遽践苍霄驭。崇牙树羽延调露,旋宫扣律掩承云。诞敷懿德昭神武,载集丰功表睿文。”
  他念完了,在场之人都是喊了一个好字,围了过去,品鉴起来。陈初六也凑过去了,从头看到尾,这诗写了什么?这诗就是写了个屁……
  陈初六觉得实不怎样,可其余人却觉得这诗乃是上乘佳作。这里头呈上去的诗,也是需要审核的,最麻烦的是,每个人都得写,想偷懒是不行的。
  无奈之下,只好提笔写下了一篇,中庸而已,自然是选不上的,不用担心泄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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