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0)

  杨兼摸着下巴说:听父父的准没错,你卖萌,装可爱,对把小拳头放在两颊旁边晃两下,再眨两下眼睛
  杨兼指挥着便宜儿子卖萌,杨广平日里这样装模作样的卖萌可不多见,今日算是大饱眼福,看着儿子一脸面瘫的卖萌,杨兼笑的前仰后合。
  杨广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父皇套路了,但是为时已晚。
  哪知道下一刻,小包子竟然也嘻嘻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杨广说:弟弟好傻的样纸哦!
  杨广:庆幸的是,终于不哭了。
  小包子不愿意回馆舍去,时辰又晚了,杨兼干脆让她留在宫中,明日一早叫萧岿过来,把小包子领走。
  杨兼带着两只小包子回了路寝宫,让何泉将小包子安排到路寝宫中的西房下榻,自己则是和杨广进了太室休息。
  一夜睡得很是消停,第二日一大早,小太子杨广刚去露门习学,萧岿便进宫来了。
  萧岿走进路寝宫,拱手说:臣有罪,小女冲撞了天子,还请天子责罚。
  杨兼很是亲和的说:无妨,没甚么冲撞的,悯公主生性天真,直率得很,朕倒很是喜欢这孩子。
  不过杨兼所说的喜欢,可不是想让小包子给自己做童养媳。
  显然,杨兼这么一说,萧岿便多想了一番,毕竟他是个深思熟虑之人,心机比旁人都深,杨兼故意埋了一个坑,萧岿肯定是要跳的。
  如此一来,萧岿定然会觉得杨兼对自己的小女儿有意思,如果努力一些,说不定便能塞到杨兼的后宫来,先定下亲事,日后成婚也无不可。
  其实杨兼是故意让萧岿多想的,因着他知道,在萧岿的眼睛里,只有国,没有家。江陵历代的梁主都是明君,包括萧岿在内,一个个治理有方,勤勉爱民,然而萧岿就算做得了一个明君,却做不了一个好父亲。
  女儿是姻亲的工具,这种思想在萧岿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为了拉拢大隋,保住大梁,萧岿可以牺牲任何人。
  杨兼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如此一来,小包子很有可能变成杨兼的皇后,在萧岿的眼中,价值自然翻倍,萧岿也会对小包子更看重,更好一些,虽然这样的好,并非发自肺腑。
  杨兼说:悯公主在西房下榻,梁主随朕来罢。
  杨兼带着萧岿往路寝宫的西房而去,进了西房,果然看到了小包子,小包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或许是昨日夜里头哭的太凶了,这会子竟然还没醒过来。
  自然了,小孩子贪睡一些,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萧岿看到这一幕,立刻说:臣失礼,这就叫小女起来。
  不必,杨兼阻拦住萧岿,没有让他叫醒小包子,说:悯公主睡得香甜,就让她睡着罢。
  萧岿恭敬的说:多谢天子体恤。
  他说着,赶紧抱起小包子,小包子还是没醒过来,只是嘟了嘟小嘴巴,似乎在说梦话,声音很小,反复叨念着甚么。
  萧岿抱着小包子准备退下,杨兼突然开口,嗓音幽幽的说:梁主,朕有一句话,想对梁主说。
  萧岿说:臣洗耳恭听。
  杨兼笑了笑,声音很温和,却掷地有声:做一个好父亲的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一旦伤害了,便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做一个好父亲,并不妨碍做一个好人主。
  萧岿听到这里,浑身一震,他是个聪明人,必然听懂了杨兼所指。
  小包子躺在萧岿怀里,兀自睡得香甜,翻了身,喃喃的嘟囔着:父父皇凶
  萧岿眯了眯眼目,说:天子一言,振聋发聩,臣深受教诲。
  杨兼摆摆手,说:去罢。
  萧岿抱着女儿离开,正巧了,车骑大将军韦艺竟然来了,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儿。
  其实韦艺昨儿个夜里头根本没离开皇宫,他喝醉了酒,调戏了梁主萧岿,萧岿是个记仇之人,将韦艺绊倒在地上,韦艺的脑袋磕了一个大枣子,昏昏沉沉的在宫中晾了一晚上,这会子阿嚏阿嚏,不停的打着喷嚏,只觉得腰酸背疼的,浑身都不得劲儿。
  韦艺完全不记得昨儿个的事情,还对萧岿作礼,萧岿幽幽的说:韦将军,好早啊,这么早便进宫来了?
  他是明知故问,韦艺则完全不记得,也不好把自己醉倒在皇宫的丑事说出去,就干笑着点点头。
  韦艺进了路寝宫,作礼说:人主,您找卑将?
  杨兼笑眯眯的看着韦艺,上下打量,说:韦艺啊,你刚才进来,碰到梁主了没有?
  韦艺不知他甚么意思,点头说:碰到了,梁主方走。
  杨兼笑着说:梁主没咬你?
  咬咬我?韦艺给他说懵了,一脸的迷茫。
  杨兼说:一看你便不记得了。
  昨日韦艺把萧岿认成了尉迟炽繁,还说萧岿女大十八变,这事情杨整和杨瓒如实的给杨兼学了一番,按照萧岿的性子,韦艺算是栽了。
  韦艺听着杨兼复述,吓得后背一身身冷汗,自己摆明了是个怂人,竟然敢去调戏梁主?虽然大梁只有江陵一片地界,但好歹也是梁主,地位摆在那里。
  有句话果然是真的,酒壮怂人胆!
  韦艺念念有词的说:完了完了完了我就说刚才梁主看到我的眼神,凉飕飕的,果然这下子怎么办啊!
  杨广去露门习学,正午散学之后,杨广本打算回路寝宫用膳的,哪知道刚走出露门,便看到了早就离开的琅琊王高俨。
  琅琊王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一副火烧屁股的模样,抓住杨广说:太纸!太纸不好啦!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杨广眼皮一跳,说:孤好得很。
  琅琊王说:哎鸭!谁说你了!别打岔!
  杨广:
  琅琊王又是风风火火的说:阿史那国女阿史那国女!
  杨广淡淡的说:阿史那国女又怎么了?跑来和你打架了?
  之前杨广挑拨了琅琊王和阿史那国女,让包子和包子内斗,阿史那国女仗着自己身材高大,一直欺负琅琊王,还叫他小姑娘,因此琅琊王一提起阿史那国女,总是气哼哼的。
  琅琊王说:不素!不素啦!不素窝!阿史那国女去馆舍啦!
  馆舍?杨广往前走的脚步终于停住了,说:去馆舍做甚么?
  阿史那国女其实也应该住在馆舍,不过她来长安很长一段时日了,和大家都很熟络,三天两头的赖在宫里头,后来基本都住在宫里头,不怎么去馆舍走动。
  琅琊王着急的跺着小脚丫,说:阿史那国女也不叽道听谁说的,说昨日晚上,仙子姊姊在路寝宫中过的夜,今日一听,气炸啦,立刻跑到馆舍去,说要教训教训仙子姊姊呐!肿么办!肿么办!我萌快去救仙子姊姊叭!
  杨广心里头暗道一声坏了,他怎么就给忘了呢,阿史那国女可是非杨兼不嫁的,如今萧岿也想要把女儿嫁给杨兼,这下子好了,不管小包子悯公主知不知情,都已经和阿史那国女成为了情敌,依照阿史那国女那个泼辣的性子,一定会去打架的。
  琅琊王拽着杨广,说:快肘!快肘!我萌去馆舍!辎车窝都备好啦!
  于是两个小包子风风火火的上了辎车,一路出宫往馆舍去,生怕去晚了,阿史那国女会把馆舍的房顶给掀掉。
  杨广揉了揉额角,这可不是开顽笑,阿史那国女很有可能掀掉馆舍的屋顶,都怪父皇整日里沾花惹草,竟然惹了这么多小娃儿来。
  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到馆舍,果不其然,就看到馆舍外面停着一辆缁车,一看就知道,是阿史那国女的辎车,他们都识得,骑奴还在,正在整理辎车,说明停下来还没多久。
  杨广从辎车上跳下来,哒哒哒一路飞奔,琅琊王小包子在后面追赶,奶声奶气的说:啊鸭,累死窝啦累累死窝啦跑不动啦,跑慢点
  琅琊王恨不能轱辘着跑进馆舍,馆舍的官员看到小太子杨广,立刻迎上来说:太子驾到,有失远迎,不知太子
  他的客套话还没说完,杨广负手而立,十足有气势,说:阿史那国女可来过?往哪里走了?
  来过,刚来的,往东面去了。
  杨广和琅琊王也不废话,立刻小炮弹似的往东面的院落跑去,琅琊王实在跑不动了,落在后面,摆手说:乃乃快去叭!帮帮窝解救仙子姊姊,不要不要管窝
  杨广:
  杨广眼皮一跳,也懒得管他,干脆先一步进了院落,刚进院落,便看到阿史那国女那一身火红的衣裳,十足扎眼。
  旁边站着一个粉色衣裳的小包子,可不就是萧岿的小女儿悯公主么?
  阿史那国女比她高了不少,站在一起,那气势十足,一副恶霸的模样,立马就要发威。
  阿史那国女上下打量着小包子悯公主,说:你就是江陵来的?
  小包子悯公主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窝窝是。
  阿史那国女又说:听说你昨日在路寝宫过的夜?
  小包子悯公主又点点头,说:好像好像是鸭。
  阿史那国女一听便气得爆炸了,自己都没在路寝宫过夜,却让这个小包子捷足先登,气得她使劲跺脚,说:鸭鸭!你这个
  她还没来得及发威,小包子悯公主眨巴着大眼睛,雪亮的凝望着阿史那国女,真诚的说:姊姊!你生得好漂酿哇!
  阿史那国女一愣,登时飘飘然的说:那是,我可是突厥第一诶,不对鸭!
  她似乎醒过梦来,自己是要和梁人的公主打架的,怎么能被对方腐蚀呢?不不不,绝对不可鸭!
  阿史那国女重新收拾了气势,又说:你可别打岔!我告诉你
  她的话说到这里,小包子竟然不害怕她,或许是因为都是女娃娃的缘故,显得十足亲切,伸出小肉手,轻轻碰了碰阿史那国女衣裳上的装饰,叮叮当当直响,咯咯笑着说:哇!好漂酿!姊姊,你的衣裳尊好看!
  嗨!不过一件衣裳而已。阿史那国女就是不经夸,瞬间又飘飘然起来,而且这回都刹不住闸,笑着说: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鸭!
  小包子悯公主说:尊的吗?
  阿史那国女说:值得甚么?当然啦,说送给你,就送给你啦!
  杨广:
  杨广没想到,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可能就是这个意思,阿史那国女何其泼辣,却被悯公主三言两句给降服了,两个人一会子说饰品,一会子说头发,一会子说衣裳,有说不完的话题。
  琅琊王可算是跑进来了,呼哧带喘的大喊着:仙子姊姊,乃不要怕!窝来救你啦
  他说着,直冲着阿史那国女冲过去,使劲把她拽开,说:不许乃欺负仙子姊姊!
  阿史那国女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一把按住琅琊王的小脑瓜子,说:你这小姑娘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又欠收拾?
  鸭鸭鸭!放开窝!琅琊王被按住小脑袋,使劲的挥舞着两条小胳膊,大喊着:放开窝!窝要保护仙子姊姊!
  杨广:
  杨广一个头两个大,不知是不是他们这面闹腾的声音太大了,竟然惊动了萧岿,萧岿走过来,笑的温柔又和蔼,说:太子来了?好似和小女顽的很是投机呢。
  杨广点点头,随口说:孤见悯公主面善,似是有缘。
  有缘萧岿听罢,笑了笑,如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
  一场闹剧,阿史那国女没有和小包子悯公主打起来,反而和琅琊王打起来了,琅琊王哭着跑回宫中,去找兄长们告状,杨广看时辰差不多了,下午还要继续去露门习学,便也离开了馆舍。
  杨广登上辎车,对送出来的萧岿说:梁主太多礼了,不必相送,孤这便走了。
  萧岿却执意送出来,笑着说:太子慢走。
  杨广点点头,上了辎车,放下车帘子,辎车粼粼开动,很快消失在馆舍门口,往皇宫而去。
  萧岿眯了眯眼目,说:有缘
  谋臣从馆舍中走出来,低声说:人主,关于隋太子的事情,下臣打听到了一些,听说隋太子是拐子拐到隋国公府的,果然不是隋主的亲生儿子。
  萧岿的眼神更加深沉,那谋臣又说:当年陈贼叛乱,太子的遗孤流落在外,下臣记得,小皇子的后背曾被陈贼用刀砍伤,命在旦夕倘或隋太子当真是当年的小皇子,那么他的背上一定会留有刀疤。
  傍晚十分,杨广从露门散学回来,回了路寝宫,将琅琊王、阿史那国女和悯公主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兼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没成想阿史那国女也有怕的人。
  杨广说:还不是父皇招惹的?如不是父皇把阿史那国女迷得晕头转向,国女又怎么会跑到馆舍去惹事儿。
  杨兼挑了挑眉,立刻岔开话题,说:儿子,父父做了夜宵,一会子晚上食。
  杨广脸色登时僵硬起来,板着小嘴巴,脑海中莫名响起悯公主的话。
  胖呋呋的小弟弟!
  杨广的脸色越来越黑,抱臂冷漠的拒绝,说:不食。
  不食?杨广还是头一次被儿子拒绝,每次一提吃的,就算杨广并非是钟爱口舌之欲的人,也会颠颠颠的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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