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7)
天子先请。萧岿礼仪周全,说:仁远身为下臣,怎么能走在人主之前呢,人主,请。
杨兼也没有推辞,带着小包子杨广便往前走去,率先进入了逍遥园。
杨兼在逍遥园设宴,款待梁主萧岿,羣臣陪坐,萧岿说话很好听,可谓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论是杨兼这个点子,还是在座的臣子,萧岿一个没有落下,不着痕迹的拍马屁,而且拍的恰到好处。
萧岿拱手说:臣略懂音律,能弹琵琶,今日喜庆之日,臣便献丑,为天子弹奏一曲,还请天子不要嫌弃。
萧岿终归是梁主,虽然大梁只有弹完之地,可谓是朝不保夕,但是当着羣臣之面,萧岿主动提出要弹琵琶,这也算是放得下身段儿了。
杨兼并没有拒绝,颔首说: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岿弹琵琶,便命人取来自己的佩剑金装剑,说:只有音律唯恐无趣,臣在市井之间寻得一个力士,擅长舞剑,不如一同起舞,为天子助兴。
众人便看到有一个武士从梁人的队列里走了出来,他裹着青苍色的头巾,一身士兵的打扮,看来是负责给梁主萧岿捧剑之人。
那人年纪轻轻,大抵二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魁梧有力,一身粗衣也遮不住起伏流畅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五感端正充斥着一股凛然,唇角挂着傻兮兮的笑容,平白浪费了那股子凛然之气。
年轻人捧着剑走出来,一路上竟然都在傻笑,萧岿拱手说:请天子与各位见谅,此子虽然孔武有力,擅长舞剑,不过心智不全,犹如孩童。
杨广仔细打量了几眼那傻兮兮不停傻笑的武士,似乎陷入了深思,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
杨兼知道,自己的便宜儿子可是最大的外挂,他如此仔细的去看这个武士,说不定这个武士是甚么了不起的人物儿。
杨兼低声说:我儿,怎么了?
杨广摇摇头,说:总觉得这个力士在何处见过,但儿子一时也想不起来。
杨广觉得有印象,不过他上辈子见过的人形形色色,有一些想不起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杨兼听他这么说,心底里多了一份留意,虽杨广记不清楚了,但是能让杨广有印象的人,必然都不是凡品,还是特别留意的好。
铮
萧岿果然开始弹奏琵琶,分明是琵琶,结果竟然弹奏出了金戈铁马之声,那傻子力士应声开始舞剑。
果不其然,别看他是个傻子,只会傻呵呵的傻笑,但是动作异常刚猛凌厉,手握金装剑,合着剑鞘,快速挥舞,每一下都犹如惊雷之势。
羣臣登时屏住呼吸,一个个目不转睛,根本不敢错开眼目,生怕错过了这绝佳的舞剑。
杨广眯起眼目,越发的深思,的确像是在哪里见过,这般好的武艺,倘或自己见过,应该有些印象才是,但如何也想不起来梁人之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杨广低声对杨兼说:父亲,找人试一试这力士的真本事。
杨兼点点头,等萧岿一曲结束,力士也收了剑。杨兼啪啪抚掌,笑着说:痛快,痛快!梁主音色铿锵,力士剑舞灵蛇,果然是痛快啊。
天子谬赞了。萧岿很是谦虚,说:能得到天子的赞美,当真是臣的幸事。
杨兼终于转入了正题,说:这样罢,如今酒意正酣,这位力士舞剑,难免未能进兴,朕找一个人来与他比划比划,梁主意下如何?
萧岿拱手说:如何不可?天下都是天子的,更别说只是比剑,只要天子一声令下,臣愿意肝脑涂地。
杨兼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心想这个萧岿,当真比自己还能喷,说出来的话都能长出花儿来,而且赏心悦目,完全没觉得油腻。
杨兼点点头,说:既然如此元胄,你便来比划比划。
元胄和刘桃枝站在杨兼左右护卫,听到杨兼的话,立刻从列中出来,铿锵有力的拱手说:是,卑将遵命!
元胄身材高大魁梧,有如一座巍峨的高山,那年轻人完全不及元胄高大威武,不过气势一点子也不输。
元胄手提长剑,站在逍遥园的空场上,傻子力士站在对面,那力士果然是个傻子,只知道嘿嘿嘿的傻笑,看着周边围观的羣臣,更是嘿嘿嘿的傻笑。
元胄拱手说:请!讨教了!
那傻子力士好似听不懂一般,又是嘿嘿嘿一串傻笑。元胄方才看了傻子力士舞剑,因此并没有小看此子,做好准备,大喝一声,迎面冲上去。
当!!
一声巨响,分明是元胄先发招,但是一点子好处也没有讨到,那傻子力士反应力极为惊人,猛地一转金装剑,华贵的宝剑快速旋转,仿佛在空中绽放出最璀璨的宝石火彩,一下接住元胄的猛攻。
当当当当!!
刚才傻子力士舞剑,并没有拔剑出鞘,而现在,两个人接了三招之后,傻子力士手中握着的金装剑已经被迫出鞘,毕竟元胄也不是甚么好对付的主儿。
金色的剑鞘发出铮的响声,直接飞窜而出,元胄撇头躲开,立刻继续攻上,这会子两个人可是真刀真枪的对战。
杨广眯着眼睛,摸着自己的小下巴,似乎在看那傻子力士的武艺路数,但是看了半天,一会子觉得眼熟,一会子又觉得没甚么眼熟的。
当!啪嚓!!
就在此时,两人兵器相接,一刹那,元胄手中的长剑竟然被金装剑断做两截,齐刷刷的齐头斩断,那金装剑不愧是萧岿所用之剑,锋利无比,可谓是削铁如泥。
萧岿连忙在站起来,说:梁超,还不快退下!
傻子力士被唤了名字,傻呵呵的嘿嘿嘿笑了一声,将金装还剑入鞘,抱着金装剑便回了席位上,嘿嘿嘿笑着,用手抓了膳食就往嘴里塞。
萧岿拱手说:天子恕罪,梁超不知轻重,驾前失仪,还请天子责罚。
杨兼没想到,这个天底下除了刘桃枝,竟然还有能和元胄半斤八两之人,元胄的武艺之高,众人是见识过的,这个傻子力士虽然仗着金装剑锋利,赢了元胄,但是说实在的,众人全都看出来了,其实傻子力士即使没有金装剑,最少也能和元胄打一个平手,实力不在话下。
杨兼笑着说:梁主手下,果然人才辈出,不只是宝剑锐利,武也不饶多让,同样锐利的很!比武之事是朕提出来,尽兴而已,何罪之有?
杨兼说罢,站起身来,端起羽觞耳杯,说:今日为梁主接风,朕敬梁主一杯!
萧岿赶紧端起羽觞耳杯,说:臣诚惶诚恐,臣敬天子!
比武结束,杨兼起头敬酒,燕饮便正式开始了,羣臣起来互相敬酒,杨广还是个小包子,身为老父亲的杨兼,是不允许他饮酒的,对杨兼说:乖儿,不要饮酒,去哪面儿,和琅琊王顽一顽。
杨广肉嘟嘟的小脸蛋板着,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顺着杨兼手指的方向一看,可不是琅琊王高俨么?
高俨虎头虎脑的,正吃得狼吞虎咽,谁都没有他吃的欢畅,左手一只炸鸡腿,右手一块酱牛肉,左右开弓,吃得小嘴巴都油乎乎的,简直红光满面。
琅琊王吃的尽兴,大眼睛水亮亮的,盯着兰陵王高长恭的承槃,说:兄长,乃乃的大鸡腿好吃咩?
燕饮是分餐制,高长恭一看就知道,琅琊王肯定没吃够,他素来最喜欢吃鸡腿,尤其是炸鸡腿,虽然食多了并不好,还会上火,不过琅琊王虎头虎脑的,眨巴着大眼睛,那乖巧的模样好像让高长恭看到了年幼的高延宗,简直就是阿延的翻版,也是如此贪吃。
高长恭便亲和的笑着说:你若是想食,只管拿去便是了。
哇太好啦!琅琊王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来,用小油手去抓高长恭的鸡腿,但是鸡腿还没抓到,半路里突然杀出一个人来,抢在琅琊王之前,把鸡腿抢跑了。
琅琊王抬头一看,竟然是小霸王高延宗!
高延宗抓着鸡腿,耀武扬威的说:四兄的鸡腿,只有我能吃!
琅琊王奇怪了,跺着小脚丫,说:你坏!你坏!还窝鸡腿!鸡腿!窝先要的!
高延宗一点子不谦让,说:我就抢你鸡腿,怎么样?你来咬我啊!咬我啊?
琅琊王眼泪泡泡,哇的大哭出来。
杨广的眼神更加鄙夷了,一点子也不想过去参战,看来高延宗和琅琊王更合得来。
杨兼笑眯眯的说:我儿,你看那面顽的多好,你也过去。
杨广冷淡的说:不去,吵。
杨兼笑着说:我儿乖,你看这么多人都在,还有梁人,你小小年纪,不和小孩子混在一起,总是如此老成,会惹人怀疑的。
杨广:
杨兼说的的确有道理,杨广表现的一直很老成,毕竟他本就是个老成的人,杨广自己可不把自己当孩子看,只有杨兼总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娃儿来宠。
这里这么多人,人多眼杂的,杨广的表现超出一个孩童的范围,的确很是惹眼,杨广只好妥协,十足不情愿的走过去。
琅琊王和高延宗还在吵闹,杨广走过去,揉了揉额角,说:别吵了,让宫人加一些菜,膳房还有那么多鸡腿,够你们食的。
琅琊王这才停下了哭声,眨巴着大眼睛,说:对哦!窝要粗鸡腿!大鸡腿纸!来人鸭,窝要粗鸡腿纸!
宫人差点都被琅琊王给萌死,虽然是分餐制,但是膳房那么多菜,每样都准备着,就怕膳食不够,宫人立刻端上新的鸡腿来,琅琊王便抛弃了和高延宗打架,左拥右抱的吃鸡腿去了。
高延宗咂咂嘴,说:无趣儿。
高长恭无奈的说:阿延,不要总是招惹琅琊王。
高延宗呿了一声,用筷箸去扎高长恭碗中的汤圆,哈哈笑着说:这颗牢丸是我的了!
琅琊王吃上了鸡腿,津津有味,小嘴巴油乎乎,还对杨广说:太纸,你次啊!你也次!好多好多的鸡腿,窝分给你两个!
面对琅琊王的慷慨大方,杨广一点子也不屑,琅琊王一狠心,好像在剜他心口上的肉,说:两个不够?好好罢!那窝窝分给你五个!
他说着,还扎着油花花的小肉手,比划了一个五。
杨广更是眼皮狂跳,说:你自己吃,孤不吃。
哦哦!琅琊王一听他说不吃,欢喜的说:那窝都次啦!
于是又开始左右开弓,吃的油光满面,炸鸡腿的油花蹭到小脸蛋上不说,脆皮还挂在额头上,也不知道他怎么吃到额头上去的。
啪嗒
就在此时,小包子琅琊王好像中邪了一样,左手的鸡腿突然脱手而出,一声脆响,直接掉在了案几的承槃上,右手的鸡腿也应声掉下,没有被案几接住,直接往地上滚去。
杨广眼睛一眯,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掉下来的鸡腿,接住他就后悔了,这鸡腿是膳房做的,不是出自杨兼之手,炸的十足油,沾了杨广满手,杨广立刻把鸡腿放下来,抽出帕子反复擦自己的手。
小包子琅琊王好似中邪了一样,木呆呆的,不,这模样根本就是中毒!杨广心头狠狠一跳,连忙说:高俨?高俨你怎么了?快叫医
他的话说到这里,琅琊王竟然回了神,一脸呆头呆脑的说:快看,仙子姊姊
杨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气的差点当场仰过去,原来琅琊王根本没有中邪,也没有中毒,而是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仙女。
那仙子姊姊,不正是萧岿的小女儿悯公主么?小包子怯生生的坐在席位上,有些局促,根本不敢吃东西,可怜巴巴的望着周边谈笑的人群,害怕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琅琊王喃喃的说:窝窝见到仙子啦!
杨广:
羣臣开始敬酒,杨瓒阻拦住杨整,说:二兄,你可别多饮。
杨整虽然失忆了,但是自从上次大家聚在一起吃烤肉饮酒后,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根本就是不喝正好,一杯就倒。
这次是对外的燕饮,杨整身为蔡王不好醉倒,便说:弟亲放心,二兄有分寸,就饮这半杯,定然是醉不了的。
嗨!韦艺从旁边走过来,说:蔡王你一个大男人,喝酒何须节制?!来来,我敬你!蔡王你可知道,这天底下只有三样东西是男人拒绝不了的,少了这三样,人生在世还有甚么欢愉?
杨整傻笑一声,说:这韦艺兄弟,是什么三样儿?
杨瓒眼皮一跳,嗅了嗅鼻子,说:韦将军,你喝醉了罢?
胡说!韦艺瞪着眼睛说:我韦艺是千、千杯不倒
说着,舌头都绕筋,步子直打晃儿。
果然是醉了
韦艺摆手说:不要打岔,我在和蔡王探讨做男人的奥、奥秘!
杨瓒揉了揉额角,韦艺平日里胆子不大,和谁混在一起,都是点到为止,不深交,也不私交,因为只有不深交不私交,才不会被牵连。
今日的韦艺话却很多,嘿嘿一笑,说:我偷偷告诉你,这三样就是美酒、美色还有权势!
韦艺举着羽觞耳杯,和杨整碰杯,说:美酒第一位,不饮酒,怎么是个男人!来,我们饮酒!幸酒!幸幸幸酒!
杨整挠着后脑勺说:我还以为对于韦将军来说,美色第一位呢。
杨瓒:二兄又来了,若是让大兄说,这叫甚么来着?对,吐槽!
美美色也很重要啊!韦艺笑嘿嘿的,脸上露出一股子猥琐的表情,说:美色赏心悦目,多好诶,你们看,那边儿有个美人!炽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