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朱家阿倩

  叶漠仁拉住他手腕,压低点眉头,我陪你。
  他让我一个人去。路予乐憋了一口气,这辈子没这么被人捏在手心耍得团团转过,但也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几斤几两有更清晰的认知,麻烦你就在天台楼梯那里等我,要是我和他打起来,一定冲进来帮我,不然我肯定会被陆予乐按在地上捶。
  路予乐说完,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冲出房门。
  春季来了,夜晚气温却还是有些冷,路予乐打了个寒战,行走几步冷汗都冒出来。
  或许自己也快死了?
  思索间,路予乐缓缓推开通往天台的那扇大门,一股冷风直往脖子里钻,他缩了缩脖子,但为了不在陆予乐面前失了气场,咬牙挺胸抬头走进去。
  陆予乐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抽烟,猩红的火光忽明忽灭。
  路予乐走过去,陆予乐感知到人的到来,抬起头。
  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饶是有心里准备,路予乐还是被惊了下,随即心里那股还没被扑灭的火气就有烧得更望的趋势,他拽住陆予乐的衣领,把人推倒在地上,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
  陆予乐,算我路予乐对不起你,我抢走了你的人生,但你直接告诉我,我会双手捧着还给你的
  还给我?陆予乐嗤笑一声,怎么还?他们统统忘记我了!你还给我我也只是你一辈子的替身而已!
  他情绪也激动起来,上手拽住路予乐的脖子翻身把人压在地上,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没人记得你的滋味你尝过吗?!对了,你家那大黄狗还真通人性,它为什么出车祸你应该到现在还不知情吧。
  路予乐眼睛瞪大了些,你什么意思。
  陆予乐挑了下眉,月光下这人面色阴暗,那天我是想在你背后,一刀,捅进你后腰的。
  路予乐愣了一瞬,陆予乐你
  别说话,听我说。陆予乐伸手捂住了路予乐的嘴,看着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露出无法克制住痛苦的神情,心里就滋生出报复的快感,
  我失踪后,一边苟延残喘的活着,一边也肯定我家里的人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我,可是在我当乞丐吃不饱睡不踏实的时候,你却和江江出现在同一视频里,你们在视频里笑闹,可我却活的担惊受怕,我的位置被你顶替,我彻底无家可归了。
  我用尽办法回到这座城市,心想直接揭穿你这个伪善的人,但我看见叶漠仁和你走在一起,他没有像看我一样居高临下的轻蔑看着你,你们一起喂猫逗狗,就好像以前他对我的厌恶都是假的。
  我心里的妒意瞬间翻涌起来,当时我确实有想过直接替代你的位置,所以和林岑达成协议把你叫到家里,他带走你,我成为你。陆予乐陷入到回忆里,并没有意识到天台外的楼梯口已经有便衣警/察蹲守了,
  后来你挣脱跑掉了,我和林岑逃到国外,为了逃避追踪,林岑整容动手术不下几十次,相信你也看见他现在那副模样了,丑得要死,林岑脾气也差,动不动就打我,除非我学着你说话,做你习惯的动作,才会得到温柔的对待。
  路予乐已经在心里猜到这是个什么样的故事了,他抬手狠狠劈向陆予乐的脖颈,两个人瞬间调换位置,路予乐骂道:你他妈就是个笨蛋!踹林岑命根子让他知道好看,什么人都敢对你这张帅脸动手了?!
  陆予乐突然呆愣住了,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路予乐看了半晌,笑了起来,如果我们见面方式不是这样,或许我会很喜欢你的,路予乐,林岑他对我狠,我当然不可能傻乎乎被整。
  我偷偷对林岑做了点手脚。他扬扬眉梢,而且还是我暴露你位置给叶漠仁,他才找到你的,你该给我说声谢谢。
  我谢你二大爷,遗言说够没。路予乐冷笑一声,拿出藏着腰侧的匕首,握在手里,眼里冷然一片,没有波澜起伏:如果没了,我就送你上路。
  刀尖高高举起,在月光照衬下闪出阵阵寒光,陆予乐盯着匕首的尖峰,突然大声叫嚷道:叶漠仁,如果我死了路予乐也会活不下去的!
  站在不远处本没想打扰二人的叶漠仁听闻瞳孔猛的一缩,他跨步跑上前,用手生生接住了路予乐在空中划下弧度的匕首,顿时,献血从他手里冒出来,顺着刀尖,滴落在陆予乐脸上。
  路予乐神色不改,放开,他说的谎话你也信。
  叶漠仁感受到手传来被割裂的疼痛,皱眉道:别的我不在乎,我只关心你会不会受伤。
  陆予乐趁两人僵持,猛地起身推开路予乐,跑向天台边缘站着,脚下就是十层楼的高度,他没有害怕,甚至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叶漠仁,竟然你这么喜欢他,我就告诉你吧,他能回家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主角们都
  闭嘴!
  路予乐大声吼了声,站起身,目光冷得跟湖面冰渣一样刺人:我让你闭嘴,别说话。
  路予乐,我学了你大半年,连我自己原本面貌是什么样子都忘了。陆予乐低头,凄凉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一次,大家总会记得我的名字,叫陆予乐,不是道路的路,而是陆地的陆了吧。
  我害怕被遗忘。
  所以就算恨我,也可以。
  陆予乐心满意足的闭上眼,身体往后仰,像被折断翅膀的蝴蝶,坠落得毫不犹豫。
  就这么死掉了?
  好家伙,真是便宜你了。
  路予乐僵住身子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随后扔下匕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叶漠仁目光紧随极度想掩饰什么的路予乐,又瞥了眼已经空荡荡的高台,对刚才陆予乐未说完的话,心里有个答案默默成型。
  是不是只要小说里所有重要主角都死掉,路予乐就可以回家了。
  那
  陆予乐、江以悸都死了。
  就只还剩下一个林澄。
  第55章 chapter55:回家(1)反渣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路予乐脑子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天台,回的家。
  过了会叶漠仁也走进门,蹲下身将人撒开的衣扣一颗颗扣好,陆予乐死了,我找到你的时候不见林岑踪影,我怀疑是陆予乐暗地告诉林岑,故意放走你的。
  故意?
  意思是搞事情还没结束。
  路予乐双目空洞,稍微一集中精力脑袋又隐约疼起来,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冷静开口:我要纸和笔,得把发生的一切顺一遍。
  叶漠仁拿来,路予乐开始在纸上写字,陆予乐这么做是因为陆家夫妇还有江以悸忘记他了,所以
  他顿了下,在三人名字上画了个大红叉。
  林岑这波借刀杀人,可真是玩得溜。路予乐写下林岑的名字,将它和陆予乐名字圈在一起,两个人一直有联系,林岑想跟他一起回到现实世界,甚至还注射不明不白的药剂,是害怕他身体健康会去阻止些什么东西吗?
  细想下,陆予乐死之前想告诉叶漠仁却被自己打断的话,如果陆予乐死了,自己也要死,却因为小说最重要两个角色还活着得以把世界支撑住,他的身体和灵魂不得不被困在这个世界,直到主角死亡才能回现实世界。
  可是现实世界里,自己在不回去,也快死了,这下他就真的成游魂,到处飘荡了。
  而林岑也更没有机会去现实世界。
  林岑竟然放他回来,说明有把握能让本书里最重要两个角色死掉,如果林岑医生职业道德是只治病救人不害人这点是按照人设来的话,不会是他亲自动手,他得借别人手完成所有计划。
  路予乐不得不承认,林岑能看透他,他是肯定不会告诉叶漠仁回到现实世界其实是需要主角死掉,毕竟叶漠仁已经足够惨了自己确实不希望在逼着叶漠仁去做些违背心意的事,所以陆予乐才会在临死前暗示叶漠仁。
  叶漠仁不可能不会猜到,就算猜不到,在等自己昏迷之际,林岑肯定也会出现告诉叶漠仁,随后叶漠仁孤注一掷的找到林澄,一起奔赴死亡。
  回个家,他肩上竟然就背负了好多条人命。
  路予乐冷笑一声,把纸张揉成一团在用力的撕成碎片,气不过一拳砸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动怒的瞬间,脑袋传来汹涌不可阻挡的痛意,路予乐疼得受不了,直接用头去猛磕茶几,似乎这样做就能转移一下痛感。
  叶漠仁赶忙伸手捂住他额头,挡住路予乐还想在磕上去的冲动,头疼吗,立刻去医院。
  路予乐却反手拽住叶漠仁的手腕,额间已经有冷汗顺着留下,他牙齿打颤,你别听陆予乐说的话,一个字都别听。
  叶漠仁默了一秒,为什么,因为你害怕林澄会死是吗?
  啧,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啊
  路予乐卸下握住他手腕的力道,语调低下来,我只是不想让林岑顺心而已。
  叶漠仁哪里不清楚路予乐,他没揭穿只是淡淡嗯了声,伸手勾住路予乐脑袋上翘起的一撮小短毛,道:可是你能回去,改变我们的结局。
  他说:江以悸不会在被周汀骗钱骗人,冉煦文也不是苦苦追求你而不得的男二,林澄会和杨羊永远快乐生活在一起,这一切,都是你回去可以帮他们改变的。
  路予乐听进耳朵里,撇过头去,闷声道:我没资格侵犯别人知识产权。
  要是我在,就帮你买下版权听闻叶漠仁轻笑了下,可是他知道不可能,所以停下未说完的话,你得回去,这里不是你的家,所以就算是林岑给的陷阱我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路予乐脸色难看了些,那你呢?
  我有私心。叶漠仁牵起路予乐的手,像那晚在月下俯身虔诚的亲了亲路予乐的手腕,留下残留不去的触感,沉声道:你就这么一个,我想把你揣在心里,自己过活一辈子。
  不要陆予乐,我不喜欢他。
  叶漠仁黑眸执拗的盯住面前的人,问: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导致感情也有些绷不住,路予乐鼻尖发酸,扭过头去挣脱开叶漠仁的手,没有明确表态,只道:再说吧。
  叶漠仁也不强逼,我煮了些吃的,你肯定也饿了。
  路予乐吸吸鼻子,想想自己也已经饿得前胸贴后,但还是问了一嘴:有你喜欢吃的吗?
  当然。叶漠仁答:都是我爱吃的。
  半夜,正在睡梦中的路予乐突然坐起身,趴在床边从喉间呕出一股暗红色的血。
  哈
  他喘着气,盯着地上那摊血迹半晌后起身,拿过床旁的抽纸慢慢将血迹擦净,在包裹住带有献血的纸,扔进了垃圾桶的最底层,让其他东西盖住。
  口腔里是消退不了的腥甜味,路予乐坐在椅子上发神的盯着窗外,就这么直到天边泛白。
  叶漠仁快醒了,路予乐才慢吞吞机械的挪回床上,躺下,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样子。
  吃了早餐,叶漠仁拿过领结系,黑眸扫过一脸病态惨白脸色的路予乐,轻声道:大黄它们在我家,你要去接的话我送你。
  路予乐摇摇头。
  叶漠仁上前探了下路予乐额头的温度,与掌心相反的冰冷温度不禁让他紧皱眉头,不容置喙的道: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想去。路予乐拉住人,感觉说话都有些费力了,但他还是努力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乡下我院子里种的花也快开了,我们带上祖宗们一起去看,就现在出发,可以吗?
  叶漠仁坚持,先去医院。
  路予乐恍若未闻,又重复了一遍,可以吗?
  可能叶漠仁也感觉到哪里的不自然,他没在说什么,只让路予乐去换衣服鞋子,准备出发。
  先去叶漠仁家接猫狗,焉了几日的大黄此刻又重新恢复活力,朝路予乐叫唤一声就直直朝他奔来,路予乐不妨,被撞了下直接摔坐在地上,大黄摇着尾巴就用舌头去舔路予乐脸颊。
  乖。
  路予乐揉了下狗头,安抚下兴奋的狗子,扶着旁边墙壁缓缓站起身,指着脸上湿漉漉的痕迹,道:我得去卫生间洗一下口水脸。
  叶漠仁目送路予乐走进卫生间,随后把三猫一狗聚在一起,认认真真开小会,别闹腾,他身体还没好。
  尤其是你。
  叶漠仁指着狗子道,总是粘着路予乐他心里看着自然不会舒服。
  狗勾呜咽了声,当做答应了。
  路予乐从卫生间出来,两人三猫一狗就坐上前往乡下的车,两三个小时后达到目的地。
  舟车劳顿让路予乐有些困,到家的时候他睡在车后座迷迷糊糊一直睁不开眼,叶漠仁也不执着的叫醒他,像抱小孩一样把人稳当抱在怀里,往家门口走。
  过路的村民热情的招呼叶漠仁,回来啦,你家表哥这是怎么了?
  叶漠仁轻轻拢住路予乐后脑勺,把他的脸偏向自己脖颈,遮住人的睡颜,淡声回答:累,睡着了。
  村民了然的点点头,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呢,今晚上一起来我们家喝酒打牌啊。
  路予乐在睡梦里嘤了声,挣扎的动了下,似乎要被吵醒发脾气了,叶漠仁拍拍他背,抱歉,祝你们玩得愉快。
  这样礼貌又疏离冷清的样子,到和村名记忆里傻乎乎的人对不上号,他觉得有些尴尬,便不再多说离开了。
  没人在耳边交谈,路予乐又放松的睡过去。
  打开铁门进屋,叶漠仁才发现哪有什么路予乐口中开得漂亮的花,整个花圃都是乱糟糟的,只有角落一朵嫩黄色的小野花悄悄绽放。
  极黑的眸子复杂的看了眼还在睡梦里的路予乐,将他放进里屋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出去打了通电话。
  黄昏时,路予乐醒过来。
  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叶漠仁的身影,出院坝正准备打电话找人,余光却发现了那不再是破败而是长满鲜艳花朵的花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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