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时愈轻轻咬了一下唇,垂着眼睫道:可是我不舒服,让他送我回去。
  路易可以去送你,元子岑看似很温和,却不容拒绝道,不要任性。
  时愈还想说什么,却被元子岑打断。
  Alpha虽然打过了抑制剂,身上的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见,但气势却依然具有压迫感。
  元子岑注视着时愈,眼中渐渐起了疑虑,忽然说:
  时愈,你变化很大。
  时愈一顿。
  当初不是说只是玩玩,不会上心的吗。
  元子岑看似不经意道:看你这副黏着言淮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时小伯爵真的陷进去了。
  时愈:
  什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言淮的变态舔狗,原来其实是个海王渣O吗?
  不得了,那他岂不是把言淮得罪透了?
  难怪大结局会被昔日的竹马举枪乱杀,简直自作孽不可活。
  时愈脊背发凉。
  他正要回答元子岑,抬眼望进Alpha微带探寻的眼眸里,欲出口的话语忽然一停。
  无CP原文的描述、《广度标记》的剧情、时愈在别墅里发现的小黑屋,以及原主费尽心机、用提取言淮的基因片段造出的AI
  不对。
  元子岑的话,很奇怪。
  就算时愈并不真正喜欢言淮,但至少是在意的。这种在意无关情爱,更多是关于偏执的胜负欲。
  而身为时愈好友的元子岑,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应该说出这样探究的话来。
  难不成
  出于某种理由,他其实是在试探自己。
  第9章 意外
  元子岑在试探自己,时愈心想。
  他忽然笑了开来,漂亮傲慢的面容上显露出一抹讥嘲:狗屁,我上不上心,你不知道?
  元子岑没说话。
  时愈抬手摘了一片旁边花丛里的花瓣,慢慢在指尖将那淡红的碎瓣碾碎,淡淡开口:
  元子岑,在我面前,废话少说。
  时愈一旦收敛起气势来,就格外不近人情,那上翘的眉眼弧度,在月光下显得刻薄又傲慢。
  元子岑毫不怀疑,这位素来脾性骄纵的小伯爵,马上就要发作了。
  抱歉,他退了一步,语气无奈,只是开个玩笑。时愈,别为难我了,我父亲真的有事找言淮。
  那好吧,时愈转过身,非常不乐意道,半个小时内把他给我送回来,不然小心我找你麻烦。
  元子岑脸上的神情无懈可击,又哄了时愈两句,这才走向言淮。
  时愈站在原地,看着和元子岑交谈的言淮91号,心里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烦躁。
  要是言淮91号真的暴露了,正牌言淮叛国的消息传出去,自己私藏了一堆替身的事情传出去,估计用不着正牌言淮大老远从另一个星系赶回来杀他,时愈自己就能被自己作死。
  在小黄文剧情线里突破失败,难道是他不够聪明吗?
  也许是他不够黄。
  时愈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事情,漂亮的脸上却面无表情,他神色冷漠地盯着元子岑将言淮带走,周围的人甚至不敢凑上前来。
  小伯爵,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啊
  时愈,突然有人打断他的思绪,时愈微微偏过头,就看见路易走过来,对他道,元子岑让我送你回去。
  有个人送也好,如果是原主,肯定知道元家别墅的客房在哪,但时愈不知道。
  路易身量高大,顶着一头桀骜不羁的黄毛,五官倒是很英俊,只不过时愈不喜欢他吊儿郎当的气质。
  听说言淮失踪了一段时间。路易走在前面,和时愈聊天。
  时愈心不在焉回了句:他和我在一起。
  路易的眸光闪了闪:我看见新闻了他陪着你度过了发情期?
  时愈撒谎已经很顺溜了:嗯。
  路易:可是,我记得你的腺体还没完全发育成熟。
  时愈听见他的话,下意识想去捂后颈,刚穿过来时的情况留给他的阴影太大了。
  他还记得医生的话,说腺体发育期可以进行标记,并且Alpha的信息素如果和Omega足够匹配,还可以催化腺体的成熟,使之更加平稳地度过发育期。
  而发情期也可以进行标记,所以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时愈有点稀里糊涂,甚至没意识到,一个Alpha和Omega讨论腺体发育期这种私人问题,是很不礼貌,甚至可以定性为恶意骚扰的。
  这个时愈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显得很懂:无所谓,反正他标记了我。
  路易笑了笑:腺体成熟前的临时标记,并不会影响Omega的依赖取向。
  时愈:
  到底能不能说点人话。
  所以,路易带着他沿着波光粼粼的池子走,经过一片开得繁盛娇艳的玫瑰花丛,如果小伯爵以后想要其他的Alpha,也不是不可能。
  听了半天,时愈终于听懂了。
  路易在劝他踹掉言淮,重新包养几个小白脸Alpha。
  时愈一口回绝:他很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路易脚步顿了顿:言淮上将确实有能力,但他对你太过冷漠了身为朋友,我为你感到不平,你明明值得更好的、更疼爱你的Alpha。
  时愈:所以?
  路易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示意时愈看向那丛玫瑰,意味深长道:这些玫瑰生于温室,长于温室,开得最漂亮的那几朵,会被折断,拔去尖利的刺,留下娇嫩细腻的花苞,供在贵族专门的培养皿里,让人时刻赏玩。
  你觉得这样的结局,对它们来说,是不是最好的?
  时愈:手下留情脚下留青,爱护花草人人有责。
  路易:
  时愈奇怪地看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满口花草树云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帝国环境保护形象大使。
  路易苦笑了一声:时愈,清清楚楚的话,非要我挑明了来讲?
  我喜欢你,想让小伯爵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行么?你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被Alpha宠着的,言淮给你受的气还不够,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时愈:。
  他安静地看了路易一会儿,低头理了理袖子,语气冷淡:不了。
  路易早就料到他这个回答,也不意外,转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时愈跟在他后头走了十几步,轻轻蹙了一下眉。
  有很淡的烟草味道传过来,时愈毫无防备地嗅了一会儿,突然感到脖颈后的腺体疼了起来。
  之前喝完那杯酒,时愈就觉得腺体不太舒服,有点发热,还微微胀了一点,牵扯得他脑袋也难受。
  疼痛突如其来,时愈抬手捂住后脖颈,就听见身前的路易转过身来,语气诧异:怎么了?
  烟草气息越发浓郁,时愈大脑空白了一瞬,忽然意识到,这是Alpha的信息素。
  路易没打抑制剂,还故意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他想做什么?
  *
  元子岑带着言淮往别墅群的深处走。
  公爵找我什么事?言淮率先开了口,嗓音冷淡。
  元子岑:我也不知,不过估计是询问半月前帝国军部行动的事。
  半月前,言淮率领一小队军部成员前往扫荡E星系附近的流寇星盗,最后却无声无息地回到帝国,军部对于这场奇怪的战役也讳莫如深,半点风声没有透露出来。
  只有少数高层知道,言淮率军去了E星系,战败后先是失联了半个月,又突兀地出现在了D星系,然后回到了时愈身边。
  而其他随同成员的消息,军权向来是言家把控,凭元子岑的权限,还打探不出来。
  言淮抬起眼,深沉的墨色瞳仁里,仿佛有幽蓝一闪而过。
  没什么好问的,他心不在焉道,受到了袭击。
  元子岑神情讶异:你带人去,也会中埋伏?
  言淮瞥了他一眼:同样是一个脑子两只手,我为什么不会中埋伏?
  元子岑知道他的毒舌性格,也不在意:毕竟你没输过
  有人在飞船上动了手脚,言淮话锋一转,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冷冷,你觉得,这样能活着回来也不奇怪?
  元子岑唇边的笑意淡了下来。
  言上将这是什么意思,他用了敬称,目光却落在别的地方,你能回来自然是帝国之幸,至于飞船被人动的手脚,以后可以慢慢查。
  用不着。言淮说:查出来了。
  元子岑微微一顿。
  查出来了?是谁?他问。
  言淮一脸冷漠:我以为凭我们的交情,还用不着向你交代这些事情。
  元子岑略显尴尬:行那你待会和我父亲
  他话未说完,忽然见言淮蹙眉看向不远处,也随之看过去,就发现池子另一头站着时愈和路易。
  那两个人靠得很近地站着,路易正伸手去扶身前的Omega,试图把时愈带进自己怀里来。
  而时愈微微弯着腰,一手捂住脖颈后的腺体,身姿摇摇晃晃,瞧起来情况很不妙。
  元子岑:他们
  言淮微微沉下脸,直接迈开长腿往那边走去。
  结果还没等他走近,就见脸泛红晕的时愈轻轻喘着气,使力推开面前的Alpha,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尽全身力气、干脆利落地,狠狠一脚把路易踹进了水池里。
  给老子爬!几人都听见时愈怒吼了一句。
  言淮:
  元子岑:
  第10章 标记
  时愈没想到,《广度标记》里的描述竟然是真的。
  当脆弱的Omega受到Alpha信息素刻意的勾引的时候,会浑身酸软,腺体酥麻发烫,腿软得要站不住脚,不由自主地想往Alpha身上靠过去。
  而这次的情况,甚至比时愈刚穿过来时,第一次腺体发育期更为严重。
  时愈毫不犹豫地咬了自己舌尖一口,趁着阵痛带来的短暂清醒,一脚将面前的路易给踹下了池。
  这还得多亏路易正巧站在水池边上,不然就凭时愈的那点力气,还踢不动他。
  旁边的水池位于元家别墅群的中央,白玉石铺底,精细浮雕镶边,里面的清水粼粼,平静无波。
  这份平静突兀地被砸进池里的人打破。
  水花哗啦溅起一片,时愈看也没看下面,抬腿就走,他得找个人求助。
  结果他刚往前迈了两步,虚弱无力的脚踝忽然被人抓住,狠狠一拖,时愈猝不及防,扑通滑进了池子里。
  小伯爵,路易的声音阴沉沉传过来,我只是想帮你,怎么还踹人呢。
  时愈呛了一口水,冰凉的池水并没有扑灭身上的痛苦,水波细密地挤压进薄薄的礼服里,反而让他微微颤抖起来。
  路易扣住时愈的腰身,想把Omega稍微提上来一点,这一握,却咦了一声,笑道:时愈你的腰怎么这么细嘶
  他话说到一半,倏然感到头被人毫不留情地揍了一拳,震得耳腔发鸣,顿时大怒:
  谁?!
  路易抬头往岸上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双寒若冰霜的眼眸,深沉的墨色翻涌,夹杂着极盛的幽蓝细芒划过。
  下一刻,路易被那人摁着头,一把使力按进了水池子里。
  艹!
  Alpha体格高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轻轻松松把一个Alpha拎着脖子摁进水里,但岸上的人却面无表情地,前前后后把路易拎起来再摁下去,重复了三四次。
  期间路易破口大骂,想伸手推开那只手,但无奈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注定他使不上全部力气,于是非常狼狈地呛了数口水,差点翻白眼。
  而时愈早就挣脱出来,正手脚无力地往池边爬,好不容易湿漉漉攀上去,侧头一看,惊呆了。
  言淮把呛得喘不上气的路易随手丢下去,面色如常地站起来,身上得体的礼服甚至没有沾上多少水渍,他转过头看向跪在池子边的时愈,轻轻蹙了一下眉。
  有一刹那,时愈以为他又要嘲讽自己。
  但他预料错了,言淮绷着脸,一语不发地走过来,脱下黑色外套,罩在时愈身上,冷冷道:回去。
  时愈:好。
  他想站起来,却双腿无力,努力了好一会儿,直接一头栽进了言淮怀里。
  时愈:。
  言淮扶住他的肩膀,像是终于发现时愈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Omega白蔷薇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言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嗅到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异样,他的脸色变了变,索性把外套裹紧,将时愈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Omega的身体隔着重重布料,仍然显得温热发烫。时愈缩在言淮怀里,有点不习惯地动了动。
  如果你想物理降温,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扔下去。言淮开口说。
  时愈不敢动了。
  路易从池子里爬上来,正要发作,忽然眼前一暗,被人拦住了。
  元子岑皱眉对他道:你发什么疯?
  路易瞥见抱着时愈离去的背影,大怒:他妈的,谁摁我的头?
  元子岑嗓音漠然:言淮。
  路易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自己找死,我也懒得救你。元子岑居高临下地说:今天闹这么一出,明天你还得找上门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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