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5)

  她从行李箱里翻找出碘伏和纱布，对着镜子，自己小心地处理伤口。
  晚上十一点左右，木晗曦给墨泽北打了个电话，她刚洗完澡，现下正躺在床上。
  几点回去的？
  八点十来分，伤口以及淤青的部位都渗着疼意，她隐忍着，声音很轻，明天我要回J城，周叔叔他们一家要开车过来接我。
  木晗曦愣了下，随即掀开被子起身：我现在去找你。
  你别来！墨泽北不愿木晗曦知道她受伤的事，下意识脱口而出，觉察出自己语气有些急迫，怕这人会多想，又缓声解释了句，太晚了，路滑，不安全。
  我不想让你走。
  叔叔也是好心，墨泽北思忖着道，而且你爸妈还没同意咱俩的事，我不宜留下来，在你家过年......
  木晗曦低垂着眼，沉默着不说话。
  我也好久没回去了，老房子里估计积了不少灰尘，正好趁着新年里里外外大扫除一下。
  木晗曦一想到墨泽北孤单落寞地擦拭老房子的各个角落，心里就酸楚得厉害，亲人离世，爱人不在身边，这是何等的悲凉......
  她悄然红了眼，紧咬着唇：我想和你一起过除夕，你别走了。
  墨泽北鼻腔兀然一酸，她用手背抵住鼻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墨泽北以要收拾行李为借口，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木晗曦给家里人定了餐，自己没吃中饭，直接从公司开车过来找墨泽北。
  墨泽北不妨她突然过来，以为是送外卖的，直接开了门，额头上还包着渗血的纱布，瞧着挺可怖。
  木晗曦直接怔在了那，表情错愕，惊诧......
  你......怎么受的伤？木晗曦轻摸着这人的前额，嘴唇颤抖，双眸渐渐湿润，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事，已经不疼了，墨泽北用指腹抹去这人眼角的泪，心疼道，你别哭......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我就是不想让你担心......
  木晗曦声音哽咽，眼泪簌簌往下掉：你就是要带着这一身的伤回去过年？
  不严重的，就是我自己不小心骑车摔倒了......
  还有哪里受伤了？木晗曦话语含着鼻音，我要亲自看，你不许隐瞒。
  她俩说话的间隙，外卖小哥过来了，木晗曦帮这人拎着餐盒，俩人往里走，去了卧室。
  墨泽北刚准备脱衣服，她的手机就响了，是周若馨打来的，说是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我已经收拾好了，到时候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们。
  木晗曦从身后轻轻抱住这人，眼泪无声滴落。
  墨泽北心神一颤，缓缓覆上这人的手背，等周若馨说完话，她才挂了电话。
  我早些回来，不久就能见面了。
  木晗曦不吱声，慢慢退开身，替这人脱了衣服。
  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下墨泽北的伤势，又帮着上了药，全程没有一句话，只红着眼，咬着唇。
  她这样子，墨泽北瞧着心里都要难受死了。
  她想亲亲这人哄慰一二，又被木晗曦偏头躲开：你吃饭吧，一会他们就到了。
  意识到这人可能在生气，墨泽北也没敢再有动作，她老老实实地吃饭，期间，木晗曦就坐在一旁盯着窗外出神。
  饭后，墨泽北拉着她的手，语气软软的：我保证以后都不这样了，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你的，不管好的坏的，绝不瞒你了。
  木晗曦别过头，不去看她，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
  对不起，你别难过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木晗曦听得心里一软，伸手抱住了她。
  俩人抱了会，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下了楼。
  木晗曦帮她拎着行李箱，墨泽北戴着一顶黑帽子，遮挡住伤口和绷带。
  她俩在小区门口等了几分钟，车就来了。
  周家一家三口都下了车，木晗曦简单同他们打了声招呼，嘱咐了两句墨泽北便离开了。
  一分钟后，周若馨收到了木晗曦的短信：墨泽北身上有伤，回去的路上尽量别让她开车，一路平安。
  周若馨也没多问什么，只回了个好，之后摁灭屏幕，坐去了副驾驶。
  回了J城，墨泽北坚持自己住在老房子里，不肯去周家。
  叔叔，阿姨，你们放心，除夕夜我一定会过来。
  她态度坚决，周父也不好强人所难，只得放人回去。
  周若馨说好久没见墨泽北了，要留宿在墨家，明天回去，周父周母也没说什么。
  最后周若馨提着墨泽北的行李箱和这人一起慢慢爬楼。
  她和我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墨泽北摸钥匙的动作一顿，随即风轻云淡道：就是骑电动车不小心摔倒了，没大碍。
  帽子摘了吧，这里又没有别人。周若馨抬手摁亮了灯，转眼瞧着她。
  墨泽北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拿开了帽子。
  周若馨轻轻蹙了下眉，垂低头，掩去眼里的心疼，拉着行李箱默默去了这人的卧室。
  晚上，两人一人一头躺在被窝里，四下静谧无声。
  她父母还是不同意你们？
  倦意袭来，墨泽北几乎要睡过去了，又突然听到这人说话。
  嗯。
  长久的沉默，末了，周若馨只叹息着道：睡吧，时间不早了。
  墨泽北微微阖眼，往上扯了扯被子。
  第二天周若馨帮着打扫的老房子，没怎么让墨泽北动手。
  周母也在中午的时候提着饭盒和水果过来了墨家。
  等这俩人走了，墨泽北躺回了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暮色渐沉，她垂闭着眼，窝进被子里，表情有些木然。
  晚上九点多，孟元昊来了。
  今年我打算自己在家过年，不去我爸家，也不去我妈家，他哽咽着，双眼微红，反正去哪都是多余的。
  墨泽北接过这人递来的烟，点燃，轻吸一口，默然片刻，苦涩一笑：至少他们还活着。
  这晚，孟元昊没走，陪她在沙发那坐了一夜，晨起才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孟元昊离开后，墨泽北回床补了觉，这一觉睡得既沉又久，再醒来暮色降临，四周黑漆一片。
  浓郁的黑，空洞的夜，沉压的静，使人莫名陷入一种失落，厌弃，窒息的混沌中
  没来由的，从内到外爆发出一股可怕的黑暗情绪，墨泽北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这种负面情绪，压制，扼住，渐渐吞噬
  她不自觉绷直了身子，攥紧了被，闭眼用力咬着牙，脑海里浮现出那人温软的笑容，她猛然睁了眼，急急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着
  缓了片刻，墨泽北用指腹将额际的薄汗抹去她吁了口气，摸黑下了床，抬手摁亮了灯。
  室内乍然明亮，有些刺眼，她立在原处适应了会。
  一天没吃饭，现下饥饿难耐，肚子空瘪，她去浴室洗了个冷水脸，随后换衣换鞋，拿着钥匙出门了。
  今天腊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了，抬眼一看，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墨泽北站立在小区门口，双手插兜，眼睛盯着一辆又一辆疾驶而过的汽车，神情有些迷茫和恍惚，之后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木晗曦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俩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只静静听着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片刻后，墨泽北转身左拐，去了小区里侧，走到尽头的一方平地，这里很清静，没有人来，她屈腿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鞋带，小声问道：吃晚饭了吗？
  嗯。
  墨泽北手肘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抿了抿唇：年后初几上班？
  初七。
  哦。
  俩人又重新沉默下来。
  我大姐姐他们来了，我先下楼了。
  好。
  挂了电话，墨泽北怅然地望了眼月，随后起身去了距离小区不远的便利店。
  买了面包和可乐，就这么凑合着吃了一顿。
  饭后，她去了阳台，窝在躺椅上看了会星空。
  黑夜深邃，不自觉引人遐想，墨泽北静静瞧着，内心忽尔涌出些许感慨：宇宙过于浩瀚，对比之下，我们人类个体实在是渺小得可怜，不过是大千世界的一粒尘埃而已。
  思绪一旦散开，低郁的情绪就见缝插针地刺了进来。
  她下意识垂眸，强力止住心底奔腾的念头，接着起身回了卧室，从行李箱里摸出专业书，坐去了书桌前。
  曲君之和周若馨相继给她打来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她就挂断了。
  夜里十二点，她还没什么睡意，到了凌晨三点多，困意才迟钝地袭来。
  她放下手里的书，简单洗漱后睡下了。
  清晨七点多，周若馨开她爸的车过来墨泽北这。
  我妈一会要下水饺，叫我来接你去家里吃饭。
  墨泽北泪眼婆娑地打了个哈欠。
  好，稍等我一下。
  十多分钟后，俩人下楼了，到了新城小区，先去了孟元昊家里。
  抓紧时间洗漱，一会去我家吃饺子，我们俩先回去了。
  孟元昊哑着声嗯了下，
  周若馨转身，带着墨泽北回了家。
  一般过年的时候，北方好些人都爱吃萝卜猪肉馅的水饺，萝卜的鲜美中和了猪肉的腥腻，吃起来既香又嫩。
  墨泽北换鞋洗手，进厨房扒蒜，剥葱，切姜丝，剁碎，放蚝油，醋，老抽这些，搅拌在一起，做蘸饺子吃的料。
  等饺子煮好上桌，不多会，孟元昊就来了。
  周父简单询问了他两句，旋即暖心邀请：既然你不想去他们那，那就来伯伯这，今晚咱们一起吃年夜饭。
  孟元昊点点头，也没拒绝。
  中午周父周母去接周若馨的爷爷奶奶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三个。
  孟元昊不像中学那会，能侃能唠，嘻嘻哈哈，现在瞧着挺沉闷的，都快赶上墨泽北了。
  不就是失个恋嘛，你至于吗？周若馨用脚蹬了蹬这人的膝盖，到现在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
  孟元昊斜躺在沙发上，语气无奈，略带自嘲：我原本是打算等我毕业就和她结婚的，现在看来全都是我一厢情愿，真是个笑话。
  周若馨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将电视静了音：你们俩现在彻底没联系了？
  嗯，孟元昊低垂着眼，她好像和她前男友复合了，我在她室友的朋友圈里看到的......
  周若馨好心安慰了两句。
  墨泽北口袋里传来振动声，她起身去接了电话。
  我没在家，她去了阳台，在若馨这。
  曲君之说要来找她。
  好。
  墨泽北重新坐回沙发那，待两人都停了嘴，她才小声说了句：曲君之待会要过来。
  说来孟元昊也好久没见她了，墨泽北下楼接人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周若馨最后也不情不愿地下去了。
  以前孟元昊只觉得曲君之漂亮，久别相逢，乍然相见，又不自觉被这人身上浓郁的女人味吸引。
  飘逸起伏好似波浪的嫣红色发卷，晶莹透亮仿若黑葡萄的迷人双眸，视线下移，是水润的浅橘色性感唇瓣和修长细嫩的白皙脖颈......
  孟元昊咽了咽口水，歪头小声问周若馨：曲君之现在谈恋爱了吗？有没有男朋友？
  没谈，周若馨蹙了下眉，警告道，但是你不要打她的主意。曲君之又不喜欢男的。
  孟元昊没把周若馨的话放在心上。
  进了门，曲君之脱掉了自己的长款羽绒服，修身的白色毛衣勾勒出这人紧致的曲线和纤细的腰肢，非常吸睛。
  孟元昊身随心动，想坐在曲君之身旁，却被周若馨无情推开她自己挨了上去，还故意遮挡住孟元昊的视线，孟元昊疑惑瞅了眼周若馨，最后无奈去了左侧的沙发。
  你去厨房洗点水果过来。
  他余光刚落在曲君之身上，就被周若馨使唤上了。
  孟元昊右手指对着自己：我去？
  这里面就你一个男的，你不去谁去？
  我以前就说你性别歧视很严重，重女轻男......
  快点去，废什么话！周若馨摸过腰后的抱枕丢向他。
  孟元昊一把抓住抱枕，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起身去了厨房。
  曲君之歪头瞧着周若馨，挑眉勾唇。
  周若馨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曲君之紧接着就挨了过去。
  墨泽北在一旁用手机刷漫画，也没注意到这两人的举动。
  你干嘛？周若馨瞥她。
  天冷，这样坐着暖和。
  你有病吧？周若馨小声骂了句，嫌冷你就把衣服穿上。周若馨家安了地暖，人光着脚在瓷砖上走路都不会觉得冷。
  曲君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周若馨的手背。
  周若馨瞪大眼，抽回手，面色紧绷：神经啊你！她骂完下意识去看墨泽北，瞧见这人依旧低着脑袋看手机，又默默收回视线。
  曲君之好笑地望着她。
  孟元昊洗了草莓回来，殷勤地将水果盘递送曲君之面前。
  你放茶几上就行，周若馨没好气地推开孟元昊的手臂，她又不是够不着！
  孟元昊表情讪讪，将果盘放下。
  曲君之拿了两个草莓，自己一个，给周若馨一个。
  周若馨拍开她的手：你吃你的！
  曲君之故意激惹地说了句什么，周若馨气得张嘴骂她，下一秒曲君之就将手里的草莓塞到了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