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啊，他从前每次只养一个孩子和一只摩可拿，这次是两个孩子和一只摩可拿，多出来的那个还是心眼堪比蜂窝煤的小子，总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会非常精、彩呢。
鹿惊转了转笔，听着耳边来自小孩子和垂耳兔的叽叽喳喳，微微偏头，看向窗外那正在天边恍若燃烧中的灿烂晚霞。
明天是个好天气呢。
***
苏黎世。
黑灰色的云层密密匝匝地笼罩在城市的上空，暴雨倾盆，大颗的雨滴砸得地面冷雾弥漫。不时有电蛇在云层中游走，迸发出刺眼的光芒，闷雷声紧随其后，击打在人的心头。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无疑是一个糟糕的天气。
雨幕之中，有人举着黑伞走在老城区中。雨水在黑亮的皮鞋前迸溅起来，却没有沾到裤脚一星半点。裹挟着大量水汽的狂风肆虐，却无法撼动单薄的伞面分毫。
他稳稳地走在石子路上，穿过老城区，一路来到利马特河畔那栋五层红顶砖瓦建筑前。
他走进建筑中。
门房殷勤地接过那把黑伞，恭敬地道：日安，洛尔先生。
日安。洛尔先生淡淡应道。
门房口中的洛尔先生是一个褐发黑眸的男人，年龄看上去在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立体，眼窝深邃，算不上英俊，但自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
洛尔先生来到了五楼，一家从不开放的私人画廊。
这家画廊是他的私人产业之一，是不曾被任何组织机构知晓的秘密之地，曾经用来休憩他的灵魂，现在即将成为奠基理想的场所。
画廊中有人。
洛尔先生并没有惊讶，事实上，他会来到这里，正是因为他收到了同伴的消息，他们极有可能会多出一位新成员。
他们这个秘密结社，想要做的事情无异于与全世界为敌，在没有召集到足够的力量之前，绝不能暴露出来，更经不起哪怕一位间谍的渗入。
好在，洛尔先生有着相当有用的异能力，最大确保了这个秘密结社的纯粹性。
当然，洛尔先生什么的，其实是假名。
他是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西班牙超越者，异能力情歌。
在欧洲正在进行着异能大战的现在，作为统率一只本国异能军队的超越者，费德里科洛尔迦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本该赶往巴利阿里群岛，根据情报，来自意大利的异能军队正在那里聚集。
这是进攻的前兆。
若是耽误了军队迎敌，即使他是西班牙屈指可数的超越者，也难逃上头的追责。
但他还是来了。
冒着可能贻误战机的风险。
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们共同的目标。
费德里科洛尔迦推开画室的门。
那人正坐在画室中。
费德里科洛尔迦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但沉浸在绘画中的新人却没有回头。他坐在支起的画板前，手中捏着一只炭笔，正专注地在画纸上描摹着人像。
是炭笔素描。
一画廊都是自己业余时间的作品，热衷绘画擅长油画但也喜爱不同流派美丽画作的西班牙超越者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过去。
以着他的角度，刚好能够将炭笔下的大半画纸收入眼中。
那是一幅男性的半身像。
炭笔描绘出来的男人有着倔强乱翘的半长头发，过于绮丽的眉眼，即使左眼处有一道从眉骨划到脸颊处的刀疤，也没有减损半点颜值，反而给了这张过于漂亮的脸庞增添了一抹刀锋似的凌厉。
从挺直的鼻梁开始，下半部分脸孔被遮挡在面罩之下。但那面罩明显是贴肤薄款，面罩下的脸部轮廓清晰可见，即使戴着面罩，也能够大体推测出整张脸孔的大致模样。
这无疑是一个美人。
费德里科洛尔迦默不作声地看着新人渐渐停下炭笔，坐在椅子上，端详着成品，似乎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你喜欢的人？西班牙超越者轻声开口，以着他的眼光，这副炭笔素描无疑是一幅佳作。或许在技巧上，新人跟其他大师没法比，但费德里科洛尔迦在欣赏化作的时候，比起那些技巧，他更偏爱的是画家付诸笔端，凝于画作中的情感。
执着的、深爱的、愧疚的、痛苦的甚至还有一点怨恨的情绪，坐在画架前的灵魂只泄露出一点真实，那浓烈的情感便如滔天海浪一般，汹涌着将灵魂溺毙。
多么强烈的情绪。
多么深沉的爱恨。
他似乎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想要加入他们了。
人都是这样的，得到时的欢欣远不及失去时的痛苦，越是强烈的爱，化作恨的时候便越是极端。
不。背对着费德里科洛尔迦的新人轻声应道，声线低沉，我不喜欢他。
坐在画架前的男人转过头，露出一双充斥着不详的猩红眼眸。仿佛浸染着血色的眸底，三页风车的图案徐徐转动着。
费德里科洛尔迦的身体一僵，往日沉稳冷静的一面被震惊取代：你？！
不是新人。
黑发红眸的男人语气冷漠，平静地道：发消息让你过来的人不是维克多雨果，是我。
第25章
费德里科洛尔迦的眸光剧烈颤动着，他想要发动异能力，但过于可怕的冰冷力量一瞬间冲毁了他的意志，裹挟着他的精神沉入了虚无之中。只余下空壳似的躯体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脸上甚至还残留着惊骇的表情。
哪怕是超越者级别的精神系异能者，想要对同为超越者的费德里科洛尔迦做点什么都需要时间，偏偏他一眼一瞬间就掉了坑，他怎能不惊骇。
这就是万花筒写轮眼。黑发男人语气平平，眸中的三页风车徐徐转动，即使平时并不擅长幻术，以此营造出来的幻术依旧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他轻嗤一声，当然，跟月读没法比。
瞳术月读能够将敌人的精神拉入完全由施术者掌控的幻术空间中，外界一秒等于幻术空间里的七十二小时，一场折磨下来，足以让脱离幻术空间的人身心崩溃。
当然，他不喜欢这个术。
你也很讨厌月读吧。黑发男人托着下颌，他看着画纸上安静伫立的男人，轻声自语，当初你在暗部的时候带过宇智波鼬，他弟弟还是你的学生，结果再见面的时候，他居然用这么恶毒的瞳术对付你我都没这么干过呢。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对不对？
画纸上的男人静默不语，平静地看着画纸外的男人。
另一个活人费德里科洛尔迦双眼空洞，僵立不动。
漩涡状的空间波动出现在费德里科洛尔迦的身后，吞没了这位西班牙超越者。
黑发男人的低语仍在继续。
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和平的，希望不会出现。这些人想要安慰可怜自己的模样真的是太可悲了。
不过，看在他们能够为我提供一点助力的份上，我就帮帮他们好了。
黑发男人抬起头，单手结印。
砰的一声，白色的烟雾徐徐散开，坐在画架前的男人赫然已经变了个长相。
褐发黑眸，眼窝深邃，五官立体，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与刚才的费德里科洛尔迦一模一样。
我是背叛者。流畅的西班牙语自他口中说出，现在的我，是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
***
七月末，鹿惊带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成功在横滨的神奈川区买房落户。
神奈川区里有着横滨市最好的私立学校立海大附中，小学国中高中一站到底，正好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起塞进去上学。
他们在横滨的房子是一户建，三层，有车库，典型的日式庭院，假山池塘竹林添水一应俱全，颇有些古韵。后院一座露天道场，连可用作修行的木人都有两个。
唯一可被挑剔的地方大概就是贵，奈何鹿惊一点也不缺钱。
感谢各个世界人民朴素的消费观，黄金宝石永远能够作为硬通货，有机会多收集一点准没错。
正式入住后，在太宰治和摩可拿的见证下，中原中也拜师鹿惊，向他学习刀术。
鹿惊有晨练的习惯，不是修炼体术就是练刀。中原中也见过几次，就很动心。当时没实体，他就没提。现在有了实体，成了人类，中原中也试探地提了，鹿惊巴不得中原中也越来越强，等他离开这个世界后也能好好地活着，自然一口答应。
鹿惊的体术和刀术不同，虽然他没有过去的记忆，但他总觉得这一手刀术应该是家传的秘技，只有入门的弟子才能学。
拜师后，中原中也附带一只太宰治改口喊鹿惊老师。
太宰治没有拜师，一点也不好动的他拒绝任何大量流汗的活动，每天早上被中原中也拽到道场中跑两圈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考虑到太宰治异能力的特殊性和身娇体弱的身体素质，鹿惊在太宰治惨兮兮带着波浪线的不要啊鹿惊老师求放过和中原中也哈哈哈跑快点跑的背景音里，制定并坚决推行了独属于太宰治的锻炼计划。
哪怕不能打，最起码得会躲避和逃跑。近战不用想，远战暗器和射击安排上。
横滨不是一般的城市，租界和港口的双重属性让这里龙蛇混杂，官方势力对内不能镇压各极道组织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对外不能规范自带治外法权的外国人，憋屈得没眼看。
在这里，与其期待市警来维护秩序，保障生命安全，不如花钱给势大的极道组织交保护费。不仅能够保证人身安全，还能调节家庭内外问题。
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当然，这个前提是，收保护费的那个极道组织能够一直在那里控场。
横滨大大小小几十个极道组织，每个月都有新组织成立，每个月也有旧组织被歼灭。风水轮流转，天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横滨的极道组织中，名头最大的当属港口黑手党。
谁敢想象，横滨中区靠海那五座都快成为横滨地标的百层大厦就是港口黑手党的大本营？哪怕这个国家的极道组织大多是政府眼皮子底下的正规会社，但嚣张到这个地步的，港口黑手党还是头一份。
其次是GSS，全称为GerhardSecurityService，是一个有外国军方背景的安保公司，本身实力不俗，在租界这样的地方还有着天然优势。明明是个外来势力，却是本地各极道组织啃不动的硬骨头。
再次便是高濑会，本地势力，最大特点是有钱，实力颇为雄厚。
剩下的那些极道组织，要么依附在前三个大组织上，成为它们的下属组织，定时上供老实当小弟。要么足够苟，避着那些大组织发展，不冒头，低调混黑。比起极道，更像是小混混。
横滨如今的治安混乱，至少有一半要归咎于这些极道组织抢地盘抢生意的火拼。
火拼在横滨着实不是什么新鲜事。
比起家常便饭一般的极道火拼抢地盘，擂钵街各种意义上的诞生才让当地人心情复杂。
三个月前，租界范围发生大爆炸，直接炸出了一个直径两千米的擂钵状深坑，足有三十万人死在了那场爆炸中。而让横滨人心凉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地政府竟然视若无睹，什么救援补助，统统没有。
还活着的人都没能从政府那里得到救助，更别提处理那个惨烈的焦土深坑了。
人类是一种非常现实的生物，在贫穷面前，再恐惧也要硬着头皮上前，因为这世上不会有比贫穷更加可怕的恶魔。
于是，那个湮灭了三十万生命，口口相传中被惊恐地视作神明发怒之地，曾让横滨人避之不及惊恐逃离的巨坑荒野中，开始有被贫穷压垮了的人聚集过来。距离爆炸发生才过去三个月，这里已经建起了简单的街道和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的破屋。
这里是租界，土地所属关系错综复杂，但那样的大爆炸下来，从政府到普通人再到国外产权所有人，有着体面身份的人们仿佛一起遗忘了这里，任由这块巨大的伤疤印在横滨的土地上，任由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向这里聚集。
这真的是站在擂钵深坑之外的废弃数月有余的建筑物顶层上，俯瞰整个深坑的中原中也神情恍惚，他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爆炸开来的黑红色火焰是如何造就这么可怕的地形，喃喃着道：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一旁的太宰治手搭凉棚，眺望着这夸张的擂钵状深坑，哦，现在开始叫擂钵街了，他现在完全能够想象未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里会成为黑暗的温床，贫穷、暴力与死亡共存。
第26章
中也酱是受害者啊受害者，鹿惊老师不是说了吗，要是没有荒胫巾神社神社里的信仰之力，你当时就要挂掉了。咿呀，这么一想中也好菜哦，明明是个神明大人，却被人类抓起来研究，还会被炸伤。
太宰治拖长了声音，果然看到中原中也一反刚才的颓丧，额头迸出两根青筋来。
连我一拳都扛不住的弱鸡，没资格说我菜！
中原中也怒目而视，但心底却不自觉松了口气。
不是他的错。
差点死掉的他也是这场爆炸的受害者。
明明是中也太暴力。太宰治大声嘟囔道，某些晦暗的情绪很好地压在鸢眸深处，没让对面的人看出半点。
当时，一定发生了连鹿惊老师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中也当时的重伤，背后到底是什么？
还有如今与荒霸吐相关的流言，说什么死去军官的怨恨召唤了地狱的荒霸吐，恐怕是军事研究基地的人放出来的消息，是用来钓应该还活着的实验品甲二五八番的。
啊，一想到军方那些人曾经在中也的身上做实验，抽取祂的力量，研究祂的力量，肯定还有人想要在祂脖子上拴缰套绳妄图控制祂奴役祂他果然，想要将参与实验的人全部干掉呢。
喂喂喂，太宰，别突然抱过来，我的异能力被你消除了混蛋！
不要，中也是我的，我抱抱怎么了！
起开，谁是你的！
当然是中也，我的我的！理直气壮。
胡说八道，我还说你是我的呢。
对啊对啊，我也是中也的。咦咦咦，脸红了，中也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