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破砂,破水,破分金(五)
血腥味弥漫在长廊之中,我一路狂奔,这期间尸头菇的毒素彻底被化解了。
取而代之的却是小腹根本无法抑制的剧痛。
仿佛随时小腹会被撑破一般。
终于,我跑进了大殿内。
满地的鲜血更显凄凉,地面还有不少头颅,胳膊,分明是那些村民的残肢。
阴先生最后能拿下马宝义和梳婆,那些化作血煞的村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快步的走到那石碑前方,被鲜血浇灌过的石碑表面,透着一股异样的光滑。
尤其是其上的字眼,仿佛都在跳动一般。
我却只觉得心头恶寒不止。
只是赤手空拳,又怎么破石碑?
我左右四看,想要找一个工具。
一眼就看见了刚才马宝义从房顶落下来时,他踩着的那一截房梁。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当时阴先生分明可以带着沈髻躲开,不过他却没躲,只是踹开沈髻。
这一来是沈髻还未曾放够血,不能死。
二来就是保护这石碑了……
若非马宝义攻敌所必救,重创了阴先生双臂,恐怕此刻的状况如何还未曾可知。
盯着房梁看了好几秒种,我却也有种无力感。
这么大的房梁,一个人都抱不住,我是肯定拿不动。
我也不敢耽搁时间,一边继续想办法怎么破了这石碑,一边快步走到那悬挂着人皮,铃铛的八卦架子前。
八卦八个方位,每一个位置上都点了一盏长明灯。
幽幽的烛火虽然微弱,却格外稳定。
“灯亮灯灭……再无机会……”我喃喃自语,单手抓住八卦木架,狠狠的朝着后方一拽!
木架分明是固定在地上,我厉喝一声,整个架子直接被拽了起来。
接着我朝着后方又是一甩,木架哗啦一声,直接被我甩到了大殿半中央。
烛台翻倒,却并没有彻底灭掉,反倒是点燃了木架上的那些人皮,熊熊燃烧起来。
很快,所有烛台都融成了一团火焰。
火舌窜的足足有好几米高!
隐约之间,我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在耳边不停回荡……
正当我打算继续想办法,破掉这石碑的时候,忽而脚步声响起。
我面色微变,心头也沉了下来。
抬起头,火舌攒动之间,我看到了从外面走进来的马宝义,以及搀扶着他的梳婆。
国字脸因为干瘦,变得细长了不少,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眼睛。
恍惚间,我以为又看到了当初的讨死狗马宝忠。
他腰间挂着的马连玉人头,微微晃动。
梳婆的眼神很冰冷,看我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马宝义忽然抬起手,拍了两下手掌。
啪啪的鼓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罗十六,若非你还是这副模样,我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马宝义的声音倒没那些阴翳,反倒是很浑厚。
我却很警惕,当日我也算是丢下马宝义独自行动,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髻娘坟被困几个月。
他会当做无事发生?我觉得不可能。
这会儿我要赶紧破掉石碑,阴先生丧了命,仆从也都没了,马宝义这变数反倒是成了最大的横生枝节。
“马宝义,你想活着离开这里么?”我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凝重无比。
“呵呵。”马宝义笑了笑。
我眼皮微跳,直接说道:“我们两个有什么仇怨,下山之后可以解决,髻娘已经醒了,她羽化过半,我对付不了她,现在的你也对付不了她,沈髻上去拖住了时间,我必须破了这里的风水。”
“如果你拦住我,那我们就只能一起死在这里,给髻娘作伴了。”这些话我没必要隐瞒。
小腹位置胀痛愈发难忍,我这会儿连打斗都做不到。
生死之间,孰是孰非,就只能看马宝义是否能分得清楚了。
也就在这时,梳婆忽然侧身在马宝义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马宝义若有所思,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盯着我一直看着。
我额头上的汗水更多,脊梁骨也不停的蹿寒意。
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摸出来兜里那把接阴用来剪脐带的剪刀。
匕首和哭丧棒已经在和髻娘搏斗之中遗落。
我身上唯一一件利器也就是这个了。
尸丹造成的疼痛,已经让我微微发抖了。
可马宝义要横生枝节,我就别无选择。
也就在这时,马宝义忽然又笑了笑,道:“警惕了不少,也比之前狠了不少,罗十六,你这会儿可以放心一点,我不会和你动手。谁不想活着呢?”
“你身上的伤势,不轻吧?”
“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如何?”
马宝义厚重的声音,都缓和了不少。
我瞳孔紧缩,眼皮也狂跳起来。
马宝义前半截话我觉得欣喜,最后一句,却让我心头发沉。
可我现在,却别无选择……
“说。”我从牙关里头挤出来这一个字。
“下山之后我会想到的。”马宝义直接跨过那窜动的火舌。
这期间火苗已经快要燃尽,木架只剩下灰烬,人皮只有一些残余,烛台早就没了。
马宝义也到了我跟前,此刻梳婆也正近距离的看着我的脸。
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这笑太阴翳,让我瘆得慌。
“怎么样罗十六,你还要很多时间考虑么?看来,你不怎么着急。”马宝义语气倒是平缓了不少。
我也没再说别的了,抬起手,指了指那木梁。
视线也落到石碑上,我一字一句的说:“毁了这石碑,就毁了这风水局的穴眼,髻娘坟就破了,她百年计划,功亏一篑。”
马宝义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精光。
他挣脱开梳婆的搀扶,快步到了木梁之前。
接着他狠狠一脚踹在木梁之上,同时也爆喝一声。
轰的一声闷响,木梁竟直接被踹飞,狠狠的撞击在石碑之上!
又是咔嚓的脆响,整个木梁四分五裂,而石碑……竟然只是开裂了几道缝隙……
我面色变了变,心也落空了半拍。
“还不够……要碎掉才行。”我咬牙说道。
马宝义冷哼了一声,他忽而纵身一跃,又在石碑上借力,紧跟着踩踏至我的肩头,竟然直接飞跃到了房梁之上!
我抬头一看,这大殿顶端,的确有不少同样粗壮的房梁。
心头一凛,我快步往大殿之外跑去。
马宝义已经踹中另一节房梁,闷响之间,那节房梁直挺挺坠落而下,砸向了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