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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一以贯之的需要

  兵部侍郎陈和叔暴毙……消息是陈和叔家仆禀告内阁的。
  就在放衙不久,新内阁大臣还没有散场,正在整理今日分组讨论朝廷各项新政的结果。
  “怎么尽是这糟心事?”
  突然听到这消息,内阁都有点愣。章惇脱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没什么糟心的!给他家人回话,明日向官家请封。今日宫门已落锁,不宜打扰!”
  王安石只是稍微有些停顿,连头都没抬,甚至章惇的话都没有影响他半分。
  就这样直愣愣的让书吏去回话了。
  也是,多大的事!若不是正值大朝会期间,一个兵部侍郎的暴毙,估计内阁都没必要第一时间知晓。
  即便处于大朝会,也只是多出一个朝廷衙门的参政名额而已…~章惇想了想,自己确实有些急躁了。
  大朝会的流程,在前两天太顺畅了,顺畅到自己都容不下一点点意外。
  好像这消息,在朝臣中真的没引起一点反响。
  勤政殿很正常,官家和太子跟以往没任何区别,该干嘛干嘛。太子也没有传言那般什么病重,若不仔细端详,都看不出患过病。
  看来,真的如官家所言,只是偶感风寒······
  “官家,兵部侍郎陈和叔暴毙······”
  即便是平时,一个四五品的朝廷大员出意外,也是要奏报朝廷的,更何况是大朝会期间。王安石就是来专门奏报此事的。
  不过,王安石不明白,官家为什么会有明显的愣神,倒是太子的动作正常。
  “依旧例,让礼部酌情处理吧。至于这个重要参政的名额,已经到大朝会的收尾阶段了,就不要在折腾了,暂时空缺吧,待明年大朝会,再另行遴选······”
  赵曦也就在王安石说出此消息时顿了一下,估计那一瞬间脸色是极度的不好。还算稳的快,也相对正常的交代了处置原则。
  “官家,陈和叔属于重要参政,是属于具备参与朝廷衙门议政联席会议资格的,也是朝政决策相关衙门官员之一,空缺是否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他的表决票暂时由内阁代替,等下一次大朝会吧,内阁尽快拟定人选,就任兵部侍郎······”
  赵曦这时候平复了,难得跟王安石如此平和的讲明白。
  这老头跟富弼不一样,太倔,不像富弼好沟通,也没有富弼那玲珑的心思。
  其实,从赵曦的心里,苏颂才是首相的人选。可苏颂对国朝的作用,在科技上要比在朝政上更能发挥作用。同时,苏颂对于权力的欲望,以及对于朝政的兴趣不大。
  在提名内阁之前,赵曦跟苏颂谈过,不得已才没有将首相明确了。
  结果,就这样承上启下的,朝廷就这样默认了王安石首相的职位,毕竟老王同志是三级决策制产生以来时的内阁,从资历上无可挑剔。
  更何况,国朝的许多新政,在名义上都是老王同志倡导的。背锅也好,首倡也罢,终归是功不可没。
  “官家,臣以为吕嘉问可任······”
  这······赵曦真不知道该怎样说王安石这人。说好听是有韧性,说难听,那就是不知趣。自己都说到这程度了,居然还硬纠结。
  就连太子也停了笔,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王安石。
  吕嘉问是怎样回事,不说太子,估计整个朝堂都清楚。太子也想看看老爹如何处理······这毕竟是首相提出的。
  在老内阁在位时,在内阁议定相关职位时,即便是王珪那样的老好人,王安石也知道让吕嘉问擢升在内阁通不过。
  这时候倒不失是个好机会。
  “王阁老,朕首先得告诉你一个事实,朕不曾贬谪过吕嘉问,就已经是看在你王阁老的面子上了。”
  “要说朕重德不重才,也不完全是。但是,吕嘉问不同,因为他是吕家人,朕必须得这样做。你能理解就理解,不理解也还是如此。”
  “朕只想告诉你,吕嘉问这次借市易寺分拆,能主易货之事务,这已经是朕仁慈了,算是抬了手了,给了他一次主事的机会,这已经是看在他还算有些才能的份上。其他的,就别想了!”
  赵曦很少这样直白的说话,也是面对王安石,赵曦不得不如此直白。他真担心,自己若是还含蓄,这老头会不会继续装傻充愣,胡搅蛮缠的跟自己搅和吕嘉问。
  要说吕嘉问有没有才,确实是有点才。但是,相比吕惠卿、薛向之流,在财货之道上还差得远。吕嘉问习惯依仗朝廷之力行易货之事,而吕惠卿、薛向等人,则懂得权衡市易和朝政。
  也正是因为这点,赵曦才在市易寺拆分时,同意吕嘉问主管了盐铁等朝廷管制产业的请求。
  至于吕家是不是还在意吕嘉问的做法,即便是不在意了,赵曦也得继续兑现自己的承诺······更何况吕公弼现在病重······
  王安石见真的事不可为,也就退去了。
  “爹爹,内阁全票同意吕嘉问执掌盐铁事务,也就是说,吕家应该不再在意当初吕嘉问的行为,爹爹为何不送王相一个情?”
  经过昨晚,太子倒是坦诚了些,该问的知道问了,也敢问了。就是这样,有时候情感确实需要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促进。
  “这不是吕家在意不在意的问题,是朕能不能一以贯之,是朕如何践行承诺的问题。其实,到了这种程度,吕嘉问他就是个娃样子,是告诉臣工朕做事的原则,也是告诉死心跟随朕的臣工,朕就是这般分明。”
  “所谓的言出必践,越是这种让人津津乐道的闲事,越能流传久远。在朝政上朕的言出必践,未必有人记得,可这样的事反倒可以让臣工觉得,朕真的是言出必践。”
  “习以为常和焦点,同样的一件事,同样的处事方式,所产生的得到的效果大不一样。什么事该渲染,什么事低调,什么事就是强压都压不下,什么事想推又推不广,这需要揣摩······”
  倒不是赵曦要打机锋,是这些真的需要自己领悟,不是教就能教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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