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黄毛嘟囔道:大哥,你别不信我,我刚才真看见了。等会要是你看到了,可别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看他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老六冷笑一声,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
  不过一会,电梯成功到达停车场。
  老六不屑地冷哼:这就是你说的见鬼?
  黄毛缩缩脖子,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空无一人。
  老六从腰间抽出尖刀,拿在手里,用手指捏着刀面擦拭,目光如鹰鹫,率先从电梯中出来,观察四周四周。
  没人,你出来吧。
  他的声音像是落入幽深的湖水之中,没有激起一丝的水花。老六察觉到不对劲,猛地回头,电梯门还在开着,可黄毛却消失不见了。
  老六迅速和电梯拉开距离,紧握尖刀,试探地喊道:黄毛,你去哪了?
  空荡的停车场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他站在原地,鬓角逐渐渗出虚汗。
  情况不对劲,他拿出传呼机,里面只剩下空洞的电流杂声,杂声里似乎还有女人哀怨的哭泣声。
  可当他认真去听时,那声音又过于微弱,很快消失不见。
  呜呜嘻嘻女人的幽咽声在停车场里回荡。
  谁在那里?
  老六吞咽唾沫,缓缓向侧面走去。蠢货才会进电梯,他快步走向逃生楼梯,尽量忽略身后越来越大声的女人哭泣。
  门并没有锁,他轻而易举地推开,步入楼梯间,楼梯间一片黑暗,只剩下逃生标志发出的幽绿。
  嘻嘻
  老刘汗毛猛地竖起来,那声音分明是从楼梯间传出来的!
  楼梯下面堆放杂物的地方,一只女人的脚露了出来。
  嘻嘻的笑声变成痛苦的呜咽,继而是呼救:救救我,我快要生了,你能救救我的孩子吗?
  老六的脸瞬间惨白,转身就想从楼梯间出去,可那门,刚才还可以打开,现在却像被焊死了一样。
  他急忙爬上楼梯,贴着墙快速上楼,只要从这里逃出去,就好了。
  可当他走到楼梯转角,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浑身是血的白衣女鬼四肢着地,肚子却高高挺起,她仰着头痛苦挣扎着,薄如蝉翼的肚皮中发出咚咚的响声,似乎有东西要破皮而出。
  她的脖子猛地360度转了一圈,白色眼珠中青丝弥漫,脸却朝着老六,僵硬地扯开嘴角,露出猩红中白色的牙齿,发出嘻嘻的笑声。
  女鬼像蜘蛛一样飞快地爬上楼梯,迅速接近老六,老六惨叫一声,手脚并用地想要逃离。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黄毛瑟缩地站在电梯里,手中依旧握着手电筒,刚才老六只是出去看一圈,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试探地喊道:大哥,你在哪?
  却没有任何应答。
  完了,老六绝对是被鬼拖走了。
  他死命地按着电梯,电梯却一动不动。
  瞬间黑暗。
  这次的黑暗是那么持久,他缩在角落里,吓得哭泣出声。
  黑暗中,一架病床被推到电梯中。
  一个男人焦急地问道:为什么要从这里走啊,不走急救通道吗?能不能快点帮帮我的妻子!
  女人痛苦的□□不断地在耳边响起,黄毛似乎还能感受到她不断吐出的气息。
  男人哭了出声,握紧妻子的手安慰道:秀兰,你坚持住,电梯马上就到了,呼气呼气,一会儿就不疼了。
  电梯不断上升,然后停下来,病床被推出病床,电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片刻后,一张床又被推了进来。
  对不起,你们来的太晚了。母子都没保住。
  黑暗中,进来的只有一张床。
  黄毛惊恐地瞪大双眼,那一天,他就是这样去推的。
  好多好多血啊,不断地从病床上滴到电梯里。
  后来他拖了好久。
  白布盖着的女人,脸上都渗出来血迹,他带着耳机听着音乐,满意地看着女人高高耸起的腹部。
  可现在,他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看的分明,那肚子还在跳动,瘆人的骨骼扭动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女人像个僵硬的木偶一般,手臂胡乱扭动着,弓起手指抓紧他面前病床上的白布,腥臭味扑面而来。
  手之后是腿,然后是腿,最后是头。
  黄毛麻木地看着女人把自己拧成麻花一样,四肢着床,却依然把肚子高高挺起,保持生产的姿势。
  披散的长发垂在他面前,腥臭的血一滴又一滴落下。
  他不断地重复着:我不是要故意害你的我不是故意的
  警官,可以行动了。马文超看到电梯下来,从里面走出两个人后,立马就把消息发了出去。
  奇怪的是,那两人肢体僵硬,面无表情,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他们站在电梯外面,只是看着远处,丝毫没有要寻找的意思。
  吴龙收到信息,从医院大厅的椅子上站起来,黑暗来临前一秒,他顺利进入电梯。
  三秒后,电梯向下运行。
  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按照计划,看守停尸间的三个人必然不会全都下去探查,但只有一个人,也容易操作一些。
  出电梯之前,吴龙调整好信号干扰器,放在墙边,小心地走到办公室窗前,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脱下鞋子沿着墙壁往走廊里深入,一间又一间,停尸间的门都在紧闭着。
  奇怪,那老头去接尸体了?这样的念头只一秒,吴龙迅速做出决定,先去查孙伟的尸体。
  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吴龙猫一般闪身进去,用东西卡住门。
  原本存放黄娟娟尸体的柜子已经换上了别的尸体,孙伟标牌却还在。
  明明已经去世这么久,孙尚军却一点要给儿子下葬的意思都没有。
  吴龙抿唇,打开存尸柜,把裹尸袋放到停尸台上。
  拉开拉链,下一秒,吴龙愣在原地。
  这里面竟然不是孙伟!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吴龙心思莫名,一鼓作气把拉链完全拉开。
  男人身体干瘦,身上的尸斑程度已经很深了,穿着短裤短袖。
  吴龙把他的尸体摸了个遍,却搞不清楚他的死因,脖子没有勒痕,脑袋上没有伤,身体上也没有淤青。
  不,肚子上有伤痕。
  说是手术痕迹并不可能,那么长的伤口,不可能是手术造成的,从男人的胸骨中间,直到下腹部,歪歪扭扭的缝合痕迹像是蜈蚣一般。
  尸体僵硬冰冷,腹部也很坚硬。
  吴龙用手按压,能感觉到很明显的不对。
  他是警察,自然清楚人死后身体的变化。
  即使在低温保存下,遗体的腹部也不可能这么硬,而是会有一种腐烂的柔软,像是外表完好内里却稀烂的果子一样。
  他想要拆开缝合线看一看。
  可马文超拖的时间不会太长,他必须抓紧时间离开了。
  吴龙有些遗憾地把尸体装好,重新放入停尸柜,贴着墙壁慢慢逃离。
  他穿好鞋子乘坐电梯离开,还没忘记取走屏蔽仪。
  吴龙刚走没一会,拎着桶的老头从停尸间里出来,桶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停尸台上的女尸肚子被撕扯开,就那么停放在那里。
  老头子古怪一笑,重新关闭停尸间的门。
  哼着小曲慢悠悠回去。
  第22章 推测结果
  郓言换上干净的衣服,盘腿坐在床上。床面上摆放着摊开的资料,他正在一份一份进行对照。
  照片上27人,登记表上33人,很快他就对照出来少了哪六个人。
  四个男孩,两个女孩。
  他把这六份登记表拿出来,用手撑着脸沉思。
  为什么出游那天,没有这些孩子的照片?
  而且,按照李冬的说法,他那天因为一些事情没能到场,但登记表里也没有他的名字。
  假设李冬并非他的同学,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可如果李冬是他的同学,为什么刘莉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甚至在封存的资料中也没有他的信息?
  目前为止,根据郓言的观察,李冬没有朋友,交际能力并不是很好,甚至可能没有家人。
  初见李冬那天,举办的游龙大会,郓言曾经问过马文超,只有镇子本地还未结婚的男人可以参加,如果不是孙伟意外死亡,李冬绝对不会被选中参加镇子里的集会。
  郓言叹口气,他还有两次可以咨询系统的机会。
  可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下次想要会的任务关键性道具,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把资料收拢到一旁,他枕着胳膊靠在床头,观察着消失的六个人。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呢?
  两个女孩,十四五岁的年纪,面容稚嫩青涩,容貌中上
  四个男孩,倒是比较普通,最大的特点就是,脸上都有些肉肉的。
  这里面存在太多不确定,这些人是逐步消失的吗?还是拍照那天因为有事不能来?
  放下资料,郓言看向用报纸糊起来的天花板,刚才思考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一停下来,才发觉四周格外的寂静。
  郓言想到自己的目标,是解决这个系统给出的任务,一切都应围绕着任务出发,而不是被一些旁枝末节干扰。
  第二个问题,李冬是我的任务目标吗?
  系统大概沉默了将近十秒,十秒后,它做出回答。
  【二级权限尚未开启】
  郓言早就有心理准备,他继续问道:李冬和我的任务有很大的关系吗?
  【二级权限尚未开启】
  李冬和任务目标之前的联系是什么?
  【二级权限尚未开启】
  系统回答的越来越顺畅,郓言满意地笑了。他问这些问题,基于一个叫乌龟汤的游戏,即使系统不给出明确的回答,他也能通过系统的回复推断出一些东西。
  李冬和我认识多久了?
  【八年】
  第二次机会用完了。
  他的名字,存在于消失的档/案之中吗?
  【是的】
  郓言打了个响指,又重新看了下这些资料。吴龙那边还在探查孙伟的事件,估计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把这些孩子的现在情况告知他。
  他把资料收好放回包里,重新梳理一下目前已知的线索。
  首先,所谓的系统是在今年触发的,往年他也有来过,但从未触发出系统,所以今年发生了特别的事情,激活了系统。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遇到了任务目标。
  那天晚上,系统开启之前,肉眼可见的比较可疑的本地人,只有李冬。
  肉眼不可见的还有孙伟,但孙伟的鬼魂他已经见过,哪有一见面就要干死暗恋对象的人啊?排除掉。
  那么李冬是任务目标基本板上钉钉。
  如果说接触李冬,寻根探源是主线目标。
  那么黄娟娟自杀,刘山父女以及孙尚军父子的怪异之处,应该就是支线任务。
  除了这些人,陆海清,路亚豪,岳聪等人,在支线任务中扮演着相当于线索的重要任务。
  至于这些支线任务,郓言推断,和主线任务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至于联系的枢纽在哪里,他还暂未明白。
  因为一切犯罪都有着动机,哪怕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也可以用天性来解释他的动机。
  但桐溪镇冤魂四起,人和鬼之间,说不清楚谁更可怕。换句话来说,鬼害人,自然是和仇恨相关。
  但人害人,最大的理由只有利益。
  桐溪镇有什么天大的利益值得人变得不像人的?
  郓言怔怔地看着墙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可他最在意的,是自己消失的记忆以及李冬,在这件天大的事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手机震动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吴龙和马文超结束任务回到家中了。
  一回到家,吴龙就火急火燎地翻找出纸和笔,坐在那里不到十分钟,他就素描出来今晚看到的尸体。
  虽然人死后脸会有些变形,但他抓住最大的特征,画出来的画像至少有八分贴近。
  你认得这人吗?他紧紧盯着马文超,神情严肃。
  马文超拿起素描纸,看了片刻,十分肯定道:认识!
  他叫瘦狗,以前从外地逃荒躲过来的,到我们镇上以后,娶妻生子也算半个本地人了,后来老婆和儿子先后去世,他人也傻了,就成了流浪汉。
  说来唏嘘,以前马文超上初中的时候,这一家三口就在镇上卖包子,后来他上大学,再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当时他还颇为感慨,谁知道几年后,他竟然也沦落街头,和瘦狗成了一类人。如果不是郓言和吴龙愿意帮他,给他希望,或许过不了几年,他也会变的疯傻。
  你怎么会认识瘦狗?马文超挠头,瘦狗基本活动在商业区那一片,以前他们家就在那边卖包子。而他为了观察孙家酒店,已经好久没见到瘦狗了。
  他死了。吴龙拍了张照片,发给郓言。
  被人装在孙伟的裹尸袋中,孙伟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
  马文超傻在原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你是不是看错了?
  吴龙白他一眼,在翻弄尸体时,他本能地察觉到有些不对。
  每个地方都有这么一种人,他们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却又没有存在的证据。
  很少会有人关心街头睡倒的流浪汉和痴儿,他们大多身材消瘦,肌肤上有各种伤痕和虫咬的痕迹。
  尤其是手部,长年累月浸染出来关节形状和颜色,一般人根本不会在意。
  那具代替孙伟躺在冰柜里的尸体,形销骨立,身体关节处的磨损,还有手部没处理过的污痕,可都在呢。
  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素养?吴龙没好气地用卷起来的纸敲他头,你睁大眼看看我,这么聪明这么玉树临风,像一个会看错的警察吗?
  郓言看到消息,感觉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孙伟的尸体哪里去了?
  以及,为什么要找一个流浪汉的尸体代替孙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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