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你如果是想出名,所以才这样那,苏惟宁没有理经纪人的问话,磕巴着道,那
  时倦半天没听到后话,出声道:所以呢?你一句话就能改变这个结果,所以要去跟导演说吗?
  我
  不是这样的
  时倦轻声道:你敢去吗?宝贝儿?
  苏惟宁嗓子一紧,忽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要告发我吗?我的殿下?】
  为什么故事中的懿德太子明知道他的侍读喻翎通敌,最终却偷偷烧了证据的信件,瞒下这一滔天罪孽?
  为什么时倦明知道苏惟宁一句话就可能改变合同的结局,却还能毫无顾忌地承认自己利用对方一事?
  因为在这场关系里,主导者从来都不是掌握关键的那一方。
  喻翎也好,时倦也罢。
  他们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所以有资本有恃无恐。
  无论戏中,还是戏外。
  只要在这个人面前,他就永远学不会何为底线。
  时倦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男人,眸光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苏惟宁,人不能活在想象里,我也不想陪你演戏。
  我在医院帮你一次,现在利用你一次,你不欠我了。至于其他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没有责任为你的喜欢买单。
  时倦后退一步,挣开对方拉得并不紧的手:没别的问题,我先回去了。
  **
  行了行了,你也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还想他干什么?回去了!小朱脑袋大如斗,见当事人走了一个,只想赶紧拉着剩下那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惟宁不知是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还是单纯的心如死灰,低低地应了一声,回头,蹲下身,去捡之前被他掉在地上的剧本。
  他捏着书脊,刚一提起,书就因为脱力掉了回去。
  他又捡,书再掉。
  循环往复。
  苏惟宁双手软得不成样子,指尖不住地发着抖,却再没力气拿起一本小小的书册。
  小朱简直看不下去,上前捡起剧本,扯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人拉起来:行了,还杵着干嘛呢?我早跟你说了,越漂亮的人越是危险,像时倦这样的,那特么就是根断肠草。你为他伤什么神,又不值得
  苏苏,朱哥,你们在这干嘛呢?远处,于欣在休息室里久久不见人,忍不住找过来,晃了晃地上那人的肩膀,苏苏,你怎么
  苏惟宁约摸是听到声音,慢慢地抬起了头。
  于欣的话音瞬间卡在嗓子里,半晌挤出一句:弟弟?
  他看着他们,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抱歉。
  眼睫一闪,瞬间染上了水汽。
  苏惟宁无措地垂下头,眼前一片模糊:我只是有点难过
  一句话说到末尾,已经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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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咔导演在台下比了个手势, 示意众人停下,方才笑容满面地道:很好,休息一下, 准备下一场。
  自从男二换成时倦扮演后,导演整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就是个□□桶天天哪里出声往哪喷,现在却眉头不皱了, 脸也不黑了, 说句话都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显然心情极好。
  照例听了几句嘱咐,时倦走下台,拿起储藏柜里的笔记本, 继续给主题曲作词。
  和别的艺人不同,他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自然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有人关注着嘘寒问暖。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 有没有好像也没多大的影响。
  每天该演戏演戏, 该写歌写歌,和外界依然维持着不温不火的关系。
  【宿主。】系统道,【您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还好。
  【可您现在体内缺乏水分。】
  剧组里的手脚太多,与其防着,不如一开始不给机会。
  系统愣了一下:【您是担心有人在喝的东西里面做手脚吗?】
  时倦没有说话, 笔尖在一个数字上停留了片刻。
  【其实气运之子那里肯定是安全的。】
  时倦听着:你想说什么?
  系统犹豫了半晌,怂了吧唧地道:【我就是不明白, 您为什么非要和气运之子闹成这样?】
  毕竟那时候,台阶都给铺好了,他只要顺势走下来就行。
  而且, 那时的气运之子,看起来是真的很难过。
  明明可以不用闹掰,何必呢?
  系统道:【您真的那么想要这个角色吗?】
  时倦握着笔杆:我说了,做个实验。
  系统茫然了好一会儿,不靠谱地道:【测试气运之子对您的感情吗?】
  它最近恶补的狗血小说里好像都是这么写的。
  时倦听着这么个神奇的猜测:不是。
  【嗯?】
  导演正好叫人开始下一场。
  时倦放下纸笔,走上了戏台。
  这一场的地点是在子时的寝殿里,两人没有穿那足足七八层的长袍,行动起来难得的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后遗症,苏惟宁如今除了必要时的对戏,其他时候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连接触时也总带着几分瑟缩和躲闪。
  到底还是没学会强硬。
  跟只猫似的。
  寝殿内上方高悬着顶梁支架,两侧点着长明灯,摇曳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出长长的形状。
  时倦跨过门槛,毫不见外地停在桌前那人的身后,抬眼时便带上喻翎时常挂在脸上的那三分笑意:小殿下,还没睡么?
  苏惟宁放下手中的折子,转过身,仰头看着面前的人,手指一动不动。
  他从来没见过时倦这样的人。
  好的时候是真的好,比如初见时在楼梯上的出手相助;坏的时候也是真的坏,比如昨天走廊上他毫不留情的离开。
  那天的事就像融进地里的大雨,被压在暗处,谁都没主动提起。
  可如今,他还在沉湎,而对方却早已抽身出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活着。
  又或者说,对方其实从头到尾都未曾下足,而是站在岸上看着他深陷。
  这样的怔愣在戏中并非事先安排,情绪却很好地契合的故事里横遭背叛的懿德太子。
  周围的人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也没有叫停。
  时倦看出他的走神,又唤了一遍:小殿下?
  苏惟宁眸光闪了闪,起身道:你
  他一句话音未落,余光却忽然瞥见对方身后摇摇欲坠的聚光灯支架。
  吱呀有金属断裂的声音在空气里碰撞。
  【宿主,小心身后!!】
  时倦一回头,便看见眼前不断放大的脱落聚光灯身。
  他没能及时反应,因为有人蓦然从后方拦腰抱住了他,而后蓦然一拉。
  聚光灯连着金属的尖锐,狠狠扎入了人的皮肉,翻卷出鲜血淋漓的残破。
  苏惟宁蓦然收紧了手,唇角被他咬得泛白。
  时倦抬手接了他一下。
  支架轰然掀起纷纷扬扬的粉尘,长明灯的火有一瞬间黯淡得几乎叫人以为它要不堪迎面的疾风,最终却又倔强地缓缓升高。
  在一旁待命的工作人员惊骇欲绝,蜂拥着上前,一边手忙脚乱地抬起机器支架,一边询问着什么。
  苏惟宁一概没理,开口时声音带着慌乱: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时倦刚想说没有,手不经意蹭到对方的衣襟,熟悉的铁锈味蔓延上来。
  他看着手上的血,蹙起了眉。
  苏惟宁没得到回答,心里更慌,抓着他道:你
  松手。
  苏惟宁一怔。
  时倦面无表情地将胳膊上的手拉下来,转身走出了人群。
  **
  小朱握着电话,刚刚应付完一个媒体,手机上一秒挂断,下一秒又是一个号码打进来。
  小朱:
  苏惟宁在片场受伤的事也不知被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才传出去了,就片场到医院这一路上,作为经纪人的小朱就已经接了不下十个电话,此刻的手机却依然有越来越爆的趋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爆出去的消息也只说了是意外,并没有说具体情况,也不曾提过苏惟宁如今所在的医院,否则现在也没这份清净了。
  他一看号码,却发现这个还是他得罪不起的,只好接起来:喂?于女士?
  那头的女声听着温婉,语速却因为焦急带着几分急促:小朱啊,我刚刚听人说惟宁在片场出了事?
  小朱抹了把额头的汗,抬头看了看头顶仍旧亮着的诊疗室指示灯,道:刚刚医生看了说问题不算大,只是骨折和
  什么?骨折了?!老苏你倒是快点!还倒什么车老娘现在就要下去!!
  小朱:
  温婉什么的,果然维持不到三分钟。
  那头不是是按错了还是无暇顾及,直接挂了电话。
  小朱索性将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正想去手机上的信息,却见眼前的长廊尽头噔噔噔跑来数道人影。
  为首的女人盘着发,发尾因为奔跑有点散了,她穿过保镖停在经纪人面前,红着眼道:小朱啊,我儿子他现在怎么样?
  妈
  于欣匆匆忙忙从后面追上来,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道:你慢点
  两位女士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和他们不同,中年男人倒是十分闲庭信步,来了也只简单地朝经纪人颔首致意。
  哪怕一句话不说,周围也自成一股睥睨的气场,莫名便给人一种压迫感。
  小朱看着这一家子,额头的汗更多了:于女士,苏苏他刚刚进去让医生包扎了,我
  他这边应付着这位母亲的询问,而那边的诊疗室门却忽然开了。
  苏惟宁穿着衬衫,衣领下绑在背部的绷带一直缠绕到脖颈,右手打着厚厚的石膏,脸色带着点失血过多的苍白。
  一旁原本还再追问的女人瞬间抛下经纪人,三两步跑过来:宝贝,你怎么样?手怎么这样了?怎么伤的?哪里疼?
  苏惟宁看着女人,轻声道:妈。
  诶女人眼圈一红,正想再问点什么。
  可苏惟宁视线却在走廊扫视一圈,道:朱哥,时倦他呢?
  小朱一听到这个名字,火气就往上窜,恨铁不成钢地道:不知道!反正我在外面等那么久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你还想找他不成?!你忘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了?你怎么就不知道长点教训呢?!
  女人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眸光瞬间凌厉起来:害的他?
  苏惟宁:没有。
  儿子
  摄影棚的设备有问题,我自己不小心才被砸到,以后会注意的。
  小朱眉头一皱:苏
  苏惟宁抬眸看他:我说得不对么?
  小朱张着口,喉咙蓦然发紧。
  那一刻,他竟然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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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严格来说, 苏惟宁从来都不算是性格温和的那一类。
  不知道是不是身份地位的影响,他平日里其实多少是有些傲慢的。
  所以他从来不会费心去管理什么粉丝,不会在导演谩骂演员时从中调停, 更不曾善心大发去接送一个共事人。
  倒不是麻烦所以不愿意,只是觉得没必要。
  不值得他去做。
  所以连表面功夫都不曾有。
  只是这段时间, 他每每在时倦面前都太软太好欺负,小朱几乎要忘了, 他刚刚以经纪人的身份接手苏惟宁时, 对方是什么模样了。
  这一点,小朱也是在第二天上午意识到的。
  因为演出事故,主演出了这档子大事,相关戏份拍摄不得不暂缓。
  剧组给苏惟宁批了足足两个月的假, 方才去处理那些令人焦头烂额的新闻。
  不过,剧组还没把自己身上的火处理好,苏惟宁却先一步找上了一个人。
  因为肱骨臂骨双双骨裂,加上后背被金属划了个大口子, 一连缝了十数针, 如今的苏惟宁被医生和家属强制住院观察。
  正是上午,有人带着口罩和帽子,溜进了医院苏惟宁的病房里。
  那人摘下装备,低声道:你找我到底做什么?
  苏惟宁坐在病床上,右手挂在胸前, 只能用左手在手机上操作,道:这里没别人, 你可以大声说话。
  陶延也就是在时倦以前那部戏中的男二饰演者,闻言咬牙切齿道:你他妈你是怎么有那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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