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冠军侯[重生] 第108节
曹盈才被兄长搀着下了马车,就远远瞧见了领着三个表妹的霍去病。
刘玥和刘朦正互掷雪球。
刘玥顾忌着妹妹小,便只团个小小的雪团朝刘朦扔,也没太用力,只在刘朦衣服上印了个湿印。
刘朦却是玩得极其投入,但她人小手小,团起的最大雪球也没比刘玥团的大多少,还总不能扔中,又气又想接着玩。
而刘菁看似乖巧陪霍去病候着,一双眼却还是粘在自家姐妹的这场打雪仗上,似有些羡慕想要参与又不想弄湿了衣服,没有过去。
霍去病没看这场没胜负疑虑的雪仗,反正安全还有旁边的宫人们照看着。
他这段时日和表妹们相处,实在已心累了,宁可在脑内演算与匈奴作战,也不想被她们三祸祸着一块玩闹。
分心二用,于是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平阳公主这一行的到来。
当然也就望见了被裹得格外严实几乎辨不出身份的曹盈。
但能走在平阳公主与曹襄身边的少女,也就只有曹盈了。
霍去病原就担心曹盈感风寒,因不得亲见她的状况,更是平添忧思,眼下见她能来除夕夜宴这才放下心来。
可惜他们两也没能说上多少话,只刚互问了好,那边夜宴的场所便有宫人唱着开席声了。
且当着平阳公主的面,霍去病总觉得许多从前自然能说出的关切说不太出口。
所以他也只是走到了曹盈身边,陪她一起往目的地走。
倒是平阳公主视线在他与曹盈之间转了转,露出了个笑。
曹盈被她瞧得不自在,连忙低低喊了声“娘亲”。
平阳公主不想让女儿气闷,便收回了目光转回身去,只是仍低低笑着。
转头望见刘玥,平阳公主又招呼着她来到身边。
这回她就不再只是态度上揣摩了,直接问了问刘玥与曹襄的相处状况,将这对已订了婚的少男少女闹红了脸。
为了避平阳公主接下来的问,刘玥就掩饰般地挤到了曹盈与霍去病中间,与曹盈说起了话。
两人都被平阳公主激出了些羞,说起话来没个停,倒是让两位兄长只能落后几步为她们留出空间。
而刘菁也牵起了感觉被抛弃而含泪的刘朦,默默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但这状况也没什么不好。
刘玥与曹盈商量起一会儿用过宴,应该去哪里寻欢乐,让被拘了许久的曹盈也认真考虑了起来。
而曹襄一直忙碌着家事,心中念着的却仍是北征匈奴的国事。
能从霍去病口中获悉状况,当然比别的途径了解更详尽。
得知这场胜仗卫青一路攻势的顺利,曹襄心中慨然:“可惜我至少需后年才能亲自见识汉军杀伐了,被囿于族内之事当真比不上杀敌的痛快,”
霍去病也烦恼因年龄小上不得战场,与曹襄同病相怜了一阵,忽地意识到比自己大两岁的曹襄还是能比自己更早杀敌,便又收了与曹襄的同情心。
但是他也不吝告诉曹襄:“今冬这样冷并不是全无好处的,寒冷将带走更多匈奴人的性命。等到明年开春,他们的垂死一搏的力度就会轻很多。”
“如何就能确定他们定然会搏那一次?”曹襄听他说的确信,便多问了句缘由。
“因为军臣单于快死了。”
霍去病原也想细致和曹襄解释的,但听军事听得头疼的刘玥回过脸来打断了他俩:“除夕夜,咱们就别谈会死人的事儿了,一会儿还有锣鼓的热闹,你们赶不赶去看?”
她一壁问着,一壁又嘟囔道:“你们不去才好,我们女孩子家一道去嬉笑最快活。”
曹襄与她相处大多数时候都是让着她的。
但像刘玥这么故意挑事儿,他也会与刘玥斗斗嘴:“你可别为我家盈盈擅自做主了,从前盈盈喜欢的热闹,可都是我们哥几个整出来的,不信你问盈盈今年愿跟哪边。”
刘玥却不上他的当,不去试曹盈的心思,只道:“从前是从前,今年总归是聚在一块儿了,你们若有什么本事,也别吝添彩嘛,菁儿和朦儿还等着看呢,两位表哥。”
曹襄说不过,只得道:“点爆竹声音大,你们可别被吓坏了才好。”
刘玥只向曹襄做了个鬼脸,气得曹襄决定今年爆竹一定要挑那种巨声的,好叫刘玥知个教训。
可惜他没能如愿,宴后放爆竹,只有最小的刘朦被吓哭了。
她难得真心实意地哭闹,哭声撕心裂肺,惹得宫人们纷纷来哄,一阵人仰马翻,当真是热闹起来了。
而这一年也在这种热闹中走到了终点。
元朔二年方一开春,匈奴就裹挟着忍耐一冬的恨意,席卷了大汉的边镇,将刘彻的怒火激发到了极点。
第126章 分忧 出钱粮不合规矩
匈奴这一次行动实在猖獗。
他们组织了万人, 自上谷和渔阳侵入汉地,俨然拿出了一副搏命的架势,竟真的攻破了驻扎有守军的辽西, 杀死了被俘不降的辽西太守。
霍去病神色凝重地向曹盈说道:“这一次匈奴来势汹汹, 辽西城破后,他们不但劫掠了财物粮食, 还一并掳走了两千我大汉子民,造成的损失巨大。”
曹盈目中水光波动, 轻咬朱唇声如叹息:“辽西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破城,匈奴摆出攻势应只是半个月前吧。”
两千这个被粗略估算出来的数字, 其下不知隐藏了多少苦痛。
“确只是半个月,且之前陛下就已吩咐边镇加强防卫以应匈奴军的报复。”
霍去病对军情了解更多,因而愤恼更甚:“但辽西太守只以常例判断初春匈奴攻势不强, 未及时向周遭守军求援,直到匈奴万余铁骑兵临城下, 才知一切晚了。”
初春时节正是匈奴马匹最疲弱的时候, 往年这时节一般少有侵边之事。
因此虽已被警示过加强防卫,但边镇守军上下都未太上心。
这才导致了今日的恶果。
“那舅舅预备如何应对这次匈奴的报复?”曹盈颇有些忧心忡忡。
匈奴这次报复之举是想要重勾起大汉对他们的恐惧心,但怕是激起的只会是刘彻的战意。
果然这段时间在刘彻身旁听事的霍去病就道:“陛下自然是要打回去的。”
见她担忧,霍去病略放柔了自己的声音:“总归咱们汉军是不可能惧了匈奴人的。”
曹盈却没法放心。
她知晓汉军强悍, 有卫青统帅去战匈奴不会吃亏, 可是接连征战本身对于大汉的负担属实不小。
府库中是有汉朝几代积攒下的钱粮,但战争消耗巨大,朝内已隐约有了不认同的声音, 只不过是迫于刘彻的权威不敢言声。
且上一次刘彻为了筹钱粮,将铸币权和盐铁经营权攫在了手心中,得罪了大多数诸侯王。
一旦刘彻真的将怒火全部投注外敌, 国内那些虎视眈眈的诸侯王们怕是也要翻起浪来。
然而曹盈明白,这些事肯定不独自己能料想到,刘彻身边诸多能人,必然也预料到了未来可能面临的局面。
是否就会劝刘彻暂咽下这口气,先缓了征战,采取守势,让国内暂休养生息?
实际暂缓脚步、与匈奴人讲和这样的观点也确实得了朝中不少人支持。
但无论朝臣是以匈奴这次报复来警示刘彻,还是拿国内未全安定来劝说刘彻,都改变不了刘彻的心意。
他就是要打得匈奴彻底屈服,再也不敢想着犯边。
所以辽西城破一事后,军营中操练更紧密了。
霍去病也没再居于宫内听事,而是被刘彻指派回到了卫青的身边,忙碌得几乎半月都不能与曹盈见上一面。
曹盈也难空闲去看望霍去病。
她如今名下有田蚡让渡的那许多铺面,总不好一股脑直接都丢给自家兄长去管理了。
于是除了入宫外的时间,她都在向曹襄学习如何看账。
她生性聪慧,从前没接触过,可学得却极快。
只几天工夫她就理出了田蚡那些铺子的许多糊涂账,罚走了几个贪墨抽成的管事,让账面上的进项多了两成。
也让曹襄扼腕,哀叹应该早教会她,为自己管理分忧。
当然这只是曹襄的玩笑话,他才舍不得让曹盈耗费心神来理这些烂账,否则从前曹盈主动提帮他忙的时候,他就已经应下了。
他只是看曹盈起了兴致才教她一教,并不需曹盈精研商贾之事。
实际这些曾经属于田蚡的铺子,如今执掌整个平阳侯府的曹襄也没太放在眼中。
等到妹妹不会再被手下人轻易糊弄了,曹襄便从自己手下抽调了几个得力的管事,安排着去帮曹盈去管理店铺。
曹盈也总算是在这帮着曹襄看账的过程中明白了平阳侯府的“家大业大”并不是一句虚言。
她库房中攒下的那些家底于侯府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即便加上田蚡所赠,也不及十分之一。
曹襄还老神在在地向曹盈道:“我听说了盈盈你上一次疏财购粮的事,但不知道你库房中如今到底多少银两,若是不够花用了就来我这里支。”
他心里揣了向妹妹表现一番的心思,可曹盈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只道:“我日常又没什么开销,不需要支用。”
那些银两存进她的府库也只有被放着的份儿,还不如让曹襄调用着为平阳侯府置产。
她说完,又想起自家兄长一贯关心军事,便道:“若是咱们府内余银多,兄长不如为汉军尽些心,也购些粮食解军粮之忧?”
曹盈原以为曹襄思考一会儿会同意的,毕竟平阳侯府确是富贵。
但曹襄却是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不能做。”
曹盈眨眨眼还没表露出疑惑,又听曹襄补充道:“盈盈你也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你若要花销可以随意来我这支取,但是只能用于你自身的事,不能用于汉军。”
这就完全出乎曹盈的预料了,明明曹襄都愿担性命的风险往前线去亲杀匈奴,怎就不肯出些财富呢?
曹襄难得见妹妹露出这样不理解的懵懂表情,便曲指在她额上轻弹了一下,笑道:“盈盈,汉军是属于大汉,属于陛下的兵,咱们出钱粮养兵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国库紧张,咱们出钱不就是为舅舅分忧吗?”曹盈有问题就问,倒将曹襄问住了。
曹襄哽住了。
这规矩从不成文,要曹襄细说还真说不出。
他只得顺着曹盈的问题道:“那这一次的钱粮咱们侯府出了,下一次呢?其他世家是否要学我们一样出钱粮?”
曹盈捂着自己的前额,愣愣没答上话来。
曹襄说的问题确实存在,用兵征战向来没有让世家出资的道理,平阳侯府总不好做世家大族中那个异类。
就像诸侯王所养的私兵也不可能用在战场杀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