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李辉懵了,怎么,他说错了?老板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轻视,好像他很肤浅一样。
  贺松彧:去买点书看看。
  李辉:?
  贺松彧:例如《人体的奥秘》。
  医院。
  丛孺私人挂号看诊,还是预约了上回那个医生,他这次出门衣服穿的比较足,又有外套裹着,长手长腿的基本看不出来肚子突兀的变化。
  但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还是比较稀奇的,有几位路过他的孕妇偏头打量他,以为他是谁的丈夫,来陪人检查的。
  丛孺面上一脸假淡定,跟人对上目光后还会礼貌微笑一下,双手插在大衣口袋中,走的虽慢气态却很闲雅,一直到他在护士的引导下进去见了医生,脱下外套和宽大的毛衣,一切都原形毕露。
  丛孺比第一次内心紧张多了,第一次不知者无畏,坦坦荡荡。这次他总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有问题,他这个爹不太靠谱,又是打肚子又是中毒的,丛孺紧张又疑惑的充满求知欲的问:孩子没问题吧,我到时候怎么生出来啊。
  医生给他看肚子里的情况,那是丛孺第一次通过肉眼看到他肚子里的肉原来是那么长着的,颜色是黑白色,他的月份刚好可以看小孩在体内的发育情况,五官还没长齐,有个大概轮廓。
  那一刻丛孺是震撼的,他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他肚子里长了个小人,像刚破土的小芽,除去他对自己身为男人却能怀孕的微微排斥,对肚子里素未蒙面的孩子,他的感觉新奇又怪异。
  那种感情很复杂,多种想法拧成一股气,被丛孺轻轻地叹了出来。
  医生见多识广,知道这种事情一时难以接受,也没有劝告他,只是安慰道:生孩子很不容易,母亲是特别伟大的,你选择把孩子留下来,是对生命的一种尊敬,你迎接他,他也会朝你走来。你的情况特殊,是一定要 剖腹产的,目前来看它的各项发育指标都很正常,营养一定要跟上。
  丛孺听的云里雾里,医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总之,谨听医嘱,心态放好,等生产那天交给我们医生就好。一定要注意感情培养,孩子在母体里的时候对外界是有感知的,一个良好的家庭关系,对他的成长教育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多和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相处,不要太有压力,如果在养胎期间闲得无聊,可以找点育婴方面的书籍和视频看看,对了,有个育儿培育班,有时间你和孩子另一个父亲可以一起参加。
  丛孺觉得医生说这么多,后面那句才是重点。
  他起身接过医生递来的衣服套上,云雾灰的外套裹着纯黑的高领毛衣,衬的脸皮白皙英俊。当他从里面出来时,电话刚好响起。
  丛孺站在医院门口,贺松彧的车靠边停下,等他坐进来以后才开腔,检查的怎么样。
  有人刚刚从丛孺身边经过,正好有风吹过,似乎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正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车里,贺松彧冷冷回视过去,对方宛如被蜂蛰了般挪开眼睛。
  车门被丛孺关上,他系着安全带,大概是在出来时就编排好了检查说法,所以在贺松彧问起来时,显得不惊不慌的,还行,医生给我开了药,照常吃就好了。
  回去路上车里的音频变成了电台广播,话题在提到育婴小知识时,闭目养神的丛孺一下睁开眼睛,朝切换了频道的贺松彧看去,怎么不听歌了。
  他审视怀疑的盯着男人,不会是发现些什么了吧。
  贺松彧简洁明了的道:你不喜欢可以转频道。
  他一本正经的开着车,下一秒手就伸过来握住了丛孺的,驾龄超过十年,单手上路没有丝毫问题。丛孺装模作样的道:你这样抓住我的手,还怎么调。
  贺松彧:那就不调了。
  丛孺咳了声,耳朵竖起,你有病吧,居然喜欢听育婴电台,是你要听的啊。
  他用另一只手把音频声音调大了点,若无其事的说:声音小了听不清,现在好了。你这怪癖真不一般啊,行吧,勉强陪你听一听。
  等等,新生婴儿要准备什么来着?
  贺松彧在空隙时间里瞥了眼丛孺,他大概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神情是怎样的,听的有多认真,就差拿个本子记下来了。
  当晚,丛孺的体检记录被放到贺松彧的书桌上。
  丛孺在房间里网上跟学生连线,考核连日来的舞功,对隔壁书房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只要贺松彧打开桌上的牛皮纸袋,他就能知道丛孺今天做了哪些检查,检查结果是什么。
  他手覆上桌面,刚搭在纸袋上,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传来丛孺的说话声,贺松彧,你车明天借我开
  奶奶的混合了沐浴露的气味从门口飘进来,丛孺站在隐形门的门口,看着坐在书桌后拿着一本书放在纸袋上的贺松彧,气氛有一丝怪异,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贺松彧掀起眼皮盯着他问:借车干什么去。
  丛孺还没柔弱到开不了车的地步,他没说自己明天要去参加育婴机构看看,直接说:工作室,还有新场地,我自己开车去。
  贺松彧手指搭在书上,不轻不重的敲着,明天给你钥匙。
  丛孺看到他手指下的那本书《人体的奥秘》,没有别的,他便失去了观察的兴趣。
  目的达到了,丛孺转身回卧房,随口道:那我睡了。
  他的睡裤小了,显得后面翘翘的,贺松彧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隔壁,隐形的门合上,没有人推动的话看不出来痕迹。
  半夜间贺松彧在对方还没靠近时,就察觉到了房里多了个人。
  他浅眠,刚洗完澡躺下不久,身上还透着水汽,凉凉的,卧室里开着暖气,摸他的人却不满的嘟囔,抱怨他身上怎么有水还这么冷。
  浴室的衣篓里还躺着带有丛孺气味的衣服,贺松彧用它在里面刚打过手木仓,丛孺摸过来时他的宝贝还带着沾过冷水的湿气,原本安静蛰伏的东西渐渐在那只急切的手里苏醒。
  怎么这么慢,一点也不精神。这人还不知死活的吐槽他的反应慢,在他来之前贺松彧在卫生间里刚解决过,离他出来躺在床上间隔不到五分钟。
  贺松彧一直没说话,也没动作,除了被丛孺掌握住的关键地方,他沉默着听见了这人似笑非笑的轻嘲得意,慢死了,呵你也想了吧,我才搓多久,这温度烫的跟要烧掉我一层皮一样。
  整个过程中都是丛孺在说话,贺松彧装的跟个熟睡的人一样,任由丛孺兴风作浪,只有在听见他臊言臊语时,眼皮才狠狠跳了两下。
  丛孺是病犯了,来瘾了,不然他不会大半夜潜进贺松彧的房间里。
  大概也是不想让贺松彧知道,觉得这么晚了,贺松彧应该是彻底睡着了才摸进来的,他给自己清理了下,觉得差不多了,踩着床沿上来时,脚底心蹭到了贺松彧的腿,冰凉凉的,他是没穿鞋过来的。
  神智烧的不清的丛孺还是有点怕贺松彧醒了,他希望贺松彧能把今晚当成一场梦,千万别醒,不然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大着肚子跟他弄在一起的画面,跟公开处刑似的,多羞耻啊。
  他许是被贺松彧故意不发声,不睁眼,除了那儿,其他地方不给动作的反应迷惑了,以为他真的没醒,睡的死死的,比较满意的跟他那儿,把它当人一样商量,等会我坐下来,你得给我轻点,别横冲直撞的,伤着我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他说到一尸两命时,贺松彧那儿狠狠跳动了下,吓的丛孺动作一顿,下意识去看贺松彧有没有醒,借着窗外的还没躲进云层里的辉月微光,丛孺神情严肃的辨别了一会,确定贺松彧没醒过来,那些不过是受他的撩拨后的反应罢了。
  他吁了口气,跟哄小孩一样,你可得听话啊,也是这么多天没见面了太激动了吧,可以理解。老子呢,也有点想你了,就是大着肚子不好白天跟你见面,以后我们还是背着你哥,在他睡着以后再见吧。
  如果不是他手里抓着贺松彧的东西,都要以为他真的要跟别人偷情去了。
  贺松彧还处于他之前说的话中,思绪被后面的话一打岔,心情复杂的如狂浪在他心上拍打,算不上意料之中,也算不上意料之外,从那天看了肚子起,加上今晚看到的丛孺体检的记录,已经半猜到结果的贺松彧还算镇静。
  他本身还存有疑虑,直到现在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在他这里兴风作浪,还自曝了让他眉心狠跳的一尸两命,这一刻的波澜说不尽道不明。
  丛孺颇为吃力的坐上去,已经快去了半条命,不知道是暖气还是他们身上的体温,总之丛孺热的很,他嫌弃麻烦还穿着衣服,在小声抱怨之际根本没发现一双凌厉幽亮的眼睛早已撑开眼皮,没有阻碍的在黑暗之中定定的落在他额头起了薄汗的脸上。
  即便不开灯,贺松彧也能从记忆中抽取丛孺脸皮熏红的模样,他复杂的看着他,想帮他一把,撑着他的腰给他借力也好,这样在上面的丛孺不会特别辛苦,但是贺松彧从头至尾也没有帮忙。
  他的脑子这时清醒的可怕,黑暗里看不清的目光更是幽深的像吃人的怪物,丛孺也一直没有发现他从始至终就醒着。
  贺松彧只有在丛孺失神间,手不经意的摸了下他的肚子,或是装作在做梦一样,轻轻捏住他的腰,如此小心谨慎,又带着对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敬畏,小心地有点珍视的意味去碰了碰他。
  简直不敢想象。
  贺松彧眼里罕见的出现一丝和丛孺当初一样的迷茫和疑惑,不过很短暂的一闪而过,渐渐的只有复杂的趁丛孺没发现,细细的打量他。
  贺松彧这时是不能醒的,他敢醒,戳破丛孺的秘密,后果可以预想到是怎样一种毁灭的下场。
  丛孺觉得怀孕以后跟贺松彧的运动,还真是费劲,也是他的问题,偏要趁人睡觉以后偷袭,一个人自得其乐总不如两个人的滋味有趣,他暂时也只能用这种偷鸡摸狗的方式,望梅止渴一下,缓解心里的瘾。
  结束以后丛孺走路都仿佛踩在云上,飘着的扶着墙悄悄回房,希望未来的贺松彧能像今晚一样这么配合,直到他卸货。
  留下躺在床上的贺松彧独自闻着房间里散发后的味道。
  今晚注定是个孤枕难眠的夜晚。
  第42章 狗男人。
  丛孺难得的赖床了,他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下楼。
  让人意外的是,贺松彧竟然也和他一样,在他出门以后从房间里出来,就在他后面一步。两人视线交织,丛孺觉得贺松彧今天看他的眼神很怪,仔细一看又跟往常一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稀松平常的对走到他身边的男人打招呼。
  才起啊?
  贺松彧目光复杂的落在他脸上,这人倒是一点也不心虚他昨晚做过的事,像没事人一样。
  他反问:你不也是。
  丛孺:孕咳,晕床呗,多躺了会。
  虽然嘴瓢了,但是好在他反应够快,把那句孕期瞌睡多的话死死掐灭了吞回肚子里。
  他偷偷觑着贺松彧,想着他应该不知道昨晚做过什么吧,他连叫都不敢叫,撩起衣服塞在嘴里,事后还用东西帮他擦了干净,完美的隐藏了作案现场。
  这人啊,躺着享受也是一种福气,都不用他动,就他自己累死累活的,还给善后。
  贺松彧手忽然撑着他的腰,让丛孺面露惊讶,贺松彧提醒说:注意脚下,看路。
  他的体贴反叫丛孺微微不适应,知道了,你别替我扶着,搞的我跟
  贺松彧明知故问:你跟什么?
  他那一刻的眼神黑的咄咄逼人。
  丛孺硬气的说:我跟不会下楼一样!
  他就是不说,就是不暗示他怀孕了!就是不让贺松彧知道!
  贺松彧:
  他确实在刚刚那一瞬间,会以为丛孺开玩笑的说出怀孕的事实,可是被他自作聪明的躲了过去。
  丛孺不说,贺松彧如何跟他提他身体这回事。
  生病是生病,怀孕是另一码事,他不养胎、不生产,还想一个人独自完成?
  丛孺凶巴巴挑起眉眼,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是什么?
  他想贺松彧要是敢说,真的把他往女人那方面想,他就跟他没完。
  态度这么绝,不禁让贺松彧以为,丛孺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然他为什么要瞒着他,拼了命的不想让他知道,甚至抗拒他的接触,生怕他会发现他肚子里的异常。他也是孩子的父亲,却一点知情的权利也没有。
  这个想法从昨夜起,贺松彧就想了整整一晚。
  他其实根本没睡,在晨间小小的合了会眼,估摸着丛孺起床的时间,听着他那边的动静,跟他差不多时间出来。
  一见到丛孺的人,贺松彧大脑中万千思绪汇合,在看见他的肚子后,确定了昨晚丛孺不是胡说梦话。
  震惊之外,接踵而来的是丛孺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想法。
  他在抗拒他,抗拒他不想让他知道,丛孺拒绝承认,让他光明正大的成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这一想心底倒有些冷了。
  贺松彧被丛孺唬了一顿,竟然意外的没有对他发作,看他的目光沉甸甸的,那一眼弄的丛孺有些懵,在送他走到餐桌边后到外面去了。丛孺:你不吃早餐了?
  贺松彧冷冷道:不吃。抽烟。
  丛孺:?大早上犯烟瘾不好吧。
  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沾过这些烟酒了,丛孺望着贺松彧站在门口抽烟的画面,默默享用起早餐。
  贺松彧抽完一支烟,等身上烟味散尽才回餐厅。
  他像只猎鹰,敏锐的盯着丛孺,眼神晦暗的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丛孺对他的变化感到一头雾水,不过人不闹别扭了就行,还肯回来,他推了推餐桌上的包子,阿姨现做的,还挺好吃的,你也来点吧。
  他一早胃口就挺好,吃的也香,贺松彧盯着他看了半会,才屈尊降贵般拿起丛孺给他留的那个包子。
  深秋的季末,天色比往日要黯淡许多灰蒙蒙的,气候还是那么干燥。
  丛孺先去了新的工作室一趟,他开着贺松彧的车,停在园区里面那栋楼的门口,庭院里的枫叶都红透了,银杏的金黄落叶与枫叶的红撞进视野里,叫丛孺在空庭转了几圈才上楼。楼梯上还有门禁,刷了人脸,撑着电梯上去。
  工作室的面积远大于藏匿于小区的教室,丛孺不敢在里面待太久,里面窗户开着,空气流通,也喊人来除过甲醛,他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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