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赵璋吩咐说:分出十个人去寻找沈大人,其余人去帮忙御敌,不用留活口。除了蒲家人,赵璋想不出还有谁会想要沈嘉的性命。
  沈嘉趴在床上捂住嘴巴,连大声唿吸都不敢,他知道高手对声音非常敏感,恨不得自己能闭气。
  隐隐约约听到些声音,沈嘉还是不敢动,不确定来的是敌是友,直到听到了赵璋的声音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想爬出床底,却发现自己手脚麻木,动一下都像是几千只蚂蚁在啃咬,于是轻轻摇动手脚,等这种不适感消失。
  赵璋就在院子里等着,没过多久,十几名死士全部被斩杀,姚沾带着暗卫来复命。
  他心里好奇的要命,看样子皇上又和沈嘉搞上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派暗卫暗中保护沈嘉?明明这几年皇上恨沈嘉恨的要命,怎么见到没多久又和好了呢?那沈嘉怕不是个男狐狸精变的吧?
  人呢?赵璋皱着眉头问。
  姚沾知道他问的是沈嘉,看了那几名暗卫一眼,他可没瞧见沈大人,倒是在隔壁院子里看到了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的几名奴仆,还有那何彦,似乎受了伤,一个劲儿地往外闯,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
  回皇上,沈大人应该在自己屋子里。救了沈嘉的那名暗卫回答道。
  赵璋转身走进屋内,重新扫了一眼这间不大的卧室,然后就见床铺底下伸出了一只胳膊。
  他走过去站在床边,忍着怒气问:你在这里面怎么不出声?
  那条胳膊又缩了回去,赵璋更生气了,敲了敲床板,怎么想当缩头乌龟吗?还不赶紧出来!
  沈嘉本来是要出去的,但赵璋两条腿堵在外面,语气那么凶,感觉自己这时候出去会被揍一顿,于是又安心地趴下来了。
  他说:皇上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您赶紧回宫吧。
  赵璋当然知道危险,他甚至想过蒲家是利用沈嘉引他出宫的,这时候如果再来上百名死士,那他说不定都得交代在这里。
  赶紧出来,随朕回宫,这里太危险了。
  沈嘉听他这么说赶紧爬出来,刚露出脑袋就被赵璋拖了出去,然后被他大横抱起,径直往密道的方向走。
  沈嘉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问:外面的人不用管吗?还有我家的下人们还活着吗?
  赵璋拐个弯走到门口,对满地跪着的禁卫军和暗卫说:将沈府的下人全都安置好,然后派人全城搜捕蒲家余孽,人一定还在城中!姚统领护送朕回宫。
  这里人多眼杂,确实不应该暴露密道的所在,赵璋只好走大门回宫。
  好在此时金吾卫得到消息也派人来支援,沈府外密密麻麻地守着金吾卫与禁卫军,哪怕再来一千死士也安全无虞。
  赵璋已经将沈嘉放下,高大的身体将沈嘉挡在身后,等御撵到了,拉着沈嘉上去,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起驾回宫
  第三十八章 不是跟你一起睡?
  施野到现在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皇上竟然亲自出宫来沈府救人,这太不可思议了!难道沈嘉是皇室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可皇上刚二十又一,哪来这么大的私生子?
  禁卫军护送圣驾回宫,虽然路程短但还是惊动了不少人,大臣们纷纷到宫门口询问出了何事,得知竟然是户部郎中沈嘉在家中遇袭,正好施野在沈府做客,于是跑到皇宫求救,然后姚统领就带着禁卫军去救人了。
  至于皇上为什么会亲临沈府,这种时候大家心里就算有所猜测也不敢说出口,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沈嘉确实很得圣宠。
  户部的官员们听到这消息更是面面相觑,先不说好端端的沈嘉为什么会被刺杀,就算真有此事,堂堂禁卫军统领亲自带人去营救还不够居然还惊动了皇上?那么危险的地方皇上居然还亲自去了,这是怎样的宠信啊?
  白天才和沈嘉吵过架的佐姜毅冷汗都流下来了,他白天说什么来着?他指着沈嘉的鼻子骂他装腔作势,说他只会拍皇上的马屁,还真以为自己是皇上的亲信,结果当天晚上就被打脸了,能劳驾皇上亲自去营救,沈嘉可不仅仅是亲信这么简单了。
  同僚们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但凡沈嘉在皇上面前说一句佐大人的不是,他这本就不算高的官职根本都不用皇上亲自下旨申斥,只要表达出一点意思,周尚书都会亲自将他处理了。
  周擎得到消息比他们都更快,了解的事情也更具体,他刚从皇宫回来,召集幕僚开了个小会,皱着眉头说:沈嘉为何会遇袭?蒲家的死士单单对他下手,这里头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幕僚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论出身,沈嘉只有个恩师拿得出手,但怀安先生多年不曾踏入长安,朝廷上也没什么他可用的人,与蒲家更是沾不上关系,蒲家死士冲他去的理由真是令人费解。
  那大人换个思路想,如今蒲家最想做的是什么?
  有幕僚回答说:其一必定是营救蒲家被困的主子吧?
  蒲家女眷死的也蹊跷,还不到最后时刻,蒲家女眷齐齐自戕,这里头莫不是跟皇上有关?
  周擎摇摇头,以他对皇上的了解,他应该不至于针对女眷,蒲家男丁都没杀干净,把一群弱质女流弄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但这件事确实诡异的很,而且蒲国公死的也太容易了些。
  算了,先不管这些,蒲家灭亡已定,我们曾经与蒲家的往来证据必须消灭干净,往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我等明白。
  皇宫里,赵璋此时后怕不已,抱着沈嘉许久没放手。
  沈嘉这辈子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被赵璋抱着暖和了许久才觉得身上有了温度,否则他整个人都是冰冷僵硬的。
  可真是吓死我了,蒲家人疯了吧?他们已经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了?沈嘉能猜到的原因只有这个。
  赵璋放开他,歉意地说:是,蒲国公查到了当年我出宫后的事情,应该也查到了我与你在一起时的一些蛛丝马迹。
  可蒲国公不是死了吗?难道他临死前还把这种事告诉子孙,然后让他们来抓我威胁你?虽说他和赵璋曾经有过首尾,但正常人在这种家族生死存亡的关头考虑的肯定都是大事,怎么会关注他这个小人物?他们是怎么确定自己现在还对赵璋有影响的?
  赵璋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眉头紧蹙,是有些奇怪,而且蒲国公死的也有些奇怪,甚至蒲家女眷死的太齐整了,这里头有什么是朕忽略的吗?
  说起那些女人的死,沈嘉不得不多问一句:她们是真的自杀还是被人害的?仵作验过吗?
  有一大半是自杀,但也有一部分是先服毒后再吊上去的,想来蒲家当时应该有人想要一家子一起死,最初我以为这个人是蒲国公,因为除了他,没人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在死亡面前,别说是一个家族,就是至亲的夫妻、父子之间也不是说死就死的。
  以我听闻的蒲国公的事迹来说,他不像是会轻易寻死的人啊。连沈嘉这个不熟悉蒲国公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何况是赵璋。
  他突然转过身,朝外喊道:来人!传凌副指挥使!
  沈嘉见他面色有变,小声问:怎么了?
  赵璋黑着脸说:我怀疑蒲战没有死。
  这
  凌靖云来的很快,见沈嘉在皇上的寝宫一点也不意外,外头关于他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如今大家都说,满朝文武,最受皇上喜爱的官员就是沈嘉了。
  凌靖云目不斜视地行礼,正想与皇上说一说外头的流言,就听皇上吩咐他:你即刻去蒲家仔细检查一下蒲国公的尸体,看是否是他本人,还有,重新对一遍名册,看蒲家失踪了哪些人。
  凌靖云吓了一跳,皇上怀疑蒲国公诈死?
  不无可能。
  臣立马就查证。凌靖云也顾不上沈嘉的事情了,如果蒲战真的逃了,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得提心吊胆的了。
  沈嘉的肚子适时发出了叫声,他晚饭吃到一半就被杀手打断了,一阵惊慌失措,能量消耗巨大,那点食物早消化干净了。
  来人,让御膳房送些热食来。赵璋吩咐完就冷着脸问沈嘉:听说施野今晚在你府上用膳。
  是啊,路上巧遇了施大人,所以就请他去府上坐一坐。
  你们私下关系很好?
  还还行吧,之前琼林宴上不是比试了一场么?不打不相识吧,私底下偶尔会聚在一起说说话。
  他一个武将,你一个文官,你们居然还有共同话题?赵璋也是觉得沈嘉这交友情况够可以的,居然跨越了自古以来的文武界限。
  交朋友与文官武将无关,重点是谈得来,我觉得施指挥使挺率直的,说话没什么弯弯绕绕,比文官好相处多了。
  确定不是因为他有武功又有兵权,所以你故意接近他,好给自己找个护身符?赵璋多了解沈嘉啊,他一根头发丝翘起来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嘉尴尬地看着他,言不由衷地谴责道:你怎么能把我们纯纯的友谊说的这么功利呢?虽然他起初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朋友嘛,有困难时互相帮助也是正常的啊。
  今天要不是施野在我家,我这条小命就不保了。这份人情沈嘉记在心里,尤其是遇到危难时,施野非但没有丢下他不管,还大义地帮了他。
  赵璋也记他这个人情,想到自己过去后看到地上的尸体,他也心有余悸,虽然他在沈嘉身边放了暗卫,但人数不多,只要有个漏网之鱼,沈嘉就死定了。
  朕准备合并金吾卫与五城兵马司,正好让施野掌管,也算对他的报答了。
  沈嘉嘀咕道:这本来就是您的安排吧,怎么能算是报答?
  赵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瞪着他的眼睛说:你倒是挺关心一个外人的,不如你说说看,朕要如何报答他?
  沈嘉立即笑道:不用不用,他救的是我,我记他的恩情就好。
  你这是要撇清与朕的关系?
  沈嘉立马收了笑,哭丧着脸说:皇上,您不能这么曲解我的意思啊,你这样特别无理取闹知道吗?
  赵璋松开手,冷哼了一声,心知肚明自己就是在无理取闹。
  时候不早了,朕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今晚在宫里住一晚,明天等府里收拾好了再回去不迟。
  沈嘉往那张舒适且宽大的床铺看了一眼,吞了口口水,小声问:不是跟你一起睡?
  赵璋回头看他,似笑非笑道:你想自荐枕席也是可以的,朕本来以为你今晚会没精力。
  不是,我刚受了重大心里创伤,这种时候你不应该搂着我安慰我怕我晚上做噩梦吗?我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黑衣人死的样子,你这男人太无情了。
  面对沈嘉的控诉,赵璋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难道要他告诉沈嘉,自己的定力没他想象的那么好,真要躺一起去,他肯定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安慰他的。
  行吧,就睡这里,先去沐浴。赵璋在密道走了一趟,身上也有些脏,于是带着沈嘉去浴池。
  沈嘉是第二次来这里了,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低着头不敢跟进来,只把他们要穿的衣服挂在屏风上,然后严严实实地将浴池四周围了起来。
  沈嘉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种光明正大和皇上偷情的感觉就很羞耻,虽然大家都装作没看见,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磨蹭什么?快下来。赵璋已经脱光衣服泡在水里了。
  沈嘉身上穿着款式简单的家居服,外头披着的还是赵璋的披风,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等太后和皇后回宫,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怎么办?
  后宫可没什么秘密可言,赵璋今天带他进宫多少双眼睛看见了,只要稍微多观察,就能发现他和赵璋的私情。
  你以为朕为什么要立后?不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你不用担心魏锦容,她与柳嬿婉一样,是知道内情的,至于太后,大概她老人家以后也不会想管朕的事情了。这次瞒着太后将蒲家满门抄了,太后必定是盛怒的,哪怕他们是母子,这隔阂也产生了。
  快下来,时候不早了,你是想让朕今晚都不用睡了吗?
  沈嘉只好开始脱衣服,但赵璋的眼睛一直盯着他,虽然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但这种被人围观脱衣服的羞耻感依旧令人不适。
  闭上眼睛或者转过身去!沈嘉怒视着他说。
  赵璋撇撇嘴,果真转过身,只是双耳不自觉地听着沈嘉的动静,等听到水声响起,立即转回来,将人拉进怀里用力吻着。
  朕真是太纵容你了,没大没小,竟然敢命令朕。
  沈嘉被亲的腿软,抱着他的脖子说:那皇上要惩罚微臣吗?
  当然要,就罚你
  半个时辰后,沈嘉从浴池里爬上来,趴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感觉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胸口起伏不定。
  赵璋先自己擦干身体,穿上寝衣后再来帮沈嘉擦身,用大大的披风裹住他,将人抱回寝宫。
  沈嘉这一晚累得够呛,沾了床立马就睡着了,赵璋看了他一会儿,又命人将寝殿的蜡烛吹灭了一大半,这才披着外衣起来。
  凌靖云已经回来复命了,神色焦虑,想必结果很不好。
  赵璋将他带到隔壁小书房,只听他说:臣仔细勘验过了,那尸体并非是蒲国公本人,只是一个长的七八分像的人,加了些掩饰,一眼难辨真伪。
  原来如此,难怪蒲家死了那么多人,朕这位外祖父心狠手辣起来连朕都害怕。
  凌靖云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铁了心说:皇上,您与沈大人的事情太过张扬了,蒲国公必定是知道了实情才对他下手的。
  朕知道,向全国发布通缉令,你亲自去逮捕他,朕允许你先斩后奏,朕不想让今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赵璋沉声说。
  他明白凌靖云的担心,他已经在歪路上越走越远了,以前他不入后宫,但好歹后宫有人,朝臣们最多只是担心他的子嗣问题,现在这样,让朝臣知道他和一个男人相亲相爱,怕是要闹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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