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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傅璟朝他走来,略略低下头,凑在他面前,轻声说:其实你也知道这是什么。
是什么?
枕席之间,床笫之道。
听到这话,云珺的脸比白天见到桂清遥,被他点穿关系时,红得还厉害。
云珺就算没学过具体内容,但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往后退了一步,却被钟傅璟拽住手。
钟傅璟认真地看着他:要朕来教你吗?
第58章 58.回味 属于皇帝的模样。
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 吹得宫灯里的烛光摇曳,照在墙上的影子晃来晃去。
钟傅璟拉着云珺的手紧了紧,盯着云珺, 半天没声响。
云珺的脸上一阵红晕, 他知道那话指的是什么, 但不知道这具体的过程,更没有亲自实践。
那书那书云珺朝柜子看去, 这才明白那书里所谓法天象地, 规阴矩阳的道理, 说的原来是这个。
钟傅璟挽着他坐回到床沿边, 那书写的便是这些道理, 虽然写得笼统,但涵盖得全,也可一看。但仔细来说, 还是看各家各事。怎么想,试试吗?
他说着, 捏紧了云珺的手。
云珺浑身紧绷起来,嘴边的话憋着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问。而他知道,钟傅璟就等他的回答, 就两个答案,要么想, 要么不想。
云珺也攥紧钟傅璟的手,我想试、试试看
回应的说话声很小, 小得让钟傅璟差点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好在他说话时,外头无风无雨,仿佛这世间都在陪着皇帝, 聆听云珺的回答。
刚好云珺说完话,那窗户缝里就吹来一道风。
钟傅璟起身唤来白茯,问他要来花油膏。
白茯一听,便马上明白过来。又想,皇上竟然到了现在,才要那花油膏,看来是非常照顾云公子。若非他点头愿意,皇上是绝对不会提的。
白茯马上拿来花油膏,又关了门窗,灭了两盏宫灯,这便退出了寝宫。他还屏退几名宫人,留他自己单独守夜。至于那些影卫,白茯唤不动他们,只能去找方夜织。
他没法直说,绞尽脑汁拐弯抹角说了些,倒也让方夜织听明白了。
方夜织早猜到皇上对云珺的心思,现在也确实不该被打扰,带着其他影卫,守在距离寝宫稍远些的地方,绝对不会影响到皇上,自然也不会知道,寝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捏着那罐花油膏的钟傅璟,竟有些局促起来。
他忽然想到自己刚登基时,头一回坐在龙椅上,好像也没有眼下来的紧张。
当时他什么都不用顾,因为也没有退路,他能走多远,全看他自己,所以好坏他自己担着,痛苦快乐也都是自己担着。
现在不一样,他不能鲁莽,不好不照顾云珺呀。
钟傅璟重新坐到床边,那花油膏被他放在床头。
他轻轻拍着云珺的手背,按说现在这样,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如今宫里有仙人,已经和历代不同。朕欢喜仙人,也早已不合规矩。那我们就不按照规矩的来,云珺你说对吗
云珺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红着脸,低下头。
刚说完想试试,他就后悔了。
那本《洞玄子》还没看完,不然多增加点相关知识,也好应付。
人家临阵磨枪,他连磨的机会都没了。
云珺瞥了眼钟傅璟,轻声说:皇上不然让我把那本书看完吧?
钟傅璟听得笑了,你不是看不懂吗?
云珺说:那、那皇上能给我解释吗
钟傅璟捏捏他的手,是不是后悔答应朕了?
云珺脸上一红,但飞快摇头,没有没有,答应的事不好出尔反尔的
钟傅璟笑了笑,你紧张。
心里没底云珺甚至感觉有些头晕。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已经被钟傅璟扶着放倒在床,这能不晕嘛!
云珺闭了闭眼,皇上?!
钟傅璟解开床边的纬纱,那纬纱慢慢落下来,将他们圈在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钟傅璟说:朕慢慢来,你不要怕。
云珺点了点头,有皇帝这话,他不用怕。他还抬起脚,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然后,然后他还能做什么
钟傅璟撑着床爬过来,身上的长袍垂下,腰带扫到云珺的手臂。
就看他低下头来,亲吻着云珺的嘴角,一切交给朕来。我们不按老祖宗的规矩,不按宫里该有的规则,也不照那书里写的那样,我们就照我们自己的来,按朕的想法来。
云珺笑着说:好。
如果事后问起云珺感受,他会说,当时的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白粽子。
那是一只蒸熟的晶莹剔透的白糯米粽子。
棕丝被小心地解开,那一层粽叶不由自主地松散下来,露出的一些缝隙,能轻易瞧见里面嫩白水灵的粽身。
粽叶一张一张被剥去,粽身一览无余,上面还有一点点红色,是包在其中的红豆。
凑近些闻,便能闻到淡淡清香。
双唇触及粽身一角,便是柔软的触感在舌尖游离。
倒上水润的蜂蜜汁,顺着粽身慢慢流淌下来,可见泛着晶莹的光。
筷子轻轻戳上去,在中间扩开,让蜂蜜汁顺着流进去,让粽身显得更为白皙剔透,滋味香甜。
接下来,便是筷子在白粽上起起落落,细细拨取,品尝起来,回味无穷。
云珺觉得自己就是那粽子,一口一口被皇上吃掉,吃进肚子里。
可那滋味是甜蜜的,是美妙的,游走于唇齿间,令人忍不住回味的。
花油膏被用去半罐,钟傅璟觉得自己要小心呵护云珺,所以不用怕浪费。
再看到云珺半眯着眼靠在他的怀里,似乎是满足的样子,也叫钟傅璟放下心来。
两人终于可以相拥着入眠。
自打祭祖狩猎归来,云珺虽然是以仙兔的身份,直接入住皇帝的寝宫,但他们俩从来都是各睡各的。
之前好一阵子,云珺还是变回小白兔的,睡在木架子上。
到后来他像是在狩猎时一样,和皇帝躺在一张床上,却是分睡两头。
反正皇上的床,云珺不是没睡过,而且又宽敞又柔软,他睡姿还好,不会影响到皇上。
如今靠在皇帝的怀里,还是头一遭。
云珺本来睡得模模糊糊,猛然意识到这件事,倏地清醒过来。
他抬起头,长发乱哄哄地和钟傅璟的混在一起,都要打成了结。
他往后靠了靠,想分开他们俩的长发,可手都未抬起,又被钟傅璟抱在怀中。
钟傅璟低声细语:作何,嫌弃朕身上黏汗吗?
云珺心想,你倒也知道!
他们俩如水里捞出来的那样,还混着一点花油膏的味道。
云珺说:但是不嫌弃。
钟傅璟笑了,朕也不嫌弃仙人。
云珺噗嗤一笑,哎!头发打结了!
钟傅璟这才抬手梳理他们俩的头发。
结发才好啊。钟傅璟忽然说道。
云珺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红着脸靠在他怀里,嗯,皇上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早朝
好钟傅璟拨开黏在云珺脸上的头发,明日若是觉得体乏劳累,就别来御书房。太子少下一天棋,不碍事。
知道啦云珺心满意足合上眼。
翌日,云珺难得晚起,那些伺候的宫人也不奇怪。
他还是去了御书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仙人的缘故,晚起后他依然神气活现,身上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不在他们俩身边的人,除了桂清遥,根本没人看出他们俩之间,又进到了哪一步。
后来云珺见到桂清遥,被问及可否看过书。
云珺红着脸说看过了。
桂清遥一见他这反应,也明白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说,可以多看看,多学学。
云珺素来是敬重桂清遥的,他这么说,自己也听得进去。
再回寝宫,从柜子上寻来此书,云珺不敢带去御书房观赏,便趁着皇上还未回来,趴在床上翻阅。
有了实际经验,云珺总算看明白这书里写的是什么了。
他红着脸,每看一段,就想到那天晚上和皇上缠绵,反倒依然变得有些看不进去了。
云珺一手按着书,一手捂着脸,快速翻阅过去。
可才翻两页,他就听到床边传来脚步声。
云珺刚一扭头,看见钟傅璟已经回来了,学着他的样儿也趴在床上,靠在他的身边。
吓得我云珺手里的书差点飞出去。
他倒是觉得那书还是该飞出去的好。
此刻,钟傅璟的手按在他刚才所看的那一页上,笑问:看什么,看得那么投入,连朕回来了,你都没发现。
云珺的脸更是白里透满了红,也不敢去看钟傅璟。
钟傅璟伸着脖子一瞧,原来还是那本书。
他心里倒是要感谢桂先生,若非这本书,他还不知该怎么向云珺提起这件事。
他的手刚好落在书中其中一行。
钟傅璟笑了笑,今晚还想再试试吗?
云珺啪地合上书,这也能天天试吗?
钟傅璟哈哈大笑起来,那便下一回,你想试了,再跟朕说。
言罢,钟傅璟要起身来,可才起身,袖子就被拽住了。
云珺红着脸看向他,拽着他的手因为紧张而指节发白,还有些颤抖。
陛下都都提出来了云珺说,你还要我来提我也没说不想试啊我哪儿知道
见云珺的红晕都要蔓延到脖子,到锁骨,钟傅璟连忙凑过去,说:好,是朕的意思,朕还想试试,今晚,就试试吧。
这回钟傅璟是按照书上的来,所谓的凤缠绵,龙婉转,燕同心,鸳鸯合,一步一步,挺多讲究。
云珺不会武功,又好像与高手过招,一晚上酣畅淋漓,倒也是爽的。
试过一回,云珺倒再也不在意那本书里所写的内容。
那本《洞玄子》也不知被皇上收到哪个柜子里,云珺也没再见到过。
京城的秋天来得早,秋风刮了一地的落叶。
再过几日,就要科举,礼部上下为几百考生准备考试事宜,忙得不可开交。
可没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大事。
有考生匿名举报,说有礼部官员泄题。
能接触试题的官员并不多,故此礼部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故意阻挠此次科举。
后来匿名信送到了桂清遥手里,他才偷偷着手调查,想不到却有真凭实据。
再调查下去,才知竟是礼部侍郎看了考题,记在心里,回去默写出来,偷告诉了与他同乡的那些年轻考生。而考生大多抱团,只告诉同乡,不告诉外人,却有个考生耿直,不愿同流合污,便努力上告朝廷。
这告起来不容易,但好在他将匿名信送到了该送的人手上。
钟傅璟收到桂清遥的奏折,勃然大怒,宁可延期科考,也要彻查此事。
要不了三天,朝廷便将所有相关泄题官员抓入大牢,就等皇上发落。
钟傅璟一向秉公办理,谁来求情都不会听。那主犯的官员人头落地,而知道考题的考生,也取消了资格。而唯一免罚的,则是那匿名举报的考生。皇上还特别允许他参与此次科考,将功赎罪。
只是考题泄露,自然不能再用。新的考题,钟傅璟则亲自出题,密封后放在他身边,直到科考当天,才交由考官。
钟傅璟为了考题泄露一事,忙碌整整七日。他没想到朝廷内,竟然有人敢亵渎国家科考,此时让他愤怒不已。必然要尽快处理好,才能让他安心。
到了科考当日,钟傅璟得以喘一口气。他从御书房出来,就看到云珺站在御道上,正在等他。
当着旁人的面前,就连钟傅璟也得喊他一声瑾仙人。
于是瑾仙人走上前拱手,皇上,白瑾见阳光明媚,想皇上在御书房忙了几日,也没能好好休息散心。我只是想,皇上若愿意,请让我陪同皇上去御花园喝茶小坐,休息一番。
直到此时,钟傅璟才发现,他这都几天没能好好和云珺说上话。
就看皇帝摆了下手,一旁白茯心领神会,便安排几个宫人先去收拾御书房,准备吃好茶水点心。
待皇帝带着瑾仙人去到御花园,那茶水点心已经摆好一桌。白茯领着其他宫人回避散开,独留皇上和瑾仙人在凉亭内。
钟傅璟才坐下,就叹了一声气,朕真是没想到,在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做这种事。
坐在他面前的云珺微笑,皇上,要砸盘子吗?
钟傅璟听得傻眼,什么?
云珺一脸微笑,说是想起他第一次来御花园,便是来见砸盘子的皇帝。
听到这话,钟傅璟才想起来,当时他因为宰相的事气得发晕,不砸点东西都难以解气。
钟傅璟哈哈一笑,端起茶杯来,今日自然不砸了。
说起来,钟傅璟忽然意识到,自己这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要还是那大半年前的他,此刻哪里会是砸盘子,便是要多砍几个人的脑袋才可!
可如今是因为有面前的云珺。
钟傅璟想起来,自从云珺来到自己身边,他便没再发过任何脾气。他就是有力气,也是用在朝廷政事上。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再树立那暴君的形象,他现在做的,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皇帝。
趁着四下无人,钟傅璟大起胆子来,去拉云珺的手。
朕也是到了现在才发现,以前朕努力树立了三年那蛮横暴戾的形象,如今全部瓦解。钟傅璟说,是因为你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