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郝可搓了搓手。
  周围的空气不知不觉暖和起来了。
  哗一一
  雨也越下越大。
  朦胧雨幕中,公交车驶了过来。
  郝可打开手机公交卡,在收费机器上刷了一下,发出滴的一声响,扣费成功。
  他向里面走去,由于妖管局位于荒郊野岭,车上基本没什么人,郝可很容易就找到了位置。
  与此同时,凌旭也跟着上车了。
  凌旭一上车,收费机器前那一片空地突然变得十分逼仄。
  凌旭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学着郝可的样子,在收费机器上刷了一下。
  滴,无效卡!
  郝可眯起眼睛。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凌旭听到滴的提示音后,面无表情地往里走。
  这时,公交车司机大嗓门开腔了:
  那个高个子的乘客,你没刷上!
  凌旭停顿了一下,仍旧往前走,仿佛没听见一样。
  郝可:
  高个子的乘客!重新过来刷卡!
  凌旭坐到了郝可后面,弓起身子,把身高往低压了压。
  郝可:
  你这样躲在我后面也没有用啊!多尴尬啊!
  我说的就是你,不要以为躲在那个穿连帽衫的矮子后面,我就看不到你了,赶紧过来把卡刷了!司机咆哮道,怎么净是有人长得人模狗样,连公交车票都要逃?不刷卡就下去!
  谁、谁是矮子了!
  郝可十分不爽。
  这个公交车司机怎么回事,怎么对无辜的乘客进行人身攻击?
  下去下去。协管员走了过来,想把凌旭哄走。
  冻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坐在公交车里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
  这个时候被赶下公交车,就要沦落的大雨中了,眼看着天黑下来,路灯亮起,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冒雨回家吧。
  手机给我。
  郝可伸出手掌,平平举在凌旭面前。
  凌旭立刻掏出手机,放在郝可手里。
  郝可调出他的蓝宝支付,有一个自动出公交二维码的地方,在收费机器上刷了一下。
  滴,扣费成功。
  走喽。司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第一时间启动了公交车,车身一震,缓缓离开站台。
  *
  就这样,凌旭跟着郝可坐了四十分钟的公交车。
  郝可回到公寓,准备上电梯时,凌旭又不见了。
  郝可关掉电梯门,轻轻舒了口气。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凌旭。
  从尴尬的舞台剧表演中冷静下来,郝可有一点相信凌旭是真的心无杂念,只是想吃他的嘴巴了。
  就像人也会吃牛唇一样,凌旭那种大妖怪也会想吃人嘴唇。
  这样一想,尴尬的场面顿时惊悚起来了呢。
  郝可不由得后脊背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应该庆幸凌旭只是尝了尝味,并没有真吃下去么?
  郝可抬起手,捂住自己劫后余生的嘴巴。
  电梯门打开,楼道上全是白灰,还有很多建材和电线。
  郝可顿时被拉回现实社会,现实问题摆在他眼前,楼上要建公寓式酒店,已经开始占用他们这一层楼道的空间了。
  可恶!
  郝可给公寓管家打了个电话,管家依然是唯唯诺诺,让郝可理解理解,郝可气得挂掉电话。
  他跨过建材,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掏出钥匙。
  这时,一阵刺耳的电钻声从楼上传来。
  郝可飞快的打开门,嘭地关上,走进自己家里。
  他冲了个热水澡,洗去疲倦,一晚上没睡,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此刻,他只想好好休息。
  脑袋刚枕在床上。
  滋一一滋滋滋滋滋滋一一
  一阵电钻声从郝可头顶不远处的天花板上传来,一阵肉眼可见的白灰掉落下来。
  郝可惊呆了。
  他翻了个身起来,走到客厅里,泡了杯枸杞菊花茶,给自己压压惊。
  睡觉是睡不了了,而且肚子还有点饿。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出去吃个饭,等楼上消停了,再回来睡觉。
  郝可换了一身薄款连帽羽绒服,把头发罩住,拎着一把伞,打开公寓的门。
  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门边,背靠着墙,似乎没料到郝可会突然出来,微微怔愣,侧脸看他。
  第95章 这样也犯法么?
  郝可也跟着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
  凌旭从墙上起来,站直了身子,盯着郝可。
  郝可抓住了门把手,缩回门里:你不要过来啊,我警告你一一
  凌旭一步跨到了门口,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郝可却像是被吓了一大跳一样,嘭地把门摔上了。
  呼郝可松了口气。
  正在这时,门板又悠悠地弹开了。
  什么情况?门没关上?
  郝可吃惊,目光下移,正看见一只手扶着门框,而门板的边缘出现了四个半圆形的凹槽。
  郝可:
  五分钟后,郝可跪在门边,用楼上借来的板材钉在门板内侧,把凌旭的四个手指留下的凹槽盖住。
  凌旭闲着两只手在旁边站着,看郝可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
  郝可擦了把汗,把工具收了收,正要站起来去还了,却被凌旭拦住。
  凌旭指了指门外侧的一个三角形凹槽:这还有一个。
  郝可早就发现那个凹槽了,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人撞的。
  现在他仿佛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这也是你撞的?郝可的声音扬起来。
  凌旭的盯着墙面上的一个钉子。
  好啊你。郝可看了看那个凹槽,又看了看凌旭的鼻子,没错,形状都一样,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了,你没事撞我门干什么!
  不是我撞的,凌旭立刻解释,是你喝多了,我想送你进去,你突然把门关上,我没来得及躲,所以。
  喝多了?
  郝可想起来那天晚上,就是他刚买了房子,以为自己在做梦的那天晚上。
  竟然是那时候他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凌旭不是钢铁之躯,也许鼻子就被撞断了。
  郝可顿时一阵后怕。
  你进来一下。郝可命令道。
  凌旭从善如流,紧贴着郝可进来了。
  郝可在门厅站住脚,凌旭撞在了他后背上,郝可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又是凌旭扶着他站稳。
  凌旭!郝可有几分着恼地叫道。
  凌旭松开手,看着他。
  我知道你的体质不同于一般人,但是其他人不知道,郝可瞪着凌旭说道,所以你和普通人相处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小心一点,别毛毛躁躁的。就比如用手拦门,是,你是知道不会发生危险,可是别人看着会很害怕,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你,你明不明白?
  凌旭看着郝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郝可:?
  这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凌旭的表情越来越难懂了,还是以前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容易猜到他在想什么。
  算了,反正我不能多说,你自己注意吧。郝可还签着保密协议呢,如果他没有失去记忆的事情被凌旭知道了他就算违约了!
  对不起。凌旭沉声道。
  郝可摆了摆手,表示此事揭过。
  凌旭仍然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事吗?郝可弯下腰,捡起工具箱,打算上楼去还给工人师傅,然后再下去吃饭,他发现凌旭还挡在门前,奇怪地问道。
  那件事。凌旭不知道怎么形容,抓了抓后颈,对不起,你不喜欢,我还做了,我错了。
  郝可深吸一口气。
  凌旭这什么意思?
  在挑战他的保密协议?
  他已经清理过记忆了,他不记得这件事了!不要再跟他提!
  他好不容易才把表情转换成若无其事,休想让他说出没关系!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现在要吃饭了。郝可扒拉开凌旭的身体,去开门。
  他走出大门,凌旭也跟着他走出大门。
  他上楼还工具箱,凌旭也跟着他还工具箱。
  郝可重重地按开电梯门,凌旭似乎完全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仍然紧紧地挨着他站着。
  郝可瞥了凌旭一眼。
  不可能,想让他就这么和解,不可能!
  趁他失忆,要他原谅,这不就是趁人之危么。
  也不知道自己被这样坑过多少次,到底失忆过多少次,是不是每一次凌旭都趁机做了过分的事,然后再等他失忆,若无其事地跟上来。
  叮,电梯门打开。
  郝可越想越气,腾腾走出去。
  凌旭默默跟上。
  *
  公寓楼下的素食餐厅里。
  下雨天,没什么人,里面的餐桌只有一桌坐了人。
  郝可叫了一份羽衣甘蓝沙拉套餐。
  这位先生,您想来点什么呢?服务生请示一旁面色阴沉的凌旭。
  凌旭翻了两下菜单,又合上了。
  他把菜单推给服务生,速度之快,就像菜单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希望立刻甩开。
  菜单上确实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的只是一一素菜而已。
  郝可把脸转向一边,用手捂着嘴,偷偷坏笑了一下。
  其实他是故意的!
  冷冰冰的大雨天,肚子很饿,楼上又在施工,没有人想在这样的时候吃素。
  但是为了看凌旭吃瘪,郝可可以!
  羽衣甘蓝沙拉很快上来了,为了方便两位客人食用,还放了两支叉子。
  郝可拿起油醋水,不疾不徐地淋了一圈,然后拿起小叉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你不吃吗?郝可打量着凌旭。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坏。
  凌旭果然露出了不爽的表情,他的下巴紧紧绷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身体微微后仰,摆出拒绝的姿态。
  但是,郝可邀请了他。
  凌旭把手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不情愿地伸向叉子。
  不想吃算了,不用勉强。郝可把一片羽衣甘蓝塞进嘴里,嚼了嚼,果然没味。
  凌旭学着郝可的动作,扎起一片生菜叶。
  郝可好奇地看着他。
  凌旭皱起眉头,把生菜叶放进嘴里。
  凌旭的嘴巴是静止的,约莫过了两秒钟,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像是咽掉中药渣一样囫囵,不肯在嘴里做多余的勾留。
  郝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的肩膀也跟着颤抖起来,头上的帽子滑落一半,露出银白色的头发和白得发光的脸颊。
  凌旭的目光注视着郝可的脸,一瞬不瞬,不肯错过任何一刻的神态变化。
  郝可被他盯得笑不出来,把帽子往上拉了拉,重新挡住头。
  他又刨了几口沙拉,把叉子放下了。
  对不起。凌旭再次说,今天的舞台剧,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那里,所以,不知道怎么回事,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郝可抬起手,制止凌旭说下去:你在说什么,我不记得了。
  凌旭疑惑:不是明天才生效么?
  郝可迷惑:什么明天才生效?
  白组长的记忆清理电磁波。凌旭说,需要睡着之后,才能生效。
  郝可恍然大悟,怪不得凌旭一直追着他讲舞台剧的事。
  原来按照原来的记忆清理进程,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失忆啊。
  白青竟然没跟他提这件事,他差点就露馅了。
  郝可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凌旭似乎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怀疑他在骗他。
  郝可清了一下嗓子:我们就当成已经生效了不好么?不要提这件事了。
  好吧。凌旭沉默片刻,对不起。
  就,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看到凌旭一直说对不起,郝可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而且还怀疑人家是趁人之危,其实人家根本不是那意思,正好相反,很有担当地打算在他失忆前取得他的原谅。
  如果你要惩罚我的话,凌旭的面孔笼罩进阴影里,垂下目光,我可以再吃两盘这个。
  郝可失笑,他摆了摆手:算了。
  虽然当时是冲击很大,但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天,两个大男人啃了一下而已,继续耿耿于怀,反而显得小气。
  凌旭抬起头,眼中熠熠发亮地望着郝可。
  郝可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拿起叉子去叉剩下的生菜叶。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我倒是无所谓,你这样对别人的话,肯定会被打的,还有可能送到警察局。郝可碎碎念地叮嘱道。
  这样也犯法么?凌旭问道。
  凌旭不太清楚人类的法律,不过在他参加人类社会准入考试之前,他看的那些学前录像带里有这样的内容,说法律是人类社会的红线,并列举了一些触犯法律的行为,比如暴力、偷窃、诈骗、放火等,在凌旭的认知中,触犯法律应该是做出了严重危害他人的行为。
  可是,并没有吃掉,只是尝了尝,也会犯法吗?
  当然,这叫耍流氓。郝可正色道,作为道法课的任课教师,他向刚刚下山的法盲科普了一番相关法律法规。
  那为什么剧本里并不认为是一种不好的事情?凌旭困惑了。
  这个么郝可撑住下巴,一来《白雪公主》不是发生在我们国家我们时代的事情,也就不受当下法律的约束,二来王子用真爱之吻救了白雪公主,对她有救命之恩,白雪公主醒来之后,当然是感激大于其他,如果你的亲吻能救人,你当然也可以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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